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广州十八年》第二章 求职

    杜明理家楼下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广州最大的南方人才招聘市场，市场逢周六周日都有大型的人才招聘会，平时周一至周五也有小型的人才招聘会。芳菲在人才市场逛了几圈，大致的招聘的岗位都需要有工作经验，懂粤语优先，这对于初来乍到，刚毕业的芳菲来说，两项基本前提条件，她都不俱备。
    芳菲刚开始把目标定位在专业对口的法学岗位上，但市场对口的专业一般是律所招实习律师，对方要求取得律师资格证书，芳菲没有。后来芳菲开始关注文职类的工作，什么公司前台/文员/售后客服/商务文员之类，有几间大型的制造公司摊位前每场招聘会都挤满了手拿简历的求职者，芳菲看招聘海报上有个储备干部一职她基本条件还算符合，虽不明白这一职位具体干什么，但也挤进去投了几份，连与招聘方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收了简历便被挤了出来。兜兜转转，在嘈杂拥挤的人才市场，芳菲觉得自己好像真没什么工作可干。有几个穿西装打着红领带的人热情的招芳菲过去，芳菲一看是平安保险招销售。
    一周内接连投了二十份简历，只有一份有回复。这是一家知识产权咨询公司，招售后客服，接到公司通知面试的来电，芳菲心头雀跃，仿佛工作指日可待。面试那天，芳菲穿了那身最好看的水红色连衣裙，早早的来到面试地点，面试的公司在十八楼，芳菲没坐过室内电梯，找到电梯口迟迟没有进去。看着一群人下来一群人又上去，几拨人上上下下后，芳菲跟着一群人进了电梯，电梯里芳菲默默的记着人家操作电梯的按扭。狭小的空间，充满了脂粉的香味，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几个西装革履交谈甚欢的年轻男士，芳菲看着自己脚上一体成型的塑胶凉鞋，把脚往裙子底下缩了缩。十八层的楼道里挤满了面试的人，电梯里有位时髦的年轻女孩也在。面试分笔试和面谈，芳菲领了张笔试卷，题目基本上都是售后服务的遇事处理方法，只有一个题目芳菲觉得挺奇怪：如何看待办公室恋情，如果发生办公室恋情，你会怎么办？芳菲不知道怎么答，有人在催收试卷，芳菲胡乱写了句，不主张办公室恋情，匆匆交了卷。收卷后差不多又等了一小时，又有人出来念名字，念到名字的留下来，跟主管经理进行面谈，芳菲有幸被念到了名字。接下来的面谈经理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难住了芳菲，他问：你觉得自己有何优势胜任这份工作？有何优势胜任这份工作呢？芳菲心里没底，自己一没经验优势，二没语言优势，学历一般，能力一般，除了长相过得去，似乎真没什么优势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芳菲不晓得自己刚才在面谈室里跟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究竟胡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在考核表上写个了B+，从面谈室出来，芳菲整个人都是晕乎的。这次面试过后，迟迟没有收到来电，芳菲自感这份工作是无需指望了。
    一个月过去了，投出的数十份简历得到回复的甚少，通知面试的更是少之又少。期间有家公司通知芳菲面试，一个自称经理的人问了芳菲几个问题后，就让前台一女生带芳菲过去填入职表。芳菲心头大喜，以至于前台让芳菲交80元的办证费/入职费时，芳菲也豪无犹豫的交了。下楼碰到几个年轻人在切切私语，交谈中夹杂着粤语和普通话，大致是说这公司八成是骗子公司，骗外地人的，正规公司都不收费的。芳菲一时有点懵，转身上楼找到那收费的前台，问能不能退费，前台说表也填了，证都已经通知办了，不可能退费，又有人过来交费，前台没空搭理芳菲，芳菲退了出来，芳菲想或许不一定是骗子公司，必竟交费的又不只她一人。几天后又有份面试，在城郊江高镇，芳菲在报刊亭买了份公交指南，辗转换了几趟公交坐过去，面试到是过了关，人家工厂也急着要请，但是芳菲看到工厂及周边的环境还不及自己出来的小县城又犹豫了，回来后跟杜明理一说，杜明理让芳菲考虑下。芳菲打电话给杜芳华，杜芳华也让芳菲考虑下。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
    林凤霞在家一般不怎么搭理芳菲，兴致好的时候，偶尔也会问芳菲找工作的事，告诫芳菲不要好高骛远。芳菲来杜明理家一周后，林凤霞就让芳菲给其上四年级的侄儿林鹏补习英语和数学，每晚林凤霞在芳菲借住的小房间里打麻将到十二点，芳菲在外面的餐桌边给林鹏补习功课到十点半，林鹏走后，芳菲把厕所待洗的衣服放洗衣机洗完再拖地，这时差不多也是杜明理喊林凤霞到点收工的时候了，芳菲想起母亲临走前说的话，每每临睡前，心头便涌出一股委屈和心酸。
    芳菲不喜欢林凤霞，甚至有些怕林凤霞，平日里芳菲尽量避免跟林凤霞的接触和对视，但芳菲觉得林凤霞有时故意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找她，让她不自在。这晚，芳菲借住的小房间里开了两桌麻将，林凤霞一会让芳菲送茶水，一会让芳菲倒烟缸，芳菲进出几次后，有个牌友问林凤霞，芳菲是她家什么人，林凤霞说是杜明理二哥的女儿，大学生，来广州找工作的，并嬉笑着问那人有无好的工作介绍。牌友看了芳菲一眼，说这姑娘长得水灵，随后有人和牌，林凤霞骂骂咧咧的，一群人吵闹无比，芳菲关门退了出来。过了两天，芳菲接到林凤霞的电话，让她去万通酒家，说是牌友给芳菲介绍的那老总这会正在那吃饭，让芳菲去见老总一面。芳菲急赶过去，推门见一群人觥筹交错，林凤霞也在其中。芳菲的出现，让房间热闹的局面出现短暂的安静，林凤霞招呼芳菲过去，给她引见了在座的各位，芳菲叔叔阿姨的叫了一通，有几人酒意正浓，笑着对芳菲说不要叫什么叔什么姨，该叫哥叫姐，芳菲没见过这种场面，杵在那不知如何作答。林凤霞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说：林总，吴局这是唯老不尊，不服老，真叫哥，岂不是把我叫掉了辈，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解了芳菲的尴尬，席间人声嘈杂又热闹起来。芳菲有些无趣的坐下来，看着林凤霞推杯换盏在桌间周旋，好在也没什么人注意她，偶一抬头，见一青年男人在朝他看，随急又转头跟旁边的人谈笑去了，席后，芳菲方知那人便是牌友给他介绍的某外贸公司的老总陈朝阳。
    一席酒饭，没人正儿八经谈芳菲工作的事，临走陈朝阳给了芳菲一张名片，让她下周一去上班。林凤霞回来告诉杜明理的时候，说话的神情无疑是得意的。芳菲感激林凤霞，确依然无法对她产生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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