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春的邀约,百花都齐齐开放了。九州大地之上,一派繁荣早春景象。
大街之上,清宸急急忙忙地走着,一想着回到长安身边。十多日不见,他很想她。
只是他觉得奇怪,他之前所受的伤并不严重,却莫名其妙地染上毒。之后他种了勾魂魇,又被段夜二人所伤,被迫离开。待他回到长清谷,短短调息三天,伤便好大半。
五日之后,他的伤完全痊愈。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他如何中的毒,又为何在离开之后方可快速痊愈?难道,与段夜二人相关?或者,他们已知自己为妖身……
清宸不敢多想,只愿早日见到她。否则,他无法安生。
“紫苏姑娘?!”一个中年男子看到清宸吃了一惊,继而跃前,一把扑在他身上:“紫苏姑娘,你逃出来了,那你可见了小女?你可知小女在哪啊?”
“呀!”清宸着实被这突如其来扑来的人吓了一跳,低头便看见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中年大叔急急开口:“紫苏姑娘,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小女在哪啊!”
清宸满脸震惊,自己此刻应是男儿装才是。对啊,没错:“呃……我……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一个男人!”说着,想把大叔从身上拉下去。
谁知,大叔更加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拼命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认错!紫苏姑娘,即使你扮男装,我也认得出来。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清宸失了言语。祸害,再也不扮女人了!清宸四处看看,只看见一个紫色的背影。他暗庆幸还早,街上没什么人。他低下头:“大叔,你别乱说了。”这话若被聂府的人听见了,那还了得!
离去的紫色身影渐渐停下来,唇角勾起一抹笑:“紫苏姑娘?有趣。”紫衣绣着的紫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久久不散。
仔细想想,清宸才忆起眼前男子正是在聂府门前劝自己别进去的那个人。清宸不禁愣住了,他的女儿……在聂文华的记忆里,那一个个美丽的女子都被炼成勾魂魇,献给妖了。他的女儿,也在其列。
大叔的泪泛出几丝苦涩,满心皆是对女儿的留恋。他寻了这么久,却固执到底,不肯放手。清宸蓦地鼻尖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
娘……
清宸缓了缓气,将男人扶起来:“大叔,你先起来。”清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绿光,似在喃喃:“不论如何,你都要找到她是吗?如果,她不是她了呢?”
良久,他叹一口气:“我保证,把她带回来。”
花宅——
“之涣。”段歆颂皱起眉头,笃定道,“是它!”夜之涣沉默,并不言语。他只是看着那发黑的森森白骨,面色有些暗。
段歆颂的胸口有些闷。从狼籍的现场可以看出当时惨烈的景象。花颜,你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花颜,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
“你有何打算?”夜之涣开口询问道。
“去东边的山谷,杀了它。”段歆颂的眼中一片杀伐之气。
“你就这么肯定是它?”
“不是它是谁!我当初就应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它!它……”段歆颂满眼皆是仇恨,“不可饶恕!”夜之涣摇摇头:“不,不是它。”
“怎么不是它,这股气息你也接触过!定是它杀了花家的人,饮血提前化成人形!”段歆颂情绪有些激动,反驳道。
“歆颂!”夜之涣提高音量,直直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为花颜抱不平,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感情用事,误加判断。这里经历的一切,没那么简单!”
“……”段歆颂看了看他,别过头,转身走开。夜之涣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一口气。微风吹起地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地,在阳光下起舞。
忽然间,夜之涣的脸色大变,急急跑出去。一股妖气无声无息地出现,却铺天盖地。段歆颂不禁握拳:“可恶。”
一道身影迅速靠近花宅门前的三人。警觉的“清宸”微眯双眼:“长安,有妖来了。”长安抿着唇,点点头,警觉地看着四周。
下一秒,“清宸”瞬间挡在花颜面前,抓住一只手!面前男子穿着深灰色长衣,头上顶着两只角,深灰色混浊的眼睛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脸上有几分吃惊之色。
“滚!”只听“清宸”低吼一声,目光威严。他一手甩开蛟妖,蛟妖便被带至几米之外。花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清宸”,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来:“你小心点,不要暴露了身份。”
“清宸”面带笑意:“怕什么,大不了变回去。老大有令,不得让任何东西伤害你们。这个灰不溜啾的家伙,我来对付。”
蛟妖站在原地身形一晃,就变出两个幻影,出现在长安与花颜身后。“清宸”一脸的不开心,长安眼中杀气也渐起,双拳紧握。她正欲出手,却听见一声喝:“长安!”
长安一愣,寻声望去。只见夜之涣脸色严肃,而他手中的缚妖索,瞬间将蛟妖的幻影打碎:“妖孽,你竟敢放肆!”
