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魂何处依》8.第 8 章

    他本不会那么急噪,毕竟这是王府,是柴允崤的地盘。但在看到侍央浑身一副挣扎在鬼门关、虚弱无比的样子后,他忍不住,忍不住出手重了些!
    “啊——”闷哼都来不及,守卫牢房的官差还没有看清是谁闯进了重地,脖子上吃到一记,早已身子一歪不醒人事。他的同伴遭遇到了和他同样的命运。
    其它人见到突如其来的情况,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两条人影急驰而来,风一般的速度让他们无法应对,精准的出手令他们一个个刹那间被摆平在地。
    仿佛只有一眨眼的时间,躁热而令人难以忍受的牢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封揽月手上用力折了执鞭人的手腕,一脚将他踢飞去地上凉快,立刻冲到侍央面前,伸出的手有点颤抖般,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她,还受着伤呀,旧伤加新伤,她能承受得住么!
    “封揽月……”缓慢抬起眼,费力地说出这一句,侍央扇了扇睫毛,眼眸像是要闭上似地。
    “是我!我和小四来救你了!你忍着点,我们马上出去!”说着,立刻和封摘星一起将绑缚她的绳子解开。
    一获得自由,侍央的身子软趴趴地滑落下来。
    “侍央!”封揽月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截住她的身子,免去她落地的危险,“你还好吗?”他无法不担心,无法不双手发抖。
    “我……我没事……”
    “伤成这样还叫没事!”封揽月提高了声音,立刻在封摘星的示意下懊恼地咬牙,“先回去再说!”说着,要将侍央抱起来往外冲。
    “等——等等,” 侍央勉强抬起头,“那幅画……画,在……柴允崤手里,我……我必须……”
    “你命都没了还管那幅画做什么!”他只关心她,才不要去关心什么破画!
    “那是,那是侍央的……”
    “三哥!”封摘星警戒地朝外头查看,心焦地提醒。
    “走!”
    “封——”侍央紧抓住封揽月的衣裳,固执的样子令人无可奈何。
    “罢了!”再怎样,了不起身上多几个窟窿而已!“走吧——小四,看看柴允崤的书房在哪里。”
    “三哥你想做什么?”
    “这还用说!”
    当然是去将东西拿回来。
    “国师,你当如何达成这一任务?”柴允崤把玩着一刻琉璃珠,斜倚着竹塌,姿态间潇洒自然,浑身一股尊贵的气息,只是那双眼睛里所透露的寒意令他整个人平添了一分阴郁。
    “王爷是不相信我?”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微笑。
    “本王只对结果感兴趣。”他掀了掀唇,“不过如此有趣的事,本王若不看个全过程,必定要后悔终生的。”
    国师略一沉思,修剪的十分干净的手理了理山羊须,点了头:“既然王爷要看,那我就破例让王爷细看一回。”
    “恩……”
    国师拍了拍手,柴允崤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往竹帘望过去,湘妃竹帘稍微过了会便被掀起,走出一位头挽宫髻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轻纱薄装,淡施脂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流盼的风韵。
    “这位是——”似乎似曾相识。
    “奴婢无名,王爷不必记在心上。”女子行了宫礼,巧笑倩兮。
    柴允崤抬抬手:“不必多礼。”他询问地看着国师。
    只见国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爷应该见过她,这是我的弟子翘禾,稍后我将为王爷完成这一件事!”
    “哦?你的意思是要将她变成秦清荷么?” 他神情间现出一丝犹豫。
    “王爷莫非不愿意?”
    “……本王只想得到江山,一个女人而已——”他轻蔑地笑着,随即又道,“国师以前曾言只有回归本位,本王才能借助她的力量达成目标,如今为何出尔又反尔?”
    “王爷,目前王爷手上握有的筹码,有多少呢?”
    柴允崤嗤笑一声:“国师是暗讽本王没有能力在无冕山庄那帮人的手里讨到好处么?”
