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主》第十二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下)

    顾青珩知道,他的父王如今终于解开枷锁,南国重担,如今便他一人承担。
    即位大典的前一日,他知道顾青允顾青阙一定会有所动作。果不其然,一夜之间,三皇子暂居的宣德殿外便已是层层铁骑。他一身襦衫,展一卷国策在读。
    大皇子顾青允走进来,大怒。“顾青珩,你找死。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足够抵挡我三千铁骑吗?”
    顾青珩从书简中抬起头来,
    “顾青允,你别忘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我不甘心,这么多年,我苦心经营,一步一惊。为何这南国江山,最后还是落入你的手中。”
    “父王他从来看不到我和青阙,而我的母妃,至死却还望着明明殿。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与江氏无嗣,只是因为不想她进退两难。而我们,就活该活在这权利场中,死守南国江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顾青允算个什么东西。”
    顾青允眸光一闪,狠吝至极。
    腰间一把软剑抽出来,如毒蛇一般直直朝顾青珩而去。顾青珩一个旋身,以书简掷过来,一片一片,从顾青允周身堪堪擦过。
    一批批铁骑冲进来,顾青珩却始终只一人孤军奋战。
    他知道,疏桐呈上的虎符不敌贞王军中几十载的威信,如若单凭虎符调令三军,自是不必为王。
    身后被重重围住,他祭出含光剑来,上古名剑在他手中宛若刚刚出鞘,三尺青锋,一招一式皆是出神入化的江氏剑法。
    昔年她教的,她给的,他顾青珩半分不敢忘。
    无奈来人太多,他一己之力,双拳又怎敌得四手。肩上被划出一道血口子,一个回身,背上被刺入一剑。
    顾青允就站在阴影里,邪邪笑开。顾青珩已经不记得自己踢出去多少铁骑,正使出一招青云拨月,回旋之间,江疏桐一身银色战袍,一把秋吟剑浴血而来。
    她如今真的像个将军的模样,寒衣铁骑是顾青允如何训练才得,而她竟似劈山盖月之势,一个个剑花挽出来,招招正中眉心。
    顾青珩想,她这简直胡闹,万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他尽力护着她,却不知五感失去了一感,却让她对声音的捕捉更为敏感,如今仅靠双耳,便可敌千军。
    腾挪之间,一守一攻,她们配合的极默契。顾青允皱皱眉头,加入这场缠斗。
    江疏桐眸光一寒,在场者无不瞳孔骤缩,原来世上竟有如此上乘剑法,白光乍作,已直指顾青允颈间。
    顾青珩想,她今夜一袭战袍踏血雨腥风而来,天女所不及。
    贞王带着羽林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女儿长剑直指皇子,睥睨天下的模样。看得他心惊。
    顾青允手中寒光一闪,趁着顾青珩正死死盯着江疏桐的时候一记飞镖订过去,正中锁骨,差寸余便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顾青珩闷哼一声,江疏桐心间一跳,指在顾青允颈间的剑刺入一分,殷红的血便流下来。
    贞王从头到尾就没瞅大皇子党一眼,对负伤的三皇子也不理不睬,只是令木将军接管大皇子余党。
    江疏桐把剑一分一分垂下来,却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顾青允刚刚与她擦身而过时,似嘲似讽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江疏桐,可知你如今拼尽全力帮的这人是谁,呵……是昔年惊才艳艳的江河一门灭门凶手,是你江氏三万将士冤屈枉死的祸首。”
    是呀,她如今已双目失明,难道依旧心盲吗。
    顾青珩额头的冷汗层层渗出来,贞王如置身事外一味瞪着江疏桐,木将军唤人去请了太医来。
    “疏桐,你且回家吧。你阿娘在东暖阁等着你。听话。”
    “爹爹,我今晚守着三皇子,至他明日即南候位。”
    顾青珩自个儿开始研究那倒钩银镖该如何拔出,他先向里推进,然后迅速拔出,终究是太疼了,削皮带骨呵,又怎能不痛。
    江疏桐就听着皮肉翻飞的声音,心里却钝钝的,不知道是痛还是已经痛到不痛。
    顾青珩突然虚弱极了,他不怕大权将失,天下将倾,他怕这个女子永远与他隔着茫茫山川河流,纵然称孤道寡,他也遍寻不见。
    “疏桐。你过来可好。”
    “臣女就在此处守着殿下。”
    “也罢。”
    临太医前来查验过伤口,把脉开方,煎药施诊,那姑娘始终紧紧握着剑,关节都泛了白。
    大皇子既用的出暗器,必然会淬毒。
    临太医用匕首把皮肉翻出来,甚至刮着骨上的毒。
    江疏桐听得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冷汗一层层冒出来。
    “疏桐,你过来。”
    好似受了蛊惑,她竟然就一步步朝着那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疼吗”江疏桐摸着他的头,嘴角绷得紧紧的问道。
    他呆呆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从眉到眼一一抚过。两年未见,她如今竟是就在他眼前却忘不见他。
    “疏桐,顾青珩不敢奢求原谅。我只希望,你的后半生,莫被仇恨遮了眼,你不该踏入这朝堂肮脏。但求你能再将我放进心里去。”“江疏桐纵然再自视甚高,如今却也万万不认为一己之力便可蛊惑君心。”
    她一步步走远,似念还叹:顾青珩,三皇子向我求江山,我如何给得起。这家仇,我江疏桐愚笨倔犟,参不透,不愿参。咱们耗着吧。我如今有的是时间。顾青珩想,当年她一心一意与他僵着,也未尝不好。总好过今日,只能撑着油伞,远远躲在街角望一眼,陌落如丧家之犬,孑然若风中蒲苇。
    那年潇潇还是江疏桐,不归崖下。
    她摔下去时,右腿腓骨已经断掉了,肋骨断了三根,那种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的疼痛,甚至于她不敢麻醉自己,拄着沥泉,夜晚像猛兽一样袭来,她靠着作战年余的经验,忍着疼痛趴在地上,探听水源的方向。
    不敢昏迷,不敢抛下袍泽。
    她们曾在南国王都外起誓:托体同山河。
    死生不足道,可此身还担着苗地百姓,她不愿九州遍洒黎元血。
    当这个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姑娘看见山洞中那残骸成山、墙壁上一行行的字,这是七年前埋骨苗疆的三十万将士。他们不明白,楚君是如何才有通天的本领,将大军引入绝境,昀郁转过来,平静的说他本楚人,他自小只做两件事:取得南国信任,伺机砍其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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