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打得一手的如意好算盘。让人请我们来,就是为了给你做苦力的?”宁琅用鸡毛掸子拍了拍设计图纸上的灰。
呛了两口嗓子,“哼,茶水都没得喝,这就是身为将军夫人的待客之道?”
竹隐微微一笑,收好最后一沓设计图纸后,看向知棋。“将军派人去请的人呢,我们的宁三小姐呀,快坐不住咯。”
知棋为宁琅倒好茶水,“宁小姐稍等片刻,听雨轩事务繁忙,得耽搁一会儿。现在,估摸着林公子也该在路上了。”
宁琅噘了噘嘴,小声嘟囔。“谁想看到他了。”一边说着,还一边走动,手里的鸡毛掸子用力敲打着书面。
“进展如何?”竹隐将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后,用手摸了摸宁琅的头。
竹隐看到宁琅一瞬间的失神。
“我们现在是朋友。”宁琅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人生难得一知己不是?”她直勾勾的看着竹隐,“我为什么不是你。”
她没有说完,竹隐却懂了她的意思。她想说的是,她为什么是宁琅,他为什么又是林时奕。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生不逢时。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吗。”竹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宁琅趴在桌上沉思,“嗯,放…。”
话音未落,宁琅被“吱呀”的推门声打断。
林时奕手拿折扇,进门看到宁琅有一瞬间的惊异。随后反应过来,躬身行礼。“将军夫人,宁三小姐。”
竹隐看着宁琅,她的眼睛里,神色晦暗不明。
宁琅回看竹隐,她,可能之前的话说得太早。“说了叫沐沐。”娇嗔一声,哼。
竹隐吩咐知棋退下。
“骠骑将军也是真心宠爱你,这书房布置得和你的竹园一模一样。”林时奕打量着四周格局,大了一倍不止,看起来更加大气。
“最近锦衣阁和点首阁收益如何?”这是竹隐好不容易找到的生钱的路子,可不能因为成亲那天的事儿,就砸在她自己手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林时奕放下折扇,为自己倒了杯茶。“还有宁…沐沐。”
他低头,看着杯中的雪芽,继续缓缓开口,“与其担心这些,不如说说,那日受的委屈。可查明了?是天灾?还是人祸?”
竹隐面无表情,淡淡的喝着自己的茶水。“婚礼没来,小道消息倒是听了不少。”
“你这十天半月的和将军浓情蜜意,又怎会知晓,有关你的事早已满城风雨。”林时奕注视着暼了他一眼的竹隐。还用得着打听?
“你认为呢?”竹隐声音低低的,如同一阵清风。
“听说昨日,兵部尚书付清平把自己的亲侄儿付远,状告上了刑部。”宁琅漫不经心的在珠宝设计图纸中,挑着自己喜欢的样式。
竹隐了然。
将军只告诉她说,找出了付远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证据。
可是就这些,是远不能让付清平放弃,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付远的。不过,那付清平也真是狡猾,主动来了六亲不认哪一出,赢得了朝野乃至天下的赞美。
最主要的的是,还将付远的刑罚降了到最低。
他只是丢了官,连同皮肉之苦都不消受。
算了,这本就是男人家的事儿。将军不说,她也就不问了。有人出头,终究是幸福的。
林时奕拿起折扇在手中把玩,“你知道是谁想要算计你就好,怕就怕,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太过单纯。”
不想再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林时奕转而回答竹隐,“锦衣阁和点首阁的收益已经超过了听雨轩总和。”
竹隐抬头,眼睛放光。“真的?”
林时奕合起折扇,在竹隐头上用力一敲,“财迷。”
“痛!”竹隐抱头,指着林时奕“你快给我道歉!不然你袭击将军夫人,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骠骑将军府?”
宁琅噗嗤一笑,气氛顿时轻松很多。
竹隐嘴角上扬,也不枉,她这灵机一动的贫嘴。
林时奕置若罔闻,继续说,“贵族夫人也都听了点风声,自然知道你大婚那日是人祸使然。”他看了看竹隐,她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快和她的丈夫,骠骑将军有的一拼。
“至于老百姓怎么想,又如何?我听雨轩做的就是世家贵族的生意。”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沓银票。“所以,我把价格提高了十倍。为了能让你心里好受些。”
宁琅对钱没什么概念,只是,看着那么厚的一封,也有一些惊讶。“之前让金兰去点首阁为我买个鹅蛋粉,她回来说,需要买票排队预约。”
“让我等,我就已经很生气了。你还让我花钱等?”宁琅假装旋转着茶杯,用余光扫视着林时奕。
这个人,赚钱极其有手段。可是难得的,身上没有一丝铜臭味儿。宁琅微微一笑,她喜欢的人,又怎会是一般人。
竹隐就如同林时奕所说,心里当真好受了些。
林时奕为竹隐说起了他的加价过程,谁都不是傻子,怎能平白让你宰客。
在林时奕的诉说下,宁琅的眼睛越来越亮,随后一脸的崇拜。
听完,竹隐内心深感佩服。这个人,实乃商业奇才。“饥饿营销,你倒是得心应手。”
竹隐轻轻赞叹。
“嗯?”林时奕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什么饥饿营销?”
竹隐倏的想到,这是她前世修经济的时候,学到的东西。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个词汇。
竹隐向他象征性的,解释了下饥饿营销的意思。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只是提了提只言片语,却给了林时奕更多的启发。
“会员营销?这个不错…。”还想多问的林时奕突然被一道男声打断。
“夫人,将军说,府上来了贵客商谈要事,就不用特意叫他用晚膳了。”阿乾躬身,随后向宁琅二人点头问好。“将军还说,以防万一,还是让膳堂时刻准备着新鲜的膳食。”
竹隐思量,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随后她看向另外二人。“有什么问题,改日再议。现在也快到饭点了,留下来用过晚膳后再走?”
“侍从都说了有贵客,就不打扰了。”
宁琅看着林时奕起身,随即也跟着起身。“即延说的对,就不打扰了。再说天色晚了,再不回去,我爹爹就该担心了。”
宁琅拉了拉林时奕的衣袖,“顺路,不如搭一搭即延的马车?”
林时奕轻轻一笑,自小礼仪,女子求助,没有拒绝之理。
他温声开口,“自然。”一个城西南,一个城东南。都在南面,委实“顺路”。
竹隐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人,脸色依旧淡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停在了宁琅脸上。
不是说好,要放弃的吗。
也对,情之一字,怎会如此轻松。朋友?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曲线救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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