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寂寂月影欢》第十六章 失子之痛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周围昏暗一片,脚下只有一条通向未知远方的小路略显清晰,我沿着路走,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只是沿着路走。不知走了多久,朦胧中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粉色衣衫并看不清样貌,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不知道包的什么,看样子像是个婴孩,可是比婴孩要小上许多。我不想搭话,只从她身旁低头绕过。擦肩时她伸出手猛地一推我,我肩头一凉立足不稳,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依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只来得及看清楚她袖口上绣的莲花。我吓得大叫一声,像片羽毛一样落在这片黑暗里,只一刹那的功夫,原本轻飘的身子有了重量,越落越快。猛然间惊醒,发现我正躺在床上,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落。
    天已大亮。昨夜的记忆重回我脑海,低头看着盖在身上的锦被,已不像之前那样高高隆起,显然,孩子已不在我腹中,那我的孩子呢?
    蔷薇伏在床边睡着了,我想推醒她,可是身上软软的使不上力气,我努力把手伸向她,可每动一下都那么累。
    “蔷薇…蔷薇。”我声音嘶哑,一出声嗓子就开始疼起来了。
    蔷薇睡得太死,倒是琉璃听到了,从外间赶忙跑过来,欣喜地说:“娘娘终于醒了,我去叫医女!”
    蔷薇这才醒过来,看见我醒了她也激动起来,握着我的手说:“娘娘醒了就好了,昨夜可吓死奴婢了!”
    “孩子呢?”此刻我只关心我的孩子,我和大王的孩子。
    蔷薇的脸色瞬间变了,看得我心里一凉。她不再看我,低着头略带哭腔地说“娘娘节哀,小王子昨天。昨天出生时就已经夭折了。”
    泪水很快充满了我的眼眶,眼前模糊一片,眼泪像开化的河水一样开始肆意流淌,我哭不出声音,我的儿子没了,我甚至都能没看他一眼,想到这里心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它蜷缩着疼得厉害。
    “娘娘节哀,节哀啊,别哭坏了身子,娘娘才刚醒过来,身子还虚呐!……”
    耳边蔷薇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我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只有心中满满的悲痛。除了痛哭,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知哭了多久,医女来了,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坐起来,揪着医女的衣服不放,顾不上疼得快出血的嗓子,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为什么没保住?!”
    医女被我吓得不轻,琉璃蔷薇赶忙拉着我的手,我又没有力气了,栽倒在床上。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我失声痛哭起来。
    任谁安慰都没用,直哭到嗓音嘶哑,一丝腥甜涌上舌尖,我竟吐了血!医女赶忙为我搭脉,我见了血也吓得呆了。
    医女说我已挺了过来,只是身子还很虚弱,悲恸过度导致血气上涌,需要静静休养。可我如何休养?孩子都没了!我强压住悲伤,不再哭了,我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天我晕过去后,大王马上就冲了进来,屋里登时乱作一团,大王红了眼睛,下令不管要孩子,一定要保我的命,如果保不住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陪葬。医女们吓傻了,孩子已经卡在那很长时间了,我又突然血崩,情况危急,既然大王有令那就顾不得孩子了。于是给我灌下了止血收宫的药,孩子当然保不住了,出生时他全身青紫,显然是在母体内时间过长,活活憋死的。
    我听得伤心欲绝,拳头攥得死死的,长指甲嵌到了肉里,手掌上被我戳出四个血色的月牙。
    孩子没了之后血很快的止住了,大王一直抱着我,宫人医女轮番死劝才放了手。走到外间拍开画影送的酒坛上的泥封,也不装杯,拎起坛子就灌,那可是陈年的老酒啊。宫人们又跪了一地,求大王保重身体。直到坛子空了大王才放下,衣衫已经被酒浸透了,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我又是一阵心疼,失子之痛不只我有,大王亲口下令保我性命的同时,也宣判了自己儿子的死刑,他心里的痛是不是比我生产时肉体的痛还要剧烈?
    “我醒了的事跟大王通报了吗?”我想见他,我想我们此刻需要彼此安慰。
    “您一醒高光就跑去找大王了。”琉璃回答的很干脆。
    我点点头,“肖月呢?怎么不见她?”
    琉璃突然不安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回娘娘,肖……肖娘娘她应该在湮蓝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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