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壁朝元》第三章 第一节 除夕，明力的发现

    除夕的早晨，明力怀着一丝抱歉的心情拜访了季薄钊的办公室。季薄钊笑容和煦的迎接了明力。
    季薄钊：“明力警官，我真的很感谢你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候还来我这里。”
    明力觉得有些意外，其实在这个时候打扰教授的人是自己，应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赶紧上前：“应该是我们感谢您才对。这个案件确实需要了解很多关于古中国画的资料和古诗词的内容。”
    季薄钊：“骆冰煜是一个知识的宝库，尤其是中国画方面的，中华文化方面的。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协助你们找到凶手。”
    明力：“那么季教授，您所说的关于骆冰煜教授生前针对一些神秘力量的研究，究竟是指什么？”
    季薄钊：“主要就是这个。”
    说着，季薄钊打开了一个卷轴，是《八十七神仙卷》的仿品。明力一眼就认了出来。想必今天开展的“春之元”画展上，八十七神仙卷也很受百姓的欢迎吧。
    季薄钊说：“这张画在世俗的社会流传了几个世纪了。还有另外一幅画《朝元仙仗图》，和这幅很像。美术史学界就这两幅画的作者、年代一直都没有定论，也一直都有各种说法。”
    季薄钊请明力帮忙完整的展开了卷轴，虽然是仿品，但是八十七个神仙都栩栩如生，衣襟飘飞。季薄钊接着说：“骆冰煜一直在寻找另外一幅的朝元仙仗图，也就是西壁的朝元仙仗图。我那天告诉你们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显示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这张西壁朝元图。可是骆冰煜一直相信世界上存在这张画儿，更重要的……。”
    季薄钊用手指了指这张画上的持荷玉女：“骆冰煜认为，这张和另一张画只要在民间同时出现，就会引发神秘的力量。这其中，这位持荷玉女居然就是主要线索，是这个时代的主要线索。”
    明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季教授，您这是在说——让我理解一下，确定不是电视剧的内容？或者什么中的内容？”
    季薄钊缓慢的收起画卷：“当然了，我听到这样的说法也觉得是无稽之谈。如果是别人说的，我也就笑笑罢了，现代这个社会，虽然科技进步了，但是人们的思想不见得进步多少，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还是有人相信。可是，骆冰煜和他们不一样。骆冰煜几年中开始动用美术馆的力量暗中查找和搜集相关的资料。你看看，这些都是他曾经给我看过的资料。”
    季薄钊用手指指书架上层一推一堆的论文和书籍，里面有关于道教的，佛教的，也有关于植物和种植的。
    明力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是关于宋画的。
    季薄钊：“据我所知，几年中，老骆还利用手上的权利，购买和珍藏了其中的一些作品。并且，更让我觉得不可理解的是，老骆认为自己有权利修改其中的一些作品。”
    明力：“就像那幅山乐对吗？”
    季薄钊：“是呀，你可以看看美术馆最近几年在各大拍卖行的拍卖纪录，多半都是和这个有关的。”
    明力：“我不明白，山乐和八十七神仙卷有什么关系呢？”
    季薄钊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也许，老骆的目的根本不是调查研究什么西壁朝元图，研究这个在学术上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老骆不会不知道。”
    明力：“可是骆冰煜教授在社会上是享有声誉的学者，您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
    季薄钊：“所以我才觉得他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操纵。我认识老骆超过40年了。骆冰煜是一个简单的人，有时候有一些一根筋。他也曾经给我讲过，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几个学界的人也都在研究这个西壁朝元图。有一段时间甚至也邀请我也参与进来。我专心教学工作，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就没有答应。不过，我觉得骆冰煜很听他背后这些人的话。尤其是他的儿子儿媳去世之后，老骆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力：“那么季教授，您有没有发现什么画儿像山乐一样，和八十七有关系呢？”
