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寂寂月影欢》第十五章 九死一生

    医女们端着水进进出出的，时不时撩开被子看，还讨论着什么。疼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我胡乱地喘息着，顾不上医女教我的呼吸方法了。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疼得一直在嘶喊。医女让我节省些力气，就快能生了。肖月不停地替我擦汗，握着我的手让我放松。我一疼起来就用力攥她的手，攥了几轮等我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被我攥的红透了，我有些心疼，便放开她的手去抓被边，很快，被子被我捏的潮乎乎的。
    大王终于来了，可医女不让他进来，听着动静我都能想到外面的场景，宫人医女跪了一地，拦着大王不让他进。可我多希望他能来陪着我啊，哪怕一会也好，哪怕让我看看他也好啊。此时只有大王能带给我力量，让我坚持下去。啊，不不，还是不要来了，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不能，不能让大王瞧见。
    “孤意已决，毋须再拦。”大王嗓音低沉，语气却无比坚定。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真切，我用力抬起头看向大王的方向，帷幔的缝隙处露出的大王修长的手指，我微笑起来，内心无比期待，因为再过一瞬，我就能见到他了。
    “不可以！”肖月出声阻止，“大王恕罪，娘娘现在受不得风，且大王在此的话，医女们必定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奴婢恐影响了娘娘生产，斗胆请大王在外间等候。”肖月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果然，大王的手垂下了。
    “阿欢，孤要你好好的。”大王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幔传来。
    “是，臣妾…遵命。”我心头暖暖的，幸福感流遍全身，很神奇的，我感觉大王的声音就像一股力量注入到我疲惫的身体中，虽然还是这么的疼，但我重又有了动力，我要生下他，我要为大王生下我们的孩子！
    “长欢，你听得见吗？我和叶姐姐来看你了，我还带了一坛陈年好酒，等你开坛咱们一起痛饮庆祝呢！”
    “噗，她这时候哪喝得了酒啊，怎么也得过上几个月了。”叶姐姐温柔的笑道。
    我还听见夏娘娘和张娘娘的声音，太后娘娘也来了，外面好热闹啊，可我疼的怎么着都难受。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琉璃给我喂水也没用，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了，嗓子还是干的快要裂开一样。被子里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躺在上面黏黏凉凉的，感觉十分不好。
    这一阵终于疼过了，我喝了水，大口的喘着气，外面似乎安静些了，能听到叶姐姐念经的声音。
    外面打了二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新的一轮腹痛袭来，医女再次掀开被子，终于点头说道：“可以了，娘娘可以用力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可我哪还使得出力气，琉璃和蔷薇抓着被子下面的两个角向上抬起，我就看不见床边的医女了，一个医女不停的在说“呼，吸，呼，吸”帮我调整呼吸的节奏，另一个医女根据我的呼吸间隔喊着用力。我咬着牙一次次的使劲，感觉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下面就像是五马分尸一样，有两匹马扯着我两条腿往不同的方向疾驰。疼得我眼泪止不住的流，脑袋也嗡嗡地疼，只想一头撞死，再不用受这份罪。和现在比起来，刚开始那根本不能叫痛。
    我一次又一次的使劲，依然没有什么效果，嘴里面腥腥的，应该是牙齿要得太紧，出血了。肖月连忙放了块棉布给我咬着，我又用了几次力，任凭医女们再怎么喊，再怎么让我用力我也没力气了。躺在那里气若游丝，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外面安静极了，连诵经的声音也没了，想必是太晚了，她们都回去了。可是大王呢？他也回去了吗？
    我歪过头，透过帷幔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原来大王一直站在那，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我突然又有了力气，为了大王，我拼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对，就是这样，再用力些。”医女们也替我着急。
    我咬紧棉布，手紧紧揪住被子，手肘撑着床，每次用力都用尽全身的劲儿，直到头离开枕头，身子快要坐起来。肖月给我擦汗的棉布已经换了几次，琉璃也不知道喂我喝了多少水，可孩子还是迟迟不出来。
    “啊，看见了，娘娘再用力！呀，是臀位。娘娘难产了！”所有医女都围了过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们一个个紧张的神色，我害怕起来，恐惧的看着肖月。肖月轻声告诉我，孩子都是头先出来，偶尔也有脚或者是臀先出来的时候，只是比较少见而已，不用紧张。
    我略放了放心，这时最年长的医女芷芸开口了：“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这种情况我见过两次，都因生产时间过长导致婴儿憋死在腹中，烦请娘娘拼尽全力，尽快生产，以保小王子周全！”
    是小王子吗？我立马就精神多了，不知哪来的力气，跟着医女的口令再次使劲起来。
    “快了，快了，娘娘再用力呀！”医女们神情激动，要是她们能替我一会儿就好了。
    我把所有力气都汇到一起，一次一次，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自己凄厉的叫声，我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下面撕裂一般的疼，一股暖流缓缓流出，感觉身上的热气都流掉了，我开始觉得很困，医女和宫人的脸渐渐模糊，声音也听不到了，我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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