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开》丁香浩劫

    孩童时光,童年的天空单调而阔远,就如河边的芦苇,兀自摇曳,兀自凋落,无人将目光萦绕,少了关爱,也多了空阔。假期是天堂,放下书包我就是快乐的鸟,没有少年宫、积木、五颜六色的画报收留我,门前的水波供我游弋,碧波上的宽厚大桥庇护我。蝉声在一个劲地叫着燥热,可这儿的孩子却清凉,躲在桥洞下,捶妈妈交与的衣服,刷洗碗筷锅盆,炽烈的阳光在不远处雪亮,丁香在这里只有清澈见底的水,和悠悠不绝的凉风。阔大的桥洞足有二十平米,有时看见附近的孩子们三人抢着净碗浣衣。劳作完了,不急着回家,在两边凸起的长长条石上坐上一会,或小寐。桥墩旁和中间的两个桥洞水深幽,鱼也遍植身影,并且是那种大鱼,如白条鱼、鲶鱼、鳊鱼,他们就下水捕捉它们,在空灵的水中是无法得逞的,只能直捣老巢,它们喜悠游在清凉阁—石罅里,伸手进去,它们就成瓮中之鳖。不过要想得手也不是信手拈来之事,有时须耐心,它们缩于石缝的深处,等自认为天下太平才重新步到前庭,这时孩子们才起收网,高唱凯歌。
    炎热的夏天是最热闹的,来不及扒一口饭,村民卷着裤脚来到桥上,东家长李家短地说开,直说到老婆大声喊来,地里的秧再不插就要焉了,才悻悻起身。晚间是长长的广场,都三三两两斜靠在桥栏上,将一日的烦热和疲惫卸下。
    夜深了,你可以坐在廊棚下静思,可以沿溪畔寻梦,可以荡舟摇橹感受小桥流水的柔美,还可以在月淡星稀的夜晚,俯瞰古镇万家灯火,水声灯影,交相辉映的画面,你可以一个人默默地去感受。漫步走到桥头,抬头仰望星空,寻找银河两边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希望能看到他们一年一度的相会,“今日云耕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细柳织烟丝易,青屏拂鸟影难留。斜拖一道裙腰绕,横着千寻境面浮。投者近来忘俗累,眷怀逋客旧风流。许仙、白娘子因为偶然相遇、相知、相爱、以至相守……断桥凄美爱情,让它更沉淀出一份厚重与温度。一份感动,一份刻骨铭心,留在了心里,挥之不去,回味无穷……
    廊桥,是丁香深深地眷恋着,追逐的美丽。只要有廊桥的地方,古往今来就会有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们伴随着廊桥的美演绎出一幕幕真挚、浪漫、炽热、激情的爱情史诗,传颂着千古不朽爱情篇章,以及从廊桥遗梦里所读到的廊桥都给予丁香了一个最真的梦。丁香不禁暗问,是什么让所有的廊桥如此相似,是什么让廊桥充满柔情。是爱,是人类追求美好的愿望赋予了廊桥的的灵性。廊桥,记忆中最美的梦。
    但时光不会倒退,忆念却留在原来的地方,带着褪不去的亲情,久久缱绻。一度碎裂的内心,挣脱那段日子的阴影,重新连接、拼聚,牢固而坚实。
    去年九月一日凌晨,台风携风裹雨地在此地登陆。受其影响,从第二天开始,多地遭受暴雨肆虐。暴雨最猛烈那一天,此地平均面降雨量最高达三百多毫米,丁香所在地区最大。豆粒大的雨点密集地瓢泼而下,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平日清浅温顺的溪水,很快泛滥成浊浪排空的大河,水里裹挟着巨大的石块,地动山摇咆哮着,不断冲入早翻腾汹涌水流中,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滔滔洪水漫过了前面的桥面,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吼叫着向我们涌来。一下子呑食了整个桥面,让人心寒,所到之处,满目仓夷,路面已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道路塌方,马路绿化带淹没了,斑马线也不见踪影,人们不敢往前走,站在水中,不知所措。
    雨越下越大,透过窗户看外面,眼前就像有条瀑布。“很快,洪水一下子涨上来,里面夹杂着木头、家电、农具……横冲直撞。”一道道闪电划破沉闷天空,轰雷声悠长酸楚,如濒临绝境。人们心里猛一下紧缩。凭直觉,廊桥可能要出事。
    曹乐打开本地廊桥保护者组建的微信群,急切地关注着群友发布的各地廊桥情况。施石江收到了第一个视频,当时学校附近的水位突涨,从脚腕涨到了脖子处,桥梁已经泡在了洪水中,他意识到这次的险情可能比想象得更大,当即向上级作了汇报。
    几十分钟后,第二条视频发到了施石江的手机上。“打开视频的时候,心里是有准备的,但是看到附近的桥从一边开始塌陷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泛酸。”施石江说,也许外人难以理解,但在当地人心里,廊桥是自小就在记忆里的。
    不幸的消息接踵而来——
    薛宅桥,位于=薛宅村,系贯木拱廊桥,始建于明正德七年,后多次重建都毁于水患;现桥建于清咸丰六年,横跨锦溪,古名“锦溪桥”。该桥拱矢斜度较大,建桥屋十五间,桥头坡度30多米,是当地桥面坡度最大的木拱廊桥,造型古朴大气,巍峨挺拔,已被载入《桥梁史话》,在世界桥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在上午十一点,被洪水冲走——
    文重桥,位于村镇附近,始建于轻乾隆十年,屡建屡毁,民国10年重建,为伸臂梁木平廊桥。文重桥周边的环境非常优美。
    在上午十二点,被洪水冲走——
    文兴桥,横跨玉溪之上,为叠梁式木拱廊桥。
    该桥始建于清咸丰七年民国十九年重修。这是当地唯一一座左右不对称的廊桥。
