“吱呀——”长安推开虚掩的门,端着一盆井水走进来。她将井水放在床边,小心地拧干了一条汗巾,便细细地擦去床上人脸上的污泥。
停在床边的慕清儿细细地看着床上人,半天了也不动:这截狐尾,竟然是变成他的样子!许久,她小声地开口:“长安,你说他怎么这般灰头土脸的?”
长安收回手,将手中的汗巾丢回水中,微微垂眸,似乎没听见慕清儿的话。
她看着已两百年未见的那张脸,掩埋在心底的什么东西倾倒而出,打乱了她平静的内心。那个仅陪了她一年多的他,现在还好吗?
“唔——”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慕清儿飞下来,落在长安的手上:“长安,他要醒了!”
“嗯。”
床上的人试探地缓缓半睁开一只眼睛,似乎很不适应明亮的光线。
“你还好吗?”长安轻轻开口。床上的人闻声努力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他的眼眸清澈起来。待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是长安,眼睛更是瞪得圆圆的。
他猛地撑起身子,一把抱住了她,声音有些喑哑:“长安!”慕清儿见他突然扑过来,连忙飞开。长安也没料到,被他撞得有些身形不稳。
“我还以为,我永远都只能是一截狐尾,被人卖了,永远都见不到你和老大了!”小清鼻尖酸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你们都去哪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
长安也料想他确实是受了苦,便拍拍他的背:“没事了。所幸,我还是遇见你了,不是吗?”
小清松开她,抿着唇:“长安……你们可不许丢下我了!”他按照清宸的意思,一直陪着大叔,并为他送终。可当他再回到长清谷,那里已空空如也,没有她与他的踪影。更甚的是,他无法感知到一丝一毫清宸与长安的气息!
他四处寻觅他与她无果,体内的妖力却在一点一点耗尽。终于,他无法再维持人形,化为一截狐尾落在尘世间。两百年来,他几经转手,被人卖来卖去……
小清想到伤心处,眼中便盛满了清泪。他不出声,只用衣袖狠狠擦去。长安静静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又要做什么。一旁的慕清儿被小清的情绪感染,心情也莫名地沉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清忽然四处看看,开口问道:“长安,老大呢?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他?”
“他回六尾狐宗了,”长安站起身,淡淡地答道,“你刚恢复人形,好好休息。”
“嗯?什么!老大回去了!”小清面色沉重,刚想问仔细些,却发觉长安早已离开了。他呆坐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慕清儿故意出声,眼睛偷偷地看向小清。小清怔怔地看着床头的毒磷金蛾,下意识地想碰她。慕清儿飞快地躲开:“呆子,我翅上的鳞粉有毒!”
“啊?哦。”
慕清儿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哎,我问你,你怎么这么像那只狐妖?”
“老大吗?我待在老大身边几千年,吸收了他的灵气,所以化人形与他无异。”小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慕清儿在空中飞来飞去。
“对了,我叫小清,你呢?”
“慕清,长安和涣老大都叫我慕清儿!”
“哦,好听。对了,慕清儿,你跟着长安多久了?”
“嗯……很久了吧。”
“那你知道为什么老大要回六尾狐宗吗?”
“这我不知道。”
“哦。”
第二日——
“长安!”长安正闭目养神,小清便一把搂上她的肩。长安皱起眉头,淡淡地拂开肩上的爪子:“好多了?”
“嗯嗯嗯。有长安的照顾,我自然好得快些。”小清歪着头,冲着她眨眨眼。长安有片刻的恍惚,但她很快就藏好了心底的情绪。
“好了就离开吧,去找清宸。你虽只是一截狐尾,六尾狐宗的结界你还是过得去的。”
“……”小清没料到长安这么快就赶他走,一时愣住了,“长安?”
长安垂下眸子:“去吧,他需要你。”
“……长安!我……”小清一时慌乱起来,“那长安跟我一起?”
“不。我不去。”长安的声音有些冷。
“为什么?长安,你明明知道老大他那么在乎你……更何况,你和老大分开了那么久,长安,老大他会很想你的!”
“……”很想……我又何曾不是很想他?那个无赖的狐小子……我用了两百年将他锁在心底,不敢去想与他一起经历的过去。
他有他的宿命,我有我的归属。清宸……我们,就这样吧。
“长安!你……”
“你不用说了。小清,这两百年来,我过得很好。清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你陪着就够了。”
“……”
长安背过身去,身影显得那样孤独又固执。小清看着她许久,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觉怎样都只是徒然。终于,他不情愿地开口:“那……我走了。”
长安没有答话。
小清发觉鼻尖有些酸涩:“长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小清转身跑着离开,却又在门边停住:“长安!我和老大都会想你的,会想一辈子!”
------题外话------
相见不如怀念,这或许是他与她之间最好的结局了……可命运还是在暗中为他与她牵线,长安,是清宸的劫……
呼。好伤感~咳咳,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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