    “王爷误会了——我就明说吧,王爷目前只拥有这一幅画,而秦清荷的身体却在无冕山庄的保护之下,王爷自然能得到,王爷能等,但她可不能等。”
    “此话怎讲?”柴允崤因为他话里透出的讯息而心中一动。
    “一个人的魂魄出壳是有时限的,若离开自己的肉体超过十五天左右,将会原神具灭,从此烟消云散。王爷,请问现在离出事的那天,过了几天了呢?”
    “过——”柴允崤想起来发生这件事的时间是——轻微的抽气声令国师暗暗笑了笑,“这么说,应该尽快进行才是!”
    “不错——”
    “国师,你该知道若是失败了,本王会怎么做。”
    怎么做?斩草除根不留下一丝一毫证据是这为心狠手辣的二皇子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岂有不知之理。但若没有十全的把握,他此刻会站在这里,为一头凶猛得随时会扑杀上来的老虎效忠么?
    “王爷,一切就请王爷等着看结果吧。”
    层层迭迭的帷幔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帷幔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奇异字符,仿佛鬼魅般的符号传达着一种诡谲的氛围。
    四周仿佛笼罩在层层薄雾之中,显得虚幻如太虚幻境。周遭流动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时间。
    而在房间中央放置的一个小巧的火盆,火盆里正燃烧着血红般的火焰。
    火盆的上方,幽蓝的光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美丽,那一小团象蓝色火焰一样形状的物体令在场的两人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国师,这就是人的魂魄么?”竟然如此地漂亮,却脆弱得仿佛能一捏就碎。
    柴允崤眼睛不眨地盯着那团漂浮在空中的物体,双眸里散发着惊动的神采。
    没有人回答他。
    在一旁,国师拿着琉璃珠念念有词,一串不知名的符咒文自他口中徐缓飘出,接着,他将琉璃珠靠近躺在地上的女子胸口,忽然地,琉璃珠周遭发出耀眼的光束,流转的光束仿佛一把把利刃刺进了女子的胸口。女子紧闭的眼睛忽然动了动,痉挛似地颤抖了下身体。
    但是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团暗红色的圆球缓缓从女子的胸口升上来,幽幽地飘动到上空,与那一团蓝色圆球遥遥相望,形成诡异却美丽的画面。
    “这是——”即使控制自己,柴允崤也无法让自己掉下的下巴合拢起来。
    “这就是她要为王爷做的事。”国师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将琉璃珠握在手中,慎重地看着柴允崤,“王爷,她们两个即将互换魂魄,王爷最好小心为妙。”
    柴允崤定定地看着那两团物体,点了点头,张大的双眼里透露着惊讶和即将达成目标的兴奋之情。
    “密涂萨克哮,般若幂灵空,急急魄律星,忘祈狱凡清——去!”
    厉声如喝的嗓音自国师的口中吐出,奇怪的念语听不明白是何意。
    随着国师将去字出口,他举高了手里的琉璃球,将之举到火盆上方,琉璃珠与刚才一样放射出夺目的光束,这些光束现在射向垂放在四周的帷幔上,仿佛与之相呼应似的,帷幔上的奇异字符鲜活地燃烧起来,回应琉璃珠所发出的光束,整个空间顿时光芒璀璨,妖冶异常!
    “去!”国师再次将去字出口,带着命令般的咒语,带动周围的耀眼光束,将两团颜色不同的光球分别激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个朝画像而去,一个朝地上的女子而去!
    光芒渐散,当光球一点一滴地隐没时,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
    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了。
    光束消失了,诡异的感觉也消散了。
    帷幔缓缓地飘动着,上头的奇异字符已经消失无踪,干净地一如它自出现在这里就是这副模样似的。火盆里的火焰褪去了血红的颜色,渐渐熄灭。
    一切,归于平静。
    “怎么样?”见到封揽月朝他们奔过来,封摘星轻声问道。
    侍央奇怪地看着封摘星:“他、他回来了么?”前头一片暗沉,她并未见到有他的身影。
    “恩。”封揽月的声音却清晰地响起,而逐渐地,他的身形也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侍央惊讶极了。
    她焦急地眼神令封揽月未喘口气,立刻回答:“那里没有!我还找了附近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我怀疑他一定是移了地方!”