    下午一点,被洪水冲走——
    丁香惊呆了,在内地待惯了的她很少见过如此大的风雨。这简直是一场浩劫,一次劫难。既是廊桥的,也是她的。因为,她遇到了一件事情。两件毫不相关,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事情。就像冰山和芭蕾。
    山和芭蕾,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词典上说,冰山是冰冻形成的山,是冰层长年不化的大山,现代人常常将其引申为难对付的问题。
    而芭蕾,则是盛行于欧洲的一种舞蹈艺术。芭蕾作为艺术皇冠上的明珠,已经成为衡量社会文明的标准,它的高深与博大、唯美与脱俗,是无法用言语来概括的。《天鹅湖》那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冰上芭蕾更让人终生难忘。
    之所以要把两个内涵既没有联系,外延又没有相互触及的名词联系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丁香认识了一个人——黄金钢。
    有人说,他机智果敢,敢打敢冲,该出手时就出手,且出手必胜,如同《亮剑》中的李云龙;有人说,他充满智慧,点子多,能干事,会干事,干事必成,是不可多得的智多星;也有人说,他是一台“推土机”,哪里有坑坑洼洼不平,他就走到那里,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夸张点说,他可以下五洋捉鳖,上冰山跳芭蕾。
    鲁迅在《野草》中曾说:“我梦见自己在冰山间奔驰。”我要说:我仿佛目睹了主人公的冰山芭蕾。
    而黄金钢自己却说:“我没有到过冰山,也从来不会跳舞,既不是李云龙、更不是智多星,我就是我自己——黄金钢。”
    黄金钢曾任当地电力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履历很丰富,曾经逃荒要饭,求学入伍,军校深造,到部队任营职,后来成为政府官员,继而担任电力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至今关注他的人仍然很多。
    黄金钢也是外地人,生于1979年。当他降世时,他的家庭和社会并没有对他呈现出玫瑰花朵一般的绚丽多彩。他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厚道的农民,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亩三分地”的田园生活。他母亲是一个善良、勤劳的农村妇女,一共生育了8个孩子,其中黄金钢排行老五,他上有2个姐姐,2个哥哥,三个弟弟和妹妹。在那个“吃穿住行老大难”的年代,人们生活无着落,自己顾不上自己,亲人顾不上亲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似的,并没有得到父母太多的宠爱。
    黄金钢甚至没有享受过多少童年的快乐。因为家大口阔,生活贫寒,母亲带着孩子轮番外出讨饭。正是这一与贫困抗争的艰难经历,让他幼小的心灵里,悄悄萌生着坚强、机智和勇敢。
    这一天,母亲带着4岁的黄金钢离开家乡,来到此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要饭。母子俩刚刚走进村头,几个稍大的孩子就用充满敌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们,随后便用红土向这对母子投掷。他牵着母亲的衣服边走边用幼小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们。面对这种不友好的举动,他几次想松开母亲的衣襟去和他们“战斗”。然而,母亲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匆匆地牵着他的手去挨家挨户乞讨。尽管这些顽童跟着起哄,还发出鄙视的笑声,有的还跑到前面去关门,阻止他们到其家里乞讨,但始终没有阻挡住母子俩继续行走的脚步。忽然,一块红土打在小金钢的身上,一怒之下,仅有4岁的他毫不示弱地冲上前去,和投掷红土的顽童扭打成一团。母亲从一个农户家里要饭出来,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拨开围观的人群,拽着孩子疾步走了。小金钢想挣脱母亲的手,却未成,只好气冲冲地回头对顽童们怒吼:“哼!咱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离开这个小山村后,他不走了,一屁股坐到石头上说:“娘呀,我要回家。”“孩子,咱回家也要把饭要到手呀,不然回家吃什么呀?”母亲劝导着孩子。他坚持着说:“没饭吃我也要回家!我不想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任凭母亲怎么劝他,他执拗地坚持要回家。这一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要改变现实、摆脱贫困的种子。
    ------题外话------
    鲁迅说,我梦见了自己在冰山间奔驰。
    我要说,我仿佛目睹了主人公的冰山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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