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天下:逆天魔女传》第七十九回 孤儿寡母逢剧变

    书接上回,且说沈轻舞见前来算命的女子竟是多时不见的雪伊伊,险些惊呼出声,好容易忍住了。却听虚素秋问道:“这位夫人,不知要算什么?看相还是测字?”
    雪伊伊听他称自己为“夫人”,不禁脸色一红,低声道:“不敢当,我算得哪门子‘夫人’?不过是个畸零之人罢了。也不是我要算命,我的命……反正此生也就这样了,只是想给这孩子看看,问问吉凶。”
    她咬字清晰缓慢,如甘润的水泉,甜美的滑过人的心扉,女子长长的袖子挽至臂膀,双肘的肌肤是淡淡的蜜色,宽口裤沿以及绣鞋,都沾着些微湿润的红泥。虽然布衣素颜,眉目间流转忒是怜人。
    虚素秋眼神一亮,道:“原来是给孩子问相,但不知这孩子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又是几何?”
    “这孩子叫柳随风。”雪伊伊道,又把生辰八字报了一遍,问道:“道长,我想请教……”
    话未说完,却听虚素秋道:“夫人暂莫开口,还是贫道来说。敢问夫人,令公子可是要远行?”
    雪伊伊浑身一震,攸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虚素秋,还未答言,却听柳随风道:“这位道长,你怎么知道?”
    “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虚素秋神秘兮兮地一笑,又道,“贫道不只知道公子要远行,还知道此行是去拜师学艺的。”
    柳随风这一下更奇了,直怔了半天,才道:“道长真……真神人也。”
    其实不但他奇,便连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的沈轻舞心中也是暗暗称奇不已,直想:“他不过就看了这对母女一眼,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雪伊伊也道:“原来道长是得道高人,怪不得如此厉害,真是让人敬佩之至。却不知我孩儿此行是凶是吉?”
    虚素秋道:“这个么。得算一算才知道。”说罢取出六爻,摆了半天,摇头叹道,“坎卦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令公子此行怕是碍难重重。”
    雪伊伊一惊,忙问:“怎么说?”
    虚素秋道:“初六者:大凶也。《象辞》云:”坎坑之中又有坎坑,陷入重坑当中“,不行坦途,偏要走险道,必招致灾殃。”
    雪伊伊脸色一白,细白的牙咬了咬鲜艳的红唇,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神色灰暗,片刻又道:“请问先生,如何解之。”
    “这个么……”虚素秋沉吟片刻,问,“敢问夫人,令公子何以远行拜师?又为何非去不可?还请夫人明示,贫道虽不才,或可为夫人解忧?”
    雪伊伊幽幽一叹,乃道:“谁又舍得这么小的孩子孤身远行?做母亲的又如何放心得下?实不相瞒,小女子这也是没了办法,谁让我们不知怎地,得罪了冥狱……”
    虚、沈二人听到此处,均是不由得心下一凛,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沈轻舞乃道:“你们如何得罪了冥狱?”
    雪伊伊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位小道士,好像有些眼熟?怎么我心里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当日忆府婚宴之上,雪伊伊虽和沈轻舞照过面,但其时她正为陈玄生带来的消息震惊不已,因此对周遭之事并未刻意留心,且此时沈轻舞已换了身道装,她自没想到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俊俏小道正是当日剑斩数人,近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女剑客——“漫天花剑”沈轻舞。
    但不知怎地,见沈轻舞一双碧波一般的眼眸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雪伊伊的脸上竟由不得微微一红,轻声道:“如何得罪了他们,我也说不清楚。但冥狱中那位‘漫天花剑’沈轻舞却实实在在要取我性命。”
    沈轻舞浑身剧震,险些惊呼出声,忙定了定神,问:“沈……沈轻舞为何要杀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雪伊伊道,“且容我慢慢道来:小女子本姓雪,乃是扬州柳道台的原配,前年我娘家因得罪了秦福秦公公坏了事,他爹升了扬州道台,又攀上了东厂的关系,因怕受牵连,反把我们娘儿俩休戚……”说到伤心处,不觉滴下泪来。
    虚素秋点了点头,问:“那后来呢?”
