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广州十八年》第六章 吕小姐

    芳菲渐渐对销售皮革有点兴趣了，偶尔也有独立应对客户的时候，从产地、加工工艺、材质等级、价格等，应对起客户来也是头头是道，芳菲有点外语基础，有时门店来些外国客商，芳菲也能接洽几句，一翻手语比划加几句爪国语，芳菲有天竟也促成了笔外国人的生意，虽金额不大，但芳菲终究很高兴。老周说芳菲出师了，比阿斌这个老师还强。虽然老周他们喜欢开芳菲和阿斌的玩笑，但阿斌在教芳菲这件事情上，到真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芳菲挺感谢阿斌的，但芳菲私下却从不曾跟阿斌有过接触，阿斌有次打电话约芳菲看电影，芳菲拒绝了，一连几天，阿斌都萎靡不振，老周说阿斌是想媳妇想的，芳菲偷瞄阿斌一眼，正见阿斌用哀怨无辜的眼神也正看着她，便慌忙别过头去。芳菲想，阿斌可能真对她认了真。
    农历新年后，芳菲接到吴经理的电话，说厂部改造改建完成，问芳菲愿不愿意去厂部办公室做行政工作，芳菲想，自己并不喜欢销售这项工作，而且现在跟阿斌的局面也有点尴尬，去厂部做行政到也是不错的选择。但芳菲想着陈朝阳让她学习做销售，虽是同一家公司内部转岗，但也得事先问问他的意思。便跟吴经理说，要问过陈总的意思后再作回复。哪知，吴经理说陈总就在他这，陈总也是这个意思。芳菲想，为什么陈朝阳不直接跟她说呢？这人就是有点怪。
    芳菲去厂部办公室决意已定，临走前请大家去公司附近的大排档吃了餐饭，感谢大家这段时日来的帮助和照顾。老周说芳菲去厂部坐办工室这是高升，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天大家兴致都很好，老周在回忆他来广州这些年的经历，说过多几年，要回去买房买车陪老婆孩子；阿斌激情澎湃的说他的创业梦想，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美好的向往，芳菲觉得，这是他步入社会以来，遇到的一群可爱的人。
    芳菲到厂部任职后，吴经理基于先前跟芳菲合作的经历，对芳菲印象很好，很是信任，大大小小的一堆事务都交给她做。事务很杂，一时间，芳菲似乎忙碌起来，好像哪跟哪都有她要做的事。吴经理说芳菲眼里有活，心里有数，是个能做事的人。芳菲先前见陈朝阳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厂部到是觉得上哪都能见到他，有时在车间，两人擦身而过；有时在忙碌的工作中偶一抬头，就见到陈朝阳正在她面前；就连吃个饭竟也能同桌。
    吕小姐是芳菲到厂部认识的，是厂部的出纳，地地道道的广州城市人，年纪近四十，化着淡妆，看上去风韵犹存的一女人。平日里一口纯正的粤语，轻易不离她的三尺办公台。工友背地里叫吕小姐一口鸟语的老处女。芳菲不明白他们这什么这样叫她，后来零星听闻，吕小姐年轻时，爱上过一男人，后来那男人出国念书，吕小姐在国内上班供他上学，学成那男人没有归国，也没有接吕小姐出国，据说是在国外成了家。吕小姐不信，左等又等一年又一年，等成了今天的老姑娘。芳菲觉得这有点像琼瑶的，电视里的狗血爱情剧，对吕小姐充满了好奇。
    吕小姐不下车间，也不结交工友，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谈。却对芳菲还算热情，芳菲想，或许吕小姐觉得她还算是半个文化人，乐意与她结交。吕小姐的普通话跟TVB的港剧一样，比粤语还难让人听懂，芳菲便让吕小姐还是讲白话，听着也顺耳。吕小姐说白话，芳菲说普通话，两人交谈起来，转换语言，脑子反应总要慢半拍，于是，吕小姐说要教芳菲说白话。芳菲想起当初找工作时，吃了不会讲粤语的亏，觉得吕小姐这个提议相当不错，便跟着吕小姐学起了白话。芳菲没什么语言天分，白话学起来进展不大，听得明白却说得马虎，但吕小姐只会讲白话，芳菲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说白话。许是有了学白话的语言环境，久而久之，芳菲的白话水平提升不少，日常对话没问题。或是习惯成自然，客商讲白话的时候，芳菲会不自觉的冒出粤语来，陈朝阳看芳菲的眼神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变化，说不上。
    吕小姐整日都在她那张三尺办公台上，计算器打得叭叭响，芳菲知道她没那么多工作量，便问她算什么。吕小姐说，算炒股收益。
    芳菲不懂炒股是个什么东西，吕小姐于是又找到一个跟芳菲的共同话题，把她对炒股的认识悉数相授。芳菲大致明白炒股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芳菲对数字的东西不敏感，觉得炒股有投机的成分，吕小姐便建议芳菲作基金定投，界时，芳菲没有多少存款，尔后，芳菲把工资收入的七成拿出分别做了基金定投和小额股票买入，这笔钱在04年底芳菲做出买房决定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许是吕小姐在这寂寞了太久，赏识认可她的人太少，还是跟芳菲投缘的缘故，吕小姐对芳菲而言，无疑是芳菲成长道路上的又一位贵人，成了既阿斌之后的又一位启蒙老师。
    就是这样的一位吕小姐，一年后却愤然离了职。事情大致是老板娘认为吕小姐挪用了公款炒股，吕小姐把账目摆满了那张三尺办公台，跟陈朝阳和老板娘曾小姐在那解释，吴经理把其他几间办公室的人都赶了出去，芳菲再回来时，吕小姐已收拾好一个小盒正要离开。芳菲跟上前去，看到她泛红的眼角，自己到是心头一酸，流下泪来。吕小姐对视了芳菲一眼，反而笑了笑。
    吕小姐离职后，芳菲打过一次电话，随后再打，便打不通了。芳菲想，一个为爱等了二十年那么执着的女人，内心想必是清高傲洁的，吕小姐不会再接芳菲电话了，这里的人和物，是她心头新增的又一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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