    “这……可怎么办?”
    “当然先回无冕山庄!”封揽月将侍央接过来,扶搂着她的肩膀,“先把你的伤治好再说,其它的我们再想办法!”
    “可——”
    “别可是!”封揽月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四,我们走!”再让她可是下去他就要疯了。
    “恩。”封摘星点点头,在前头带路。
    他们一路悄悄地移动身形,躲避着王府里的守卫。好在王府守卫并非三五步一岗,而柴允崤显然没有加强戒备,因此要通过也并非难事。
    一步一步地接近王府大门,封揽月和封摘星的神情并未松懈半分。
    “我看王爷这一回一定很生气。”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三人赶紧闪身藏起,等人走过。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王爷应该感到比较高兴。王妃的丫头没死,也是好事一件呀。”另一道声音反驳。
    封揽月和封摘星对望一眼,她们话里所代表的意思令他们竖起了耳朵。
    “可是我看她那张脸王爷恐怕不想看见。”第一个丫头说。
    “当然啦,你瞧这张画像上的王妃那么好看,比这颗琉璃珠还要好看,王爷怎么会想要看那个丑丫头。”
    “的确的确,不过这两张奇怪的纸很难看,本来王妃的眼睛多漂亮。”
    “是啊,不过据说这是国师给——呀!”第二个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顿了,她被吓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面前的男人好看得令她脸红心跳。
    “我么?你不要记住比较好!”封摘星露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与此同时手飞快地点了两名丫头的穴道令她们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快走!”
    “知道了……”封摘星赶紧取了丫头手上拿的画卷,确定是他们要寻的那幅没错,正要离开,眼角扫到那颗流转着奇异光华的琉璃珠,也出手拿了,然后赶紧跟随封揽月的脚步,朝大门奔去。
    “国师真是妙算如神。”望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柴允崤双手交握身后,双眼中露出轻蔑似的微笑。
    “不,是他们太蠢了。”不过随便施了点小计谋而已,却令他们以为轻松地达成了目的。
    “是吗?”听了这话,原本满意的柴允崤忽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一直以来无冕山庄的人都不容易应付,而此次竟会轻易上当,莫不让人额外担心。
    “王爷何必多虑,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用了借位还魂这一招。等他们发现时,翘禾就会带着秦清荷的肉身交给王爷,他们要后悔也晚了。”国师锐利的眼透露着看好戏的心情。
    “哦?”柴允崤双目直视前方,轻问一声,口气清淡,未知是忧是喜。
    “侍央?侍央?”
    谁在叫她,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和。
    “侍央你醒了没有?”
    她醒了,可是好难张开眼睛。
    “大哥,怎么侍央到现在还没醒?”
    大哥?啊,这道声音,是封揽月的,是他。她,回到无冕山庄了。
    侍央感觉到身体虽然沉重,但思维很轻松,她缓缓抬了抬眼皮,有点沉,但试了几次后,终于慢慢地睁开,眼前的一切被收入眼里。
    “三弟,你何时性子变得这么急噪。”封乔阳冷酷着脸,口气虽无责备,却也带着一丝轻叹。
    “大哥!”封揽月嘟了嘟嘴,“大哥是要取笑我吗?大哥要取笑便取笑好了,最多我以后不拿大嫂以前的事来开玩笑。”
    “封……”侍央动了动口,出口的话有些沙哑。
    “侍央!”封揽月惊喜地叫声在她耳边如雷彻响。她以为他没听到呢。“你醒了?怎么样?身上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伤口痛不痛?”