    雪伊伊道:“我们娘儿俩一直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幸得‘江南大侠’忆华庭忆大侠的照料,忆大侠为人谦和稳重,对我着实不错,他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说到这里,不由得脸色一红,顿了顿道,“我本是畸零的不祥之人,只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也就应了。谁知后头又出了变故:青湖大婚那天,忆大侠竟被指为北元奸细。”
    虚素秋道:“这件事,江湖上都传遍了,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可怜了你……”
    雪伊伊抿了抿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嘴唇,淡淡一笑,平静地说道:“婚事谐与不谐,对我来说,倒不是心里最重之事,经历过太多,这些早看得淡了。我只想尽力给风儿一个起码像样的生活,自己吃苦累极,怎么样都没关系。”
    沈轻舞点点头,问道:“那后来呢?”
    雪伊伊道:“后来我便带着孩子回到洛阳老宅隐居。前些天,不知怎地,我又见着了他。”
    沈轻舞道:“咦?你还和此人藕断丝连么?”
    “不不不,自从那日婚变之后,我便已没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了。”雪伊伊忙道,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对沈轻舞解释得如此详尽:“是他来找我的。”
    虚素秋剑眉一轩,奇道:“哦?是特地找上门来的?”
    雪伊伊微微摇头,道:“不是,是在街上偶遇的。他对我说:‘当日之事,唉……忆某无端遭人诬陷,真真是好没来由,不过你有你的考量,我也怪你不得。但虽不能与你白头偕老,大家毕竟相识一场,若有什么难处,忆某定会全力扶持。’我说:‘多承大侠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然……罢了,想是我们缘分未到。如今我们母子眼下也过的还行,就不劳大侠费心了。’他听了便弗然不悦,道:‘怎么,你难道也信了那陈玄生的鬼话,觉得我是投靠了北元鞑子不成?’”
    沈轻舞听道此处,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这忆华庭还真是能装。我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当真不敢相信他竟是元庭细作。”却听雪伊伊又道:“当时我就说:‘天机道长于我有恩,这话既是他命人带来的,我自是不敢不从。’他说:‘你不能做我妻子,这件事我并不怪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我?’我说:‘我也不知道。’他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此心唯有天日可表!眼下你们母子日子过得怎样?’我说:‘我们种花卖花维生,我也会些女红,平素帮着邻里做些针线,日子还过的下去。’他问:‘风儿呢?可曾上学?’我便摇了摇头。说句心里话,我们娘儿俩日子过的甚紧,哪有那个余钱供他上私塾?”
    柳随风听到这里,乃道:“娘,你不用担心。读不读书,识不识字也没甚要紧的。若依我说,忆大侠那里不去也罢,等我再大一点,就可以帮娘种花了。娘也清闲些。”
    雪伊伊正色道:“这是什么话?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该出人头地?也要面朝土背朝天地过一辈子不成?何况那天……如果那个沈轻舞又来欺负你可怎么办?”
    柳随风道:“娘——我都说了多少回了:那女人定是认错人啦,你没瞧后头这么些天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再说,我便是一辈子耕田种地,却又怎样?也不是活不下去,何况我也舍不得娘亲。刚刚这位道长也说了,此行大凶呢。”
    雪伊伊闻言不禁色变,想要训斥他几句,但旋即想到,儿子终究是一番拳拳孝心,不由得心下感动,只道:“你这孩子……”怜爱地抚了抚他的头,对孩子的温柔浓稠得化不开。
    沈轻舞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是忆华庭要收你为徒吗?”
    柳随风道:“不错。那日他就说:‘我瞧这孩子根骨不错,不如让他跟了我去,我亲自教他读书习武,将来也好谋个出身。’我娘说:‘多承大侠好意,我们娘儿俩实在不敢再劳您费心了。’其实我也晓得娘的心思,这忆华庭自己一身官司还没撕掳清楚呢,咱们哪敢再招惹他?谁知那忆华庭却说:‘风儿还小,难道你忍心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埋没了?还是说你终究信不过我,怕我把孩子教坏?’我娘低了头只不言语。他便道:‘这样吧,你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改主意了,就让风儿来青湖找我。’说着便走了。其实我对那忆华庭从来便没什么好感,当初我娘要嫁他之时我就不同意。他自己走了倒好,我也不愿我们一家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虚素秋又问:“那后来呢?为何你们又改主意了?”
    柳随风道:“这件事后,那忆华庭倒再没出现过,我们也就不提此事,每日照常过日子,渐渐地也就淡了。谁曾想就在半个月前的一天半夜,竟然不知哪里突然冒出个蒙面黑衣女刺客,想要杀我。”
    沈轻舞“啊”了一声,奇道:“蒙面女刺客?”
