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天下:逆天魔女传》第七十八回 愁生计装鬼扮神

    书接上回,且说沈轻舞下了同庆楼,一路不敢多呆,径望着人少荒僻之处疾行。走得半日,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略略放心,抬头一看虚素秋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不由得一阵无语,嗔道:“你……我……我真是……真是……”气断声吞了半日,却实在不知该怎样说他才是,自思了一回,脸上越发下不来,只得恨恨一跺脚,问道:“眼下可怎么办?”
    虚素秋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忙劝慰道:“你别急,咱们虽是没了盘缠,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咱们学武之人……”
    沈轻舞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要我去学那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要我做那飞檐走壁的蟊贼只管明说,用不着文绉绉掉书袋子。”
    虚素秋一愣,忙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咱们圣教中人可做不出这等下三滥的行径,何况我还是教中的大祭司。我的意思是,咱们学武之人,怎能被一文钱难倒?”
    沈轻舞急道:“那到底是要怎样?你倒是说啊。是了!难道附近有冥狱的分坛,可以去支点银子使花?”
    虚素秋苦笑了一声,道:“洛阳这里离少室山太近,一向是少林寺的范围,我冥狱虽是势大,在此地也开不了分舵的,否则早让那些正道中人一锅端了。”
    沈轻舞听他说得有理,自思了一回,不由得越发愁了,口中只道:“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眼下咱们都是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看来我是连‘悦来客栈’也回不去了——我还欠着那里的房钱没算呢……难道今夜就要流落街头?”
    虚素秋想得一想,道:“这个么……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说着看了沈轻舞一眼,后头的话又吞了回去。
    沈轻舞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办法就快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虚素秋踌躇了片刻,只得低声道:“咱们可以拉个场子,打把式,耍两趟刀什么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沈轻舞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忙追上几步,一把拉住了,急道:“轻舞,你听我说啊……”
    沈轻舞嗔道:“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生了病烧迷糊了?我们才吃了霸王餐从同庆楼里落荒而逃,你还要我在外抛头露面?你是嫌我丢人丢得不够大,还是安心看我笑话?”说罢扭头又走。
    虚素秋忙道:“莫慌莫慌!那……那我还有一个办法,保证管用!”
    沈轻舞只得又站住脚步,道:“好,那你且说,若是说不出好的来,瞧我今后还睬不睬你。”
    虚素秋道:“这个么……既然不方便抛头露面,咱们不如乔装改扮一番,扮作走方的道士道姑,测字算命,卜卦看相,赚点盘缠?”
    沈轻舞瞬时瞪大了眼睛,险些没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去,半晌才道:“你……你要我扮作江湖术士招摇撞骗?”
    虚素秋忙道:“咱们可不是招摇撞骗,这测字卜卦,可是照着《周易》之说,依着伏羲阴阳五行之学,演化而来,乃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你难道忘了,那日在舞月台上,我为你测字之事了么?你自己想想,当初我测的准与不准?”
    沈轻舞思忖了一回,暗道:“俗话说没钱寸步难行,眼下别无他法,怕是……也只得如此了。难道还当真去当那打家劫舍,入室行窃之流的江湖宵小么?做的出那事,还丢不起这人呢!”
    想到此节,不免又是幽幽一叹,心道:“唉,我沈轻舞怎么就这么命苦,跟着此人,真是把从小到大,世上所无之事全都给做了个遍。如今更要装神弄鬼去了。唉……罢了罢了,连‘霸王餐’都吃了,‘霸王店’都住了,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不由得抚额捂脸,道:“你……你且去安排吧。待得此间事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可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当下两人寻了一处道观,问庙祝借了两身道装,那虚素秋略做收拾,戴了天师冠,贴了假须,手执拂尘,背插铜钱剑,倒还真有几分有道高士的模样,沈轻舞只得一脸老大不乐意地跟他身后扮了个随身的小厮,虽仍是一身道童打扮,但形态婀娜,素衣洁净,越发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且步履轻盈,体带馨香,吐气如兰,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只手上拎着一杆布幌子,上书:“铁口神断”四个大字,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两人一前一后,径往闹市而去,寻了个角落坐下,虚素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又掏摸出龟壳、风水盘、符纸、朱砂及笔墨纸砚等物什,沈轻舞看得啧啧称奇,把布幌子一插,因问:“你身上怎有这许多家伙?看着倒挺齐全,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虚素秋笑道:“你是有所不知,我在冥狱之中,位职可是‘大祭司’。这‘祭司’一职,主四时祭祀、卜事推演、宗法礼仪等,这‘卜事推演’乃是我吃饭的家伙,自然非得备齐物什不可,是以这些倒是随身携带的。”
    沈轻舞轻啐了他一口,又道:“你倒是早有准备啊。哎,我问你:你真会看相?待会若是穿了帮,给人砸了场子,我可救你不得。”
    虚素秋一边微笑地看着往来行人,一边道:“你就放心吧,在下在冥狱之中,十殿狱众中那些大姑娘经常有事没事,隔三差五跑来麻烦在下看面相人。若没个三瓜两枣,还真应付不了她们。”
    沈轻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好稀罕么?我说你好歹也是冥狱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正道闻风丧胆的魔头,狱主的得力助手,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也不知真是来看相的,还是偷着来看人的,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来?”
