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草木零落之翩若惊鸿》雨打梨花

    晨风渐起,初夏的天气有些凉,昨日夜里便下着雨,原本晴了不多时,又飘起雨来,庭院深深,雾色朦胧,雨打梨花,不时飘落在窗前。
    倾城半卧在窗边软榻上,一手轻轻支着头,另一手捧着一本书,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棉绒披风,微微低着头,目光随着文字移动,神色淡然静谧,这一身风华,诗文难述,微风拂过,发上珠玉随风而动,和着雨声,风声,书声,似一曲乐音,清雅悦耳。
    就在这时,须晴从门外进来,轻声禀报,“殿下,公子序求见”。
    倾城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声音虽淡,却别有一番雅致,“先收拾一番再请他进来”。然后又缓缓起身,拿下穿着的披风,递给须晴。
    须晴虽伸手接过,却道,“今日天气凉,殿下还是穿着”,说着便又将披风递了回去。殿下一向畏寒,现下虽是夏日,微雨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
    倾城轻轻摇头,虚拂一把,推开须晴的手,道,“不必了”。今日虽是雨天,却是在夏季,若是还穿着棉绒衣物,不免有些奇怪了。
    不多时,楚渊由侍女引着进了后院,又缓缓步入厅室,室内装饰雅致,墙上挂着名家丹青,雕花香炉里散出淡淡的药草清香。只见倾城穿着一身粉白色锦缎曲裾席地而坐,纤纤素手交叠放在身前,头上戴着银制发箍,两侧各垂着一缕珠玉流苏,窗外不时有风掠过,如墨长发轻轻扬起,珠玉碰撞清脆悦耳。
    楚渊在倾城五步外站定,行揖礼道,“倾城公主”。
    倾城见代序进来,面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笑意,回礼道,“倾城见过公子”。
    今日代序依旧着一身白色锦衣,衣襟和袖口处绣着蓝色花纹,墨发全部以银冠束起,垂下两条蓝色缎带,面色温润有礼,当真是谦谦君子美如玉,如金锡圭璧。
    倾城淡然移开目光,道,“公子请”。
    二人面对跪坐在软席上,楚渊这时近距离看着倾城的面容,和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不同的妆容。一双小山眉,如山色朦胧,姿态雅慵,眉间一点粉红色花钿,唇上淡红色的口脂。与当日的雅致端庄不同,却有一种肆意慵懒的姿态。
    楚渊瞧见案桌上放着的殷商史,道,“如今是夏季,读史书再适宜不过”。
    倾城面上染了笑意,回道,“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物也。”
    楚渊笑道,“公主可还记得,经传宜独坐读,史鉴宜与友共读。不知在下是否可做公主的友人”。楚渊面上看起来很是诚恳,却让人看不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自然”,倾城随口应下,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公子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阿城唤我子序便可”。
    楚渊说着拿出两本书来放在案桌上,温润一笑,道“这是上次答应阿城的,若是读完了,我再送来”。
    “多谢子序”,倾城微微一笑,也不与他客套,直接便应下了。
    楚渊待了半晌,与倾城探讨学问,之后便离开了。
    虽然代序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其他的事,只以书会友,但倾城隐隐觉得,代序似乎并不只是如此。
    待公子序走后,倾城原本想着小憩片刻,却没想到小庄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殿下,子非鱼求见”,只见须晴又进来禀报,语气却带着满满的不悦。
    “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热闹”,倾城又缓缓坐回案桌前,示意须晴将人请进来。
    因着子非鱼扰了倾城歇息,须晴面上满是不情愿,没有给子非鱼好脸色,语气不咸不淡,也并未行礼,道,“进吧”。
    子非鱼见须晴这幅样子,以为倾城是真的恼了他,却有些想不通,又低下头来看了眼手中的盒子,想着自己带来的礼物会不会太轻了,正犹豫间,却听见须晴毫不客气地质问。
    “怎么还不走啊”,须晴这话虽是要请子非鱼进来,可这语气像是赶人走一样,就差没拿着扫把将人轰出去了。
    子非鱼暗道不妙,心中有些不安,只得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自己平日里追求美人的那些本事都哪里去了。
    子非鱼刚进入室内,目光便径直寻着倾城的身影,一袭素色衣裙,随意地跪坐在软席上,一阵风过,她那如墨青丝轻轻扬起,有阵阵香气散开。
    子非鱼抱拳行礼,道,“非鱼前日招待不周,还望倾城姑娘见谅”,又将手中的锦盒递给须晴,“小小礼物,不成歉意”。
    须晴接过锦盒,却并未打开看,倾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子非鱼道,“是倾城失礼了”。
    倾城并不打算起身,伸出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好似面对不拘礼节的多年好友一般,淡淡笑道,“请坐”。
    不知是否光线不够明媚,子非鱼见倾城虽依旧是眉眼如画,肤如凝脂,口若含朱,淡妆下的面色却有些苍白,看起来太过淡然,安静得出奇,看起来像极了文人笔下的能够沉鱼的西子。
    “飞羽今日来还有一事”,子非鱼见倾城面有倦意,便也不再转弯抹角,道,“凌风去修文馆偷洛神令,被捉住了”。
    听到这话,须晴担忧地看了倾城一眼,道,“凌风却昨日便不知去向”。
    闻言,倾城心中虽有些忧虑,面上却半分未显,昨日午后便未再见到凌风,只当他是自己不打算回来,却未曾想竟是被人困住,不过,既然子非鱼特地来告知,想来凌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倾城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
    “倾城姑娘可需要非鱼帮忙”,子非鱼轻声询问。
    “不必,我自己去救便可”,倾城目光清冷,并未思量便拒绝了。
    倾城话音刚落,子非鱼便微微一顿,而后他缓缓垂下眼眸,长睫微动,未曾想到倾城拒绝得如此干脆,只得劝道,“这修文馆怕是不好闯”。
    倾城面上换了笑意,眸中是一片从容优雅,“多谢楼主好意,若是倾城没能将人救出,再亲自登门拜访”。倾城认为子非鱼此人深不可测,如非必要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的好。
    “倾城不必如此客套,尽管告知在下便是了”,子非鱼看着眼前笑意嫣然的女子,垂下眼眸,移开目光,敛下心神,道,“如此,在下便不打扰了,便先告辞了”。
    “须晴”。倾城示意须晴送客。
    子非鱼对着须晴十分客气道,“留步”。
    待子非鱼走后,须晴对着倾城道,语气里有些焦急和担忧。“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倾城强忍着倦意,道,“我先去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倾城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摇晃了一下,好在一边的须晴及时反应过来,扶住了倾城。
    站定之后,倾城轻咳几声,须晴看在眼里,眉目间满是忧虑,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药现下可是要服用”。须晴面上虽有担忧,却看似习以为常。
    倾城面色有些苍白,轻声安抚道,“还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受了些凉风,那药省着些吧,你去煎副普通的药,再燃几个火炉便可以了”。
    倾城以手扶额,心道,看来只得明日再去了。
    另一边,子非鱼回了千丝楼,便吩咐人暗中保护倾城,若是无事,不得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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