    柳随风道:“是啊,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事——我和我娘隐居洛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时我娘除了偶尔帮邻居做点针线活儿,也不和人打什么交道。我们母子从不在江湖上行走,怎会与人结怨?更勿论得罪冥狱中人了。好在后来她也再没出现过,我想定是那沈轻舞知道认错了人,这件事过去了也就算了,所以刚刚我也没提。”
    虚素秋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又看了柳随风一眼,双目炯然生光,问道:“你和我说说详细的情形。”
    柳随风道:“其实这事说来也怪,半月前的一天,跟往常一样,我娘带着我从市集收了花摊,回到家中。娘说给我烙好吃的玉米饼。可我们才一进门,刚亮起了灯,突然有个人自屋角窜了出来!我看得分明,她穿着紧身的黑衣,以黑巾蒙面,身法快如急风,轻如飞絮,掌中一柄长剑,更急如闪电般向我娘刺来。”
    沈轻舞“咦”了一声,问:“她的身法既如此之快,又蒙了面,你怎知她是位女子?”
    柳随风道:“她身形一动,我便闻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虽不知是身上所搽脂粉的香气,还是她的体香,但这种气味明明是女子才有,且身形婀娜,体态风流,显然是位女子,男子断然不会如此。”
    沈轻舞点点头,又问:“她出剑的角度如何?”
    柳随风想了一想,道:“她这一剑是自下而上斜挑而来的,其时娘刚掌了灯,背对着屋角,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剑尖对准的方位,正是我娘的背心,而且这一剑之快,纵然是迎面刺来的,世上只怕也很少有人能闪避得开,何况是自背后暗袭。”
    沈轻舞脸色微变,心道:“他不过惊鸿一瞥之间,不但将刺客的气味,体态看的一清二楚,便连她出手的角度,速度都能说得明明白白,这份眼力当真非同小可。忆华庭说他‘根骨不错’,看来倒是说对了。”又问:“那后来呢?”
    柳随风道:“我当时救母心切,也没多想,挺身就护住了我娘,可是我年纪太小,身量不高,眼看着这刺向我娘后心的必杀一剑,已变成直指我的咽喉而来,那时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无,只能闭目待死。谁知剑尖甫一及身,刚觉得喉头一阵凉意,那刺客却忽然撤了招,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这时我娘也已惊觉,转过头来。”
    虚素秋问:“然后她就走了?”
    柳随风道:“正是。那女刺客见行刺已然失败,撂下一句:‘你这臭小子敢坏冥狱的好事,改日我沈轻舞定当再来取你狗命!’就从窗口跃了出去。那时我们才知道那女刺客便是‘漫天花剑’沈轻舞。却不知她为何要害我娘。其实我娘虽然会些武艺,但身手不好,而我从那女刺客的一剑就可以看出她武功很高,若是当真要取母子二人性命,无论身前身后,是否偷袭,都是易如反掌。可她竟然飘身而退,且此后这十几日都没再出现过,反倒是累得娘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所以我猜想,她定是发现认错了人,因此也不再来。”
    沈轻舞道:“那你娘为何又要送你去找忆华庭学武功?”
    雪伊伊幽幽一叹,黯然道:“发生了这种事,我……我实在是做梦也没想到,左思右想,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冥狱,他们又为何想要杀我,但那刺客临走时说过的那句话却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轻舞笑着安慰她道:“那不过是江湖中人争斗之后常撂下的狠话,原当不得真,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雪伊伊见她温言安慰自己,心里闪过一分暖意,有些感激地抬头看了沈轻舞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现娇羞,忙低下头去,良久,方道:“我如今已是这样,这些年地看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生或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分别,可这孩子……这孩子已是我全部的希望。我不敢冒险让他留在身边,也不认识什么可托付之人,思来想去,也只有让他去找忆华庭,望他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能庇佑于他。可我又不放心,万一……万一那人在途中暗施偷袭加害……我……我……我这心里,委实好生放心不下……”
    柳随风道:“娘——,我都说了好多次了,我能照顾好自己。那刺客真的未必还来的。”
    雪伊伊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来了,可怎生是好?”
    虚素秋抚了抚假须,沉吟了一番,道:“夫人,贫道倒是有个法子应付,也不需要让孩子远走避祸。”
    雪伊伊闻言大喜,忙道:“还请道长赐教。”
    虚素秋神秘兮兮地一笑,随口娓娓而谈。欲知他究竟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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