    季薄钊摇摇头：“八十七神仙卷本来就是齐白石、徐悲鸿这些现代画家取的名字。在宋朝皇家典籍里面记载的，就是《朝元仙仗图》。关于这些画儿之间的联系，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查一查：老骆之前给我提到的几个和他一样研究西壁朝元图的人，都先后过逝了。”
    明力：“您知道其中几位的名字吗？共有多少位？”
    季薄钊：“具体有多少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几个人，比如：乾祁昆、李觉、欧阳文。”
    明力记住了这些名字。
    季薄钊接着说：“也许我这么说不合适，这几年，骆冰煜管理美术馆，确实花了大量的金钱在研究这些问题上面，而且也和社会上的一些企业走的很近。这些是毁掉一个学者的呀。”
    明力点点头，很感谢季薄钊先生能够和自己谈这些。临走前，明力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八十七神仙卷上的神仙是去做什么呢？”
    季薄钊笑了笑：“是去朝拜元始天尊。”
    还没有回到警队，明力就叫人调查了乾祁昆、李觉、欧阳文这几位的资料。这个时候，关于李德集团那两笔共800万元的去处也调查清楚了：原来，这两笔钱都是用来购买美术馆的藏品，其中的一笔钱就是购买《山乐》的。进一步的调查更加让明力觉得不可思议：山乐的卖家居然就是乾祁昆。明力赶紧让调查几位已经去世的学者的兄弟追查这条线索：这几位的账户信息，有没有大宗的交易记录，记录背后有没有拍卖行的名字。
    经过大半天的资料查询，摆在明力面前的，是一份令他难以置信的材料：3年内，美术馆频繁的购买了一些宋画的仿画或者和商周有关的文物。其中的绝大多数，在卖家的名字里，都会出现季薄钊提到的这些人的名字，有的是单独成为卖家，有的则是和一个机构共同成为卖家。
    更加劲爆的消息让明力觉得自己慢慢在深入这个案子的核心。在这些交易中，李德集团的影子也总是出现，并且李德集团下属的一些子公司经常中标成为美术馆的供应商，也经常成为藏品的销售方之一。
    美术馆是一个公益性的机构，它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政府拨款、社会企业以及个人赞助；美术馆的资金走向接受社会监督，只能用于美术馆自身的学术建设和美术馆建设。骆冰煜所在的美术馆由于是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比较有名的美术馆，所以这几年，在国家大的重视文化的背景下，赞助的企业络绎不绝。而正如季薄钊教授所说的，美术馆这几年显然是有些异常的在购买馆藏品，与此同时，美术馆还不断的投资建设全国很多地方的壁画、古画的保护修复工作。近三年，美术馆这两方面的开支居然超过3个亿。这其中，李德集团下属的企业则是很多项目的服务商。
    明力脑海中渐渐的理出一条经济的犯罪路线。假设像季薄钊教授所说的，骆冰煜是被一个组织或者说机构控制了，那么这一系列的操作，最终形成的是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利用公益的机构将赞助商、政府的钱先圈进来，利用文化类项目虚报数字，或者用第三方文化服务商再将钱导出去。这里，骆冰煜真的只是一个被利用的人还是主谋？那些人又真的是意外死亡的吗？这时候，明力不禁想到一个人——曾宣。明力还记得前一天晚上和李德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曾宣的前夫辛宇琦不期而遇的场景。这两个人虽然离婚，但是那天晚上他们看上去关系融洽，这样的一对夫妻，究竟是真的离婚还是隐藏财产？
    期间，明力接到了小刘的汇报电话，沈桐离和墨钤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要去吐峪沟。明力让小刘继续盯着沈桐离。自己则需要会会骆妌——骆冰煜的孙女。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意外的消息。
    骆妌此时也正在来警察局的路上，辛宇琦亲自开车送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下飞机时，曾宣姐和姐夫一起接的骆妌。骆妌和曾宣很熟，也知道辛宇琦。在廊桥上，骆妌和刑天擦肩而过，两人互相报以微笑。刑天已经接到辛宇琦的指示，前往中转柜台飞往乌鲁木齐。
    明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查看着美术馆的各类财务报表和李德集团在工商系统公开的资料，他觉得自己正在越来越接近案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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