“不过一个小小的捉妖师,口气竟如此嚣张!”蛟妖冷哼一声,立马朝着夜之涣扑去。
“嗖——”,一柄长剑飞来,从蛟妖身上穿过:“谁说只有一个?”蛟妖毫无防备,被段歆颂逼落在地。二人立即默契地甩出一圈困妖符,化成牢笼,将蛟妖困住。
段歆颂看花颜一眼:“清宸,带她先走。这里交给我和之涣。”
“之涣。”
“明白。”夜之涣飞身至笼中,用定身决定住蛟妖,双手更是点在妖穴之上。段歆颂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涂在斩妖剑上,祭血引灵。斩妖剑渐渐变红,段歆颂的双眼一暗一亮,出剑直直向蛟妖刺去。
蛟妖忽然释放出全身的妖力,破了囚笼。身后的夜之涣欲退不能,被蛟妖推至身前。段歆颂一愣,竟忘了收剑,剑身便没入夜之涣的左肩。
时间仿佛静止了。夜之涣皱了皱眉,唇边流出鲜血。而他的衣襟,也被大片大片的血染红。
“夜之涣!”段歆颂的双眼发红。远处的花颜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呼吸一滞。长安的大脑忽地空白了,竟向着夜之涣走去。
“长安,你干什么?”
“我去帮他。”
“哼。”蛟妖扬手击退段歆颂,斩妖剑猛地被拔出。夜之涣闷哼一声。蛟妖轻蔑地看夜之涣一眼,将他一把推开。
夜之涣的身形有些摇晃,赶来的长安及时扶住了他。夜之涣看着长安停了一秒,才缓缓笑起来:“多谢。”说完,便服下了一颗药丸。
眨眼间,蛟妖已转向逼近花颜。花颜的目光沉静如水,并不退却。这明明,只是她的事。她不该,把其他人牵扯进来的。“清宸”紧紧地护住花颜,目光决绝。
段歆颂快步追上去,手中的斩妖剑再次朝蛟妖刺去。蛟妖停下来,回头看着几近失控的段歆颂。他的妖瞳变得浑浊,泛着精光。一股妖力冲击而出,直直击中了段歆颂的双眼。
“啊——”段歆颂的只觉双眼疼痛无比,跌倒在地捂着眼睛。“歆颂!”花颜失声惊呼。不,不,不是这样的,不会的!花颜咬着牙,浑身颤抖着。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清香,一道紫色的身影落下来:“你好歹也算是大妖,竟然如此不顾颜面地欺负几个弱小的人类。”
来的是只花妖。她的眉眼之间波涟灵动,眉心一点紫苏瓣,唇若水晶般剔透,长发半束,发间随着一朵朵紫苏。她身穿的紫蝶飘仙裙上也绣着大簇大簇的紫苏。
她漫不经心地笑着,余光不经意间落在夜之涣身上。夜之涣看她一眼,微微松了口气,便上前查看段歆颂的情况。
蛟妖看见如此美的女子,也不禁呆滞了片刻:“花妖……”花妖弯起唇角:“是呢。真不巧,我也是妖。”花妖扬起手,浅紫色的衣袂飘飘。但下一秒,女子便瞬间消失在原地,连同花颜!
蛟妖猛然醒悟,面有恼色,长吟一声便追上去。长安的心也十分慌,满脑子都是花颜。
“清宸,你照顾好他们。”
“啊?”他才反应过来,长安却已跑远,“长安,等等!”他刚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这两个捉妖师都被整得这么惨,他若走了,他俩……哎呀呀,真是麻烦!
“别动。那只蛟妖还没走远。”女子看着她。花颜对上她清澈美丽的眸子:“为什么?”
女子轻轻一笑:“我叫紫苏。此番救你自然有我的目的。不知花小姐是否愿意与我作笔交易?”
“……”花颜沉默着,只是静静看着她。良久,她开口:“什么交易?”
“我帮你挡住蛟妖,保你朋友。而你,用柒澈来交换。”
花颜一惊:柒澈!
“我想花小姐也明白,柒澈对于你来说已无用处,而对于我,它太重要了。”紫苏的眼中一片真诚,“你戴着这只香囊,它可以掩盖你的气息。我得去看住那只蛟妖。”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花颜紧紧攥住手中的香囊,心中五味杂陈。
花颜,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清宸,你在哪,你快点出现吧,花颜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会妖术,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我离了清宸,就寸步难行……长安一直跑,一直跑,身体不住地颤抖。
“长安。”
长安停下来,看见了无恙的她。长安走前,抱住她,眼角滑落一滴泪:“你没事……太好了。”花颜垂了垂眸,伸手轻轻拍她的肩:“长安。”
“大树儿,我给你起个名儿如何?”小花颜坐在树下秋千架上,仰起头,和煦的日光透过荫照亮她的双眸,“咋日我见书卷上有‘长安’二字,甚是喜欢。不如,我就唤你长安啦。”
长安长安,我只愿你一世长安。
------题外话------
花颜的故事终于到高潮了,一切都继续,不因谁而停止。
清冷脆弱的长安,温柔聪慧的花颜,粗中有细的清宸,神秘莫测的之涣,开朗重情的段歆颂……
这一段远古的传奇,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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