    “三弟,你这么多问题让秦姑娘怎么回答!”罗青河嗔骂了他一句。
    侍央眨了眨眼睛,动了动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我没事……”只是身子有点沉,伤口似乎不那么痛,“只是有点难受……”
    “难受是正常,”封揽月显然松了口气,不过打成结的眉毛没有放松的迹象,“你背上三哥替你绑了一块板子,这样你就不会躺着碰到伤口。”
    “伤口?那些——鞭子打的么?” 侍央轻轻地说。
    封揽月听到这句话,脸色暗沉:“那个该死的柴允崤——”忽然停顿了,“侍央,以后我不用鞭子了,我已经把鞭子扔到河里去了,以后你不会在无冕山庄看见那讨厌的东西!”
    “什么?!”其余在场人等皆叫了起来。那根鞭子跟随了他多少年,几乎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现在居然随随便便说扔了就扔了!
    “你、你不必那么做……” 侍央呆了呆。
    “当然要那么做!”当他看到那条无情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之时,就已经下定决心!
    “封揽月,我——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感动吧?她此刻心里只感觉到一股暖流流窜全身,令原本寒冷的身体刹那间温暖起来。她的心有些绷紧,是为了他所做的事。
    “没关系,只要你快点好起来!”他充满深情的眼光凝望着她。
    “咳咳!”
    一道不识相的咳嗽打断了两人互相痴然的对视。
    “三弟,”封驭风扭过头,逃避封揽月责备的目光,“我们不是要听秦姑娘细说原由么?现在可以开始吧?”让他们这么地老天荒地对视下去,太阳都下山了。
    “细说——原由?”
    “恩。”封揽月伸手将侍央额前杂乱干燥的短发理理顺,“大哥他们想要知道你们和柴允崤的事,所以都来了——你,现在身子能承受得住么?”
    她们和柴允崤之间所发生的事?
    侍央挣扎着坐起身,封揽月赶紧帮忙扶她坐起。
    “秦姑娘,你躺着就好!”众人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侍央摇摇头,因为他们自然而然的称呼而有些不太适应:“你们,不觉得我有个怪物吗?”
    “怪物?”明澜挥了挥手,“才不会,要是怪物我说月才是怪物来着——”她朝封揽月示威似地仰了仰下巴,“所以你放心好了,我可好奇着呢。”
    “我们都想知道为什么柴允崤要陷害秦大人。”宋铃说。
    “都是,因为我……”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侍央心中升起痛苦和苦涩。记忆如潮水般直朝她涌来,压迫得她难以承受。
    事情的发生,是半个月前一次由皇帝柴锦邀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到宫中参加赏荷宴而开始的。因为她爹爹刚由江南升任京城京畿令,所以她也在获邀范围之内。
    那一日,她和贴身丫头与其它官员的家眷们在皇宫御花园内欣赏园中开得清脆粉嫩的荷花。
    “小姐,你口渴吗?我去替你拿点水来好不好?”丫头体贴而温柔,随时都只关心她的一切。
    “侍央,不用了,我想回去了。”她感觉到有点不舒服,这园内总有什么东西令她觉得难受。
    “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丫头有点失望。
    “恩,我们去找爹爹。”她起身,带着丫头走出御花园,浑然未觉身后两道追寻猎物的目光紧紧跟随。
    五天后,她与丫头从外面游玩回来,一道晴天霹雳炸得她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聘礼?”
    “对,皇上下旨将你许配给了二皇子柴允崤。”秦大人哎声叹气。
    “二、二皇子?!”晴天霹雳又一次朝她打下来,“爹,那二皇子您又不是不是清楚他的个性,女儿嫁过去怎能过得快乐!”二皇子柴允崤的心狠手辣在江南就已经人尽皆知,大家甚至在传说几年前太子殿下柴允珲就是他杀死的。这样的一个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人,怎能奢望他好好对她!
