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广州十八年》第五章 出粮

    芳菲工作两月有余，公司仍没有发工资的迹象，刘月梅临走给芳菲留下的800元，只剩下8元。林凤霞问芳菲工作怎样，工资待遇如何，芳菲说她也不知道，公司目前还没发工资。林凤霞说，这人介绍的是什么公司啊，这么不靠谱。没有人问芳菲是否缺钱，芳菲也不想跟刘月梅开口，芳菲以前每次开口问刘月梅要钱的时候，刘月梅从来没有痛痛快快的给过，总要翻一翻生活不易的苦账。公司每天有五元的午餐补贴，直接在前台徐姐那领现金，芳菲看着兜里零星的几张毛票，连着几天没有下楼吃午饭，攒着几张五元的钞票，怕坐公交的钱都不够。阿斌问芳菲为什么不吃饭，芳菲说来广州胖了几斤，要减肥。大家都说芳菲够苗条了，再减风都吹得起。芳菲笑笑，上了楼。
    十一前夕，刘月梅打电话给芳菲，告诉她芳华生了个闺女，芳菲高兴，说放假过去看芳华。徐姐打内线上来，说老板娘过来发工资了，让芳菲下来领，芳菲觉得这刚生的小女娃就是个幸运星。芳菲初见老板娘，见其大约三十五六，不施脂粉但容貌清秀，衣着普通随意。老板娘问，谁是芳菲，芳菲便站出来叫了声老板娘。老板娘说：她不是老板娘，让芳菲叫她曾小姐，还皱着眉头说芳菲像一个人。阿斌笑着说，我们都觉得她像古墓派的小龙女李若彤。这位曾小姐没吭声，递给芳菲一个信封袋。芳菲见大家各自都拿着一个信封袋，背转身去，掏出里面的钱，再签回信封中的一张纸条，又都把信封还给曾小姐。于是自己也照着做了，都没细看那条上写的什么东西。曾小姐发完工资就走了，芳菲遂也上了楼，芳菲数着手里一堆钞票，3625元。又数了一遍，还是3625元。这是芳菲有生之年挣的第一笔巨款，芳菲觉得有点多，不会是算错了吧，林凤霞当初跟她说的是月薪1500。芳菲下楼，见大家在说这月绩效工资还不错，芳菲问什么是绩效工资，阿斌说老板每个月根据销售盈利情况给大家发的奖金，芳菲想3625，可能没发错。
    下班揣着这笔巨款，芳菲想给着林凤霞夫妇买点什么东西。芳菲先前没有钱，也没有去逛过街，一时也想不起去哪里买，买什么。一路公交坐到体育西，就看到天河城璀璨的霓虹灯，芳菲想着买便宜的东西，林凤霞肯定也看不上眼，手中的这笔巨款让芳菲有点底气步入了天河城的门。一楼全是卖化妆品的，年青靓丽的女销售员站在柜台前，似乎不怎么热情，自顾自的在那描眉画眼。芳菲抬头见一幅巨型海报，是个粉红色瓶身，瓶口有个蝴蝶结的香水瓶，芳菲记得林凤霞的梳妆台上似乎也有那么一瓶香水，便决定给林凤霞买瓶香水。一袭芳香扑鼻，有几人靓女在试香水，有的抹手脉处，有人抹耳垂后，芳菲凑上前去，销售员比试用的人还多，但没有一个搭理芳菲。芳菲站了一会，总算有个销售过来问芳菲要买什么，芳菲说要买海报的这款香水，销售说现在活动促销，打完折540。芳菲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么贵。销售把香水收了起来，芳菲说：请给我拿一瓶。那人看了芳菲一眼，好像芳菲也不是要买的人，又看了芳菲一眼，才去开了单。芳菲拎着个漂亮袋子，心里想着，也算是对林凤霞的恩情有所交待。芳菲想给杜明理买瓶洋酒，杜明理酒柜那放了好几支洋酒，但平时很少见杜明理喝，芳菲去到一楼的吉之岛，花460元买了支轩尼诗的洋酒，买完这两样，芳菲看着塌下去一截的钞票，没有心情再想着给刘月梅买份礼物，便回了家。当晚，芳菲把礼物给杜明理夫妇的时候，林凤霞说芳菲眼光不错，还认识迪奥这个牌子。杜明理让芳菲有钱存起来，别乱花。
    十一放假，芳菲去见芳华。芳华生产出院后，就搬回了婆家，芳华婆家住在滨江东海运公司旧式的宿舍楼里，芳菲拎着一篮水果爬了八层楼才到，芳华婆婆开的门，一口河南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芳菲没听懂两句。屋子很小，两室的房子，厨房改卧室，阳台改厨房，仍显拥挤不堪。芳菲看了新出生的BB，一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婴儿，张老太说孩子像张健伟，芳菲看着那个小肉团，实在看不出她像谁。芳菲塞给小BB一个红包，那小孩尽然牢牢抓住了，刘月梅对着张老太大声说，小姨给我妞妞大红包了。芳华要把红包还给芳菲，芳菲不让，刘月梅也不让。午饭在张老太家吃的，河南人不怎么吃热菜，芳菲看一桌的荤素凉拌菜，外加一只烤烧鹅，主食是馒头，张老太说为照顾刘月梅和芳菲的口味，蒸了米饭。芳菲说馒头就好，并夸张老太馒头手艺不错，吃了一个半。张太老很高兴，说芳菲芳华都喜欢吃她做的馒头，只有刘月梅吃不惯。芳菲隐约觉得，两个老太太之间似乎矛盾不小，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暗涌。
    饭后芳华的小姑子回来了，小姑子比芳菲年长一岁，高职毕业后在一家影像公司上班，身材高挑，打扮入时，长相肤色都不像张老太那般清秀，更像岭南广州人的长相，额凸眉眼凹。张健伟不晓得跟小姑子因什么事吵了起来，张健伟说，你看看人家芳菲，比你还小，但比你懂事多了。芳菲看又是一股无名的战火快烧身到自己。便跟张老太，张健伟夫妇告辞，小BB这时哭闹起来，一众人便也没有再挽留。刘月梅送芳菲下楼，芳菲给了她一个红包，里面有1000块。刘月梅让芳菲留着，芳菲说她还有。刘月梅说那也好，本还想着让你爸给寄点钱过来，现在你给了就不用了。芳菲问刘月梅是否还习惯，刘月梅说，住不惯，也吃不惯，张老太是只笑面虎，说忍一排，等芳华出了月子，回花都就好了。又问芳菲有没有给杜明理夫妇表示下，芳菲说给杜明理买了酒，给林凤霞买了化妆品，刘月梅说应该的。刘月梅惦念着BB哭闹，聊了一会，就回去了。
    芳菲十一放三天假，第二天想起那年芳华信中所说的女人街，便想去逛逛，想买双鞋，芳菲来的时候只带了双一体成型的塑胶凉鞋，还有一双白波鞋，穿裙子穿牛仔裤都是这两双，也不管搭不搭，配不配。芳菲去到农林下路女人街的时候，真如芳华所说，有好多漂亮的衣服，有好多好吃没见过的水果。芳菲花35元买了双皮鞋，店家反复强调是真皮的，芳菲想了想应该不可能，芳菲公司展厅里一般的牛皮价格都去到20—25/SF，35元能买真皮鞋应该不可能。但那鞋子实在很好看，鞋尖镶满了水钻，一闪一闪的。芳菲还花100元买了两条裙子，花自己挣的钱买东西的感觉，真的很好。芳菲口袋里的钞票越来越少了，芳菲不敢再花，她不确定下次发工资又会要多久，口袋里的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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