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维持着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眼里冰冷一片,“……”你们是在伤心吗?容音暗忖,真替你感到那么一丁点的庆幸。
原来,还是有不忍心的,身体里流淌这一样的血液,一母同胞……
还不是……
容凌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阿音,阿爹和你哥哥们会尽全力保住你的!”严肃正经的许诺,容郇和容聿不发一言,任凭容凌天再次编造出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言。
容音一下子收敛了笑容,一双眸子含着无尽的揶揄,“我喜欢我的碑!”吐字完全清晰,好不意思,她不接受……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在了原处。
“阿音……”容凌天安慰的话堵在嗓子眼,这孩子看透了他,看透了他的自私……“阿……”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三三两两的仆从,将膳食端进来,一一布。
容音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菜,用饭,对三人熟视无睹。
这个世界的饭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尝不出来是什么食材,“阿音,过几天,我们就去看你阿娘!你阿娘一定也希望看到你的!”容凌天并没有什么食欲,浅尝几口,也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容郇诧异的望向他,容凌天接触到他的目光,也说不上什么,一直以来坚定的要去救妻子的那颗心在抗拒他最初的想法。
本来是急不可耐的一件事,他竟然主动推迟了。
“阿音,多吃些菜!”府上最小的一个小姐,容音显得更为瘦弱!容郇将一块肉夹到容音的碗里。
嗯?容音本着吃货最纯粹的心思,送上门的吃的,来者不拒,‘顺从’的将肉夹起来,咀嚼两下,继续吃饭大业。
容聿心里一喜,狭长的眸子亮晶晶的,“阿音……多吃点!”
又一块,容音毫不介意,让这顿‘最后的晚餐’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结束,酒足饭饱,一刻钟之后,容音在三个人完美的注视下,不拘小节的扬起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残留。
“阿音……”容郇刚想说点什么,可是只见容音豪爽拿手心拍打了几下膝盖,猛然站起来,就着沾满泥泞的衣裳,往门外迈去,“去哪?这一身脏兮兮的?”
容聿率先发表出了这个疑问。
仪表对于一个女儿家而言,是无可厚非的,就这幅模样出门,恐怕……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容音,留下了一个精致的后脑勺,“慕首府!”
飘逸的发尾即将消失之际,容凌天已经不淡定了,“……”什么!现在要去慕首府?惊异的容凌天跨步就往外走,容郇更快。
一股猛劲拉扯住容音的手臂,容音被迫停下步子,回头看向拉住她的容郇,水润的眸子里开始一片片累积寒冰,“阿音,你想干什么!”容郇再也保持不了所有的冰冷,自从他这个妹妹醒过来之后,此刻,他真的惶恐……
“阿音,去慕首府做什么?夜深了……”容凌天还没说完,看见容音瘦弱无骨的手忽然放在了额头上,顺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寸寸往下触摸,眉心,眉骨,鼻梁,容音的心一点点坠入万丈寒冰中。
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是你们想要的……呵
容音的手指停留在了鼻梁那里,手心遮掩住小巧的鼻子,因为上举的动作,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和细条抽打的痕迹。
新新旧旧,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她很欣赏这一幕呢!多讽刺,高高在上,保家卫国的父亲,赫赫有名的天才兄长!呃……不对,应该是原主容音,不是她容音。
艳丽的笑意再一次绽放开来,容音放下那只手,一根根地掰开攥住她的手腕的那只手的手指,眼角,那滴不属于她的眼泪无声的划落。
“剜下眉心雪……就现在……”容音觉着鼻子有些发酸,说完,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往容府大门走去。
她容音决定了的事,不会做任何改变。她变成了她,是她欠的,她来替她还就是!
“阿爹!我们是不是错了!?”是不是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为什么他这一趟回来,像是染上了心魔!容郇回头,看向容凌天!
容凌天看着容音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很多年前,他不是就做好心理建设了,这个女儿,他可能注定要失去的,所以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关怀,就算是活在跟前,也是力所能及地‘施舍’几分关心!
可是,手臂上密密匝匝的伤疤……他容凌天到底是干了什么?悔恨涌上心头,原以为愚钝的女儿,原来比谁都看的通透!
“阿爹,阿音要去慕首府了!”容聿神色消散,说不上了的疲倦,还是等待容凌天做出决定。
“送阿音去慕首府!”
容音七拐八拐地走在去大门口的路上,一路上的下人不敢放肆,也不会有多少个上前来谄媚。黑夜深深,她这个七小姐去不到哪里去,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毕竟容凌天在府上。
七拐八弯,容音忍着性子以为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巴望着,企料下一个转角还是院子,她只要提起脚下的速度,快的让人咂舌,几个呼吸之后,容音终于到了门口。
装饰雅观的马车停在门口等待着,出现在门口的容音不等坐在马车上的容郇说话,直接走了过去,小小的身量,右手搭在马车身上,借力之下,容音翻身上了马车,直到帘子放下,容郇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驱动马车!