    虚素秋笑道:“是是是,那些个庸脂俗粉,如何能和姑娘相比。若是能得姑娘如此眷顾,在下就是立时化了飞灰,也心甘情愿。”说得沈轻舞红了脸,低声嗔了句:“油嘴滑舌,没个正行。”转过了头去不睬他。
    两人这一开张,忽忽半日已过,收入却是少得可怜。只稀稀落落几个农户庄家前来问天买卦,所求不外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沈轻舞看了看兜里丁零当啷的几枚铜钱,幽幽一叹,扭过头去问道:“我说……你这法子怕是不好使吧?大半天了就这么两个铜板,买个馒头都不够。我可告诉你,本姑娘如今饿了,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虚素秋道:“这你可冤了我了。生意不好,又不是本大仙的错。”
    沈轻舞道:“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
    虚素秋一拍手,道:“着啊!你想啊,这做生意哪有等着客人上门的?当然得靠你去拉呀。”
    沈轻舞奇道:“这可奇了!凭什么我去?凭什么不是你去?”
    虚素秋一手抚着假须,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你眼下扮的是什么?是本大仙的小徒弟呐。你不出去拉生意,难道还要我这‘布衣神相’亲自去不成?天下也没这道理。”
    一句话倒把沈轻舞噎了个怔,正要啐他,却听虚素秋又道:“再说了,我既要坐这给人看相,就得有副世外高人的超然模样,否则来看相的谁信你?若是我也满大街地跑去揽人拉客,没得沾了铜臭不说,人家还会觉得你染了世俗之气,自然愈发不肯光顾咱们了。”
    沈轻舞没得话说了,只得低了头不做声,有心按他的话去招揽些生意上门吧?但看着满街川流不息的行人,这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去,自思了一回,终究肚子要紧,见前头正巧走过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大胖妇人,蓦地想道:“沈轻舞啊沈轻舞,不就是拉个生意么?有什么好怕的?当初破庙之中,正道中人联手围攻于你,那么多刀光剑影里都没见你怕过,难道这些个寻常百姓还能吃了你不成?”鼓足了勇气,一甩头,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那女的本好端端地走路。忽地一抬头,见一小道气势汹汹当街而来,不由得怔在当场,正要开口相问,却听那小道开口就说:“施主,我见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
    一个“灾”字还未出口,便被那胖妇人“呸”地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哪里来的破道士!老娘进香才回来,佛主还赐了一道平安符呢,你就说我有血光之灾,这是当众咒我呢?还是想来讹我钱财?”一面说着,一面骂骂咧咧地就去了。
    沈轻舞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当面啐过,不由得愣在当场,一时做声不得,待到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拔剑砍人时,人家早走得远了。不禁满心怨愤,也只得自认晦气。正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却不经意瞥见虚素秋在一旁直笑得打跌,她此时正是一腔无名之火无处发泄,见状哪里还忍得住,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直跺脚嗔道:“笑笑笑!你就知道笑!本姑娘跟了你,今个儿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什么破事都干了,你还就知道笑话我,得空就拿我取笑打牙儿,我倒成了替你解闷儿的了!你自个儿摆你的算命摊去吧!本姑娘不伺候了!”说罢,胡乱从头上扯下那顶天师小帽,转身扭头就要走。
    虚素秋忙一把拦住了她,道:“轻舞,留步留步!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笑的。我只是……实在忍不住……嘻嘻……嘿嘿……哈哈哈……”
    沈轻舞见他仍是笑个不停,脸色一变,冷冷道:“很好笑是吧?你再多笑会吧,否则我怕你以后没机会再笑了。”一面说着,右手已不自觉地按到了长剑的剑簧上。
    虚素秋见四周的气温顿时降低了八度,忙忍下笑意,道:“是是是,是我不好,给您赔不是啦,您大人大量,担待小的一次吧。”说着揖了一揖。
    沈轻舞“哼”了一声,只别过头去也不甩他,却听虚素秋又道:“轻舞啊,这拉生意也得看人。那妇人一看就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你就该说些好话恭维她两句,没准儿这事就成了。你却偏说人家印堂发黑……这……”
    沈轻舞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做过这事!街上书里那些看相算命的,可不都是这么开场白的么?”
    虚素秋道:“书上写的那些都是故事儿,如何能够当真?来来,我来教你:这拉生意也是一门大学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重点就在于观言察色。那些厉害的商家店户,往往浸淫此道数十年,一眼便能看出一个人心中所想。所以生意才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沈轻舞问道:“如何观言?又怎么察色?”
    虚素秋想了一想,乃道:“这事说起来复杂,眼下我先给你说些简单的:待会儿你见有人走过,先看他面色,若有面色不渝的,说明心里定有什么为难的事,若此人是个年轻女子,则八成是为情所困,若此人是个妇人,则多半为了求子。若是个男子嘛,则多是想要求财。”
    沈轻舞问:“那若是人家满面红光呢?”
    虚素秋道:“满面红光的,则必是家有喜事,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说明他此际顺风顺水,若是年轻男子,还需再看他扮相,此人若是士子打扮,则十有八九必是今科高中;若是商贾打扮,则定是生意兴隆;若是农人打扮,则可能是甫获丰收;若是年轻女子呢?多半是姻缘得谐。若是年老男子,则有可能是老来得子,若是年老女子的话,则……”
    话未说完,忽听得摊前有人怯生生道:“劳驾,这位道长可算命么?”
    两人忙住了口,抬头看时,只见来的是个年轻女子,面貌姣好,一手吃力地提着大竹篮,里面满满是五颜六色的鲜花,一件浆白的衫子,盘扣紧贴着她好看的腰身,一头青丝被高高的盘起,看来娴雅中带着坚韧。身边还带一个小孩。沈轻舞一见之下,不由得脸色一变,一句:“雪伊伊?!”险些便要脱口而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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