    “清荷,爹也无可奈何,怪只怪前两天皇上请文武百官去赏荷,二皇子不知在哪里瞧见了你,当时国师也在他身旁,他就断言你是个福星。”秦大人皱眉说着纷纷流传在朝廷百官当中的流言,“若二皇子娶了你,他将得到锦陵王朝的皇位!所以才有了皇上的下旨赐婚!”
    “荒唐!”她直接驳斥,“我怎么可能会带给他皇位!”闻所未闻的可笑之谈,却要毁了她的一生么?
    “清荷,不管事实如何,总之,这一次,我们秦家没有办法逃脱了。”本以为升调京城是好事,哪里知道才短短几天,灾难就要降临。
    “爹,那怎么办?!”
    “不如,你逃吧,清荷!”
    “逃?”她不是没瞧见周围躲在暗处的人,想必他们都是二皇子派来的,她逃得了么?而且,若是她走了,爹爹怎么办!
    于是,她明白,这一次,她若非死,只有嫁。
    那日,是她的生辰。
    而五日过去,再三天,将是大婚之日。
    她满怀哀愁地望着天上渐渐消淡的月色,无法明白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但可以清楚知道的,是她将永远不会得到幸福。因为她要嫁的,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君子,更加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而是一个为了得到皇位连弑兄如此泯灭天理的事都做得出来的恶魔,对,他是一个恶魔!
    “小姐,你瞧,画好了。”丫头笑呵呵地唤了她,让她去看她刚完成的一幅丹青。丹青上,她的身影娉婷地袅袅而立,一双子夜般的眼睛透着无限光彩,好比那星夜的月华。
    她扭过头,眨了眨眼惊喜极了:“侍央,你的手永远这么神奇!”她将烦恼暂时挥去,惊讶地看着丹青上的自己,不论身态神韵,在在是她的翻版,尤其那一双眼睛特别相似。“侍央,谢谢你!”她放下画卷,伸出手握住了那双粗糙的手,“有你陪着我,我真开心。”
    “小姐!”丫头腼腆地笑了,微塌的鼻子轻轻地皱了起来,“这份礼物,小姐喜欢么?”
    “喜欢,再喜欢不过了!”
    主仆二人互相笑着,全然不觉危险已经接近。
    “吱呀”一声,窗户轻轻晃动,一条身影无声地潜了进来。
    “谁?”丫头首先注意到异常,轻喝出声。
    “好厉害的丫头。”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暗处传了过来,不一会儿,柴允崤那瘦弱的身形渐渐映入两人眼里,“秦姑娘,本王有礼了。”
    她惊骇,深更半夜,他怎的闯到她闺房来了:“你,你出去!”
    “出去?秦姑娘真会说笑,”柴允崤冷哼一声,“本王既然来了,又怎会空手而回。”
    “你想干什么?”她皱眉,他的气息太过可怕,令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听闻今日是秦姑娘的生辰,本王特地来送贺礼。”他脸上的笑容很奇怪,眼神中透出的奇异光芒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似乎他要将她生吞活剥。
    “二皇子,现在天色晚了,你到小姐房里始终不好,要送礼明天再送也不迟!”丫头走上前两步。
    “明天,就迟了。”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辰,正是一个契机,在今日得到她,他的目标就将达成!“秦姑娘,本王的礼物就是你,还是请你的丫头出去为好。”
    “什——”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柴允崤残忍地笑着,冷酷的嘴角略一掀,上前两步,将丫头推到门外,直接摔上门。
    “小姐!”丫头在门外打门。
    “你想干什么!走开!”她惊骇极了,他的目光令她害怕,那其中□□裸的□□令她反胃。
    “以为,逃得掉么?”柴允崤毫无感情地勾起冰冷的笑,朝她走过去。她心中乱糟糟,害怕极了,慌乱地随着他逼近而后退,门外丫头的叫喊和敲门声让她感到更加无望!——她记忆起,爹爹和管家因为同僚相约出门去到现在仍未回来,除了几名仆妇,如今只剩她和丫头!