容凌天和容聿并不在马车上,容郇御驶着马车。马车还挺不错的嘛!靠着软垫休息的容音不知道的是……
骊都成文的规定,夜晚不得行车惊扰安居,容郇驾驶的马车全部腾空,灵力控制着所有前进和方向。
一炷香的时间,气势恢宏的六大下首府之首的慕首府到了。
容凌天站在身居轮椅的老人身旁,“这就是容音?”苍老的询问,这位轮椅上的老人正是慕琉的父亲,慕首府的掌权人,拥有将阶三星巅峰的实力的慕镰。
这位老人在慕琉的娘亲过世之后,便不再娶,几乎半生孤独,白发苍苍地握着慕氏家族,这些年来旁系愈发嚣张,慕镰守着半死不活的已嫁女,早就在慕首府内部招来无数的非议,慕镰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可是……难堵悠悠众口。
方才,得到容凌天的告知,原本传出来身死的容音,没有死,将养十多年的眉间雪成了,他的琉儿有救了……
这才有了他慕镰出现在慕首府大门亲自迎接的一幕……
“是,我和慕琉的女儿!”容凌天紧盯着一个轻跃稳稳落在地上的容音,答道。
容音睁大眼睛观察了好几下,才悠悠的走过来,“现在带我去……”事不宜迟,尽早解决……
容音大致看到了慕府的暗卫潜伏的地方,和容府相差的不大,可也是有点差距的。一会剜下眉间雪,她可以马上离开的几率只有不到六成,只要她的体质越是普通人,就越容易!
“……”慕镰皱眉,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虽说未曾亲眼所见,可这外界传闻可是满天飞……哑巴,懦弱,废物,丑陋……
可这是?截然不同?谣言传了几十年?
在慕镰思考的片刻,容音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眸光越发的闪亮!
“……走!”不悦的皱着脸皮,慕镰沉声道,容音跟在他后面,一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后院,后院紧挨着后山。瞧着毫无人气,可是显然,这里,人间烟火颇多,明面上的空无一人,暗地里的层层叠叠。
啧啧啧!
“吱……”容音乖巧的跟进去这间半山洞结构的房间,“……”灵气萦绕的灵石,被雕刻成床,那副冰棺,丝丝缕缕渗透这寒意,棺中卧着的美妇人,不就是这房间里的四个男人处心谋划了十几年的女人慕琉。
十余载的光阴,停滞在了无形之中,慕琉安静的躺在那里,尚且微弱的呼吸,还在人世,不过是缺失了这十几年的时光罢了!
容音站在最后,听着容凌天和慕镰寒暄,“这一次,慕琉就可以醒过来了!不会再一直睡在那里……”容凌天淡淡的喜悦飘出……
慕镰回头,看向容音,“容音,你娘亲就靠你了,你娘亲醒过来之后,外公会补偿你的!”又是一个轻易的承诺!
容音笑着不说话,那是醒过来,要是醒不过来,她敢保证,她会一起陪葬,她这个女儿,这个外孙女这点作用都没有,就没有必要留下来浪费粮食了!
笑意渗人,慕镰下意识地去压抑那股毛骨悚然,多少年没有的感觉了。
“容凌天,我要……”容音走了过去……“怎么做?”头也不回,容音手轻轻的摩擦在了冰棺上,代替原主感触这一份冰冷,享受格外的小时光。
原主见到这位睡美人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容凌天不再无济于事的纠正容音让他很不舒服的称呼,“依这帛书上所写即可!”
容音结果递过来的帛书,坐在灵床上,趴着冰棺,开始浏览,研究一二,毕竟是救人,她不想出什么意外!
几页的帛书有着容音研究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就清楚明了了。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这透明的冰棺,容音仰着自信的小脸,“散了这冰棺……”歇会,说话真累,容音紧接着补全她还没有说完的话,“你们离开这里……”
要是他们全部在这里盯着,她就不好逃了!
狐疑的盯着容音的容凌天,拿不住主意,这眉间雪取法只能将养之人自取,容不得他人插手,可是……他们都不在这里的话……“阿音,不要任性,阿爹为你护法!”
容音收起趴在冰棺上的惬意,一下子拉下了脸,抬脚就往外走,“任性是什么……东西!”她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任性,什么叫有求于人该有的姿态!
“阿音!”容凌天怎么想到容音竟然这样,大喝一声,想惊住容音的脚步,可是……就是徒劳无功,容音走到门口,慕镰这个老狐狸终于开口了,“好,我们留你一人在这救醒你母亲!”
像个扫描仪似的,终于摆正姿态了?还真是老狐狸!容音见好就收,立马折身返回。
“若是……你母亲不能醒过来……”慕镰危险的开口,威胁的意味浓烈,“容音……”半道子,慕镰话还没有说完,就哑口无言看见了容音脸上的泪水。
妈的,这不是她哭的,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容音倔强的咬着嘴唇,受原主的情绪感染,又奔流不断的眼泪更是汹涌。
“容音从来都没有留下这条命的权利!死了就死了呗!”
对于原主而言,死亡已经是现实了,不需要威胁,在现下容音嘴里,不过也就是一话玩笑。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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