    他越逼越近,她越退越后。
    “你别过来!”胡乱摸索的手摸到书桌上一把爹爹送的镶玉匕首,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地举在身前。
    “匕首?哼,对付得了我吗?”柴允崤完全不把她的举动放在眼里,如鹰般的眼睛直盯着她,逼近的步伐未曾迟缓。
    惊骇,恐惧如惊涛骇浪般充斥在她全身,但就在这时,丫头通过未完全关起的窗户爬了进来,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手护着她。
    柴允崤皱了眉,以极快地速度出手挥开丫头,丫头被推得撞到了书桌边缘。
    “侍央!”她惊叫地看着丫头软软地半倒在地。“我杀了你!”她举着刀朝他冲过去,却是小巫见大巫。
    “杀我?杀得了我么?”柴允崤只是淡淡挑了挑眉,手不知怎的一动,她整个人也被摔了出去,匕首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柴允崤正要上前去抓她,脚边碰到一物,他弯身去捡:“什么东西?”一颗光华流转的琉璃珠躺在他的掌心。
    “还给我!”她跳起来,那是她娘生前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哦?还你?”
    她朝他冲去,伸手去抢夺,但抓住琉璃珠的手反倒被他给抓住。
    而一旁的丫头见她如此,也爬起来加如抢多的行列。
    柴允崤不耐烦地看着面前两个女人,手一用力,想将两人给摔了出去,但她们硬是不放手,三人相持不下,这时她和丫头因为不小心撞到书桌,烛台倒在了桌子上,火就着搁在桌上的书册慢慢烧了起来,而这时,几道刺眼的光束较之蔓延起来的火势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小姐!”丫头奇怪地与她对望一眼,两人皆看着三人紧拽着的琉璃珠,那耀眼的光芒照射了三人的眼睛。
    柴允崤想也未想地松了手,两人一时收势不住,双双跌了出去。
    光芒照耀,耀得人睁不开眼。
    柴允崤好不容易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才发现眼前的两名女子都已昏倒在地,而火已经沿着书桌朝屋内蔓延开。
    他想了想,弯身抱起她,拾起了琉璃珠和那张她的画像,再一脚踢开丫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她幽幽转醒,屋内的浓烟令她咳嗽不止。
    “侍央?”她轻声叫着,却只得火烧着东西的劈啪声回答她。她被惊得完全清醒,在屋内扫视一番,未瞧见丫头的身影,掩着口鼻,奔出了门。
    她一路奔跑,喊着人,但四周寂静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人。那些仆妇不知到何处去了。她很害怕,但仍跑着,经过厨房,想了想,提了个水桶要去救火,但刹那间她几乎手脚冰冷,无法动弹。
    水缸里映照着她的脸,前额的头发被烧焦了些许,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此时此刻面对面的水里倒影,是她的贴身丫鬟,侍央的脸!
    “啊!——”
    “侍央!”封揽月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在乎房里其它的人,将她半拥在怀里,感受到她的颤抖。“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恩,恩……”她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温度,平复心头的颤抖。
    众人沉默,事情的经过,原来如此。未曾想到,她经历了这么神奇却可怕的事情。
    “那么你、她,我是说侍——秦——哎呀,乱了。”青河挥挥手,放弃。
    “你是说我的身体和侍央的魂魄吗?”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的身体似乎被柴允崤带走后,他发现我没了呼吸几乎死了,便将我埋了。而侍央的魂就附在那张画上。至于我爹爹,正如外面所传的,几天前,也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人、被人害死了!”
    “侍——咳,秦——”封揽月不知该叫她哪一个名字好,“无论如何,以后,我会保护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他抬手拭去她脸上泪,发誓似地郑重道。
    “恩……”她相信,相信。
    “二弟,”封乔阳听完她的述说,一直沉默着,“你有头绪了没有?”
    封驭风点了点头:“似乎,玄机出在那颗琉璃珠上。”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好好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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