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壁朝元》第二章 第十节 每个人都平行在自己的世界

    除夕的清晨，天蒙蒙亮，阳光还没有出现，曾宣在辛宇琦的怀里醒来。“春之元”画展早晨就要开展，林蝶今天也会回到北京，曾宣立即翻身下床，一整天繁忙的工作等着她。辛宇琦仍然在熟睡。曾宣看着这个在法律上和自己已经全无关系的男人，产生了一瞬间的怜爱，紧接着就开始忙碌起来。
    曾宣快要出门的时候，传来了辛宇琦有些慵懒的声音：“今天是除夕，晚上下班一起去爸爸妈妈家吃饭吧。”
    曾宣：“我可能会稍晚点。记得吃早饭。”
    曾宣关门出去。床上的辛宇琦并没有像他的声音表现的那么慵懒。前一天晚上，在不经意间，自己已经从曾宣那里了解到想要知道的内容。辛宇琦坐起来开始和教授联系，这个除夕，对于辛宇琦也是将是非常忙碌的一天。刑天过几小时就会回来，自己和教授几年的辛苦越来越接近终点，想到这里，辛宇琦禁不住有些兴奋。
    辛宇琦：“曾宣告诉我，沈桐离知道山乐中绝大多数的秘密，比如凤凰，比如梧桐树，还有‘西周荒壑凤欲离’这句诗。和我们知道的大致相同。”
    教授沉默半晌，仍然是经过变音后的声音：“沈桐离？25岁的小伙子？和我们知道的一样多？这个沈桐离很重要，你说他离开了北京？”
    辛宇琦：“对，昨天晚上的飞机去了乌鲁木齐。听说是他舅爷爷病了。”
    教授：“墨钤？西周荒壑凤欲离——不对，刑天拿到的不是卷轴。真正的卷轴在乌鲁木齐。刑天几点到？”
    辛宇琦有些不明白：“大约2小时后。您说刑天拿到的不是卷轴？”
    教授：“尽快让刑天飞乌鲁木齐。然后，让刑天和我直接联系。你，把青岩的盒子仍然放到老地方。”
    辛宇琦觉得教授似乎有某种超能力。自己并没有觉得沈桐离这个年轻人会对整个项目有那么大的影响。可是教授一定有他的道理。
    辛宇琦默默的念着“西周荒壑凤欲离”，和乌鲁木齐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这句诗写的一定是一个比较偏远荒凉的地方。西周应该在现在的陕西甘肃一带，现在的新疆，在那个年代应该是荒蛮之地。或者正是如此才应该是乌鲁木齐而不是青岩？辛宇琦觉得骆冰煜有这样南辕北辙的指示也是合理的。作为骆冰煜的博士生，辛宇琦对于骆教授的学术观点和个人性格一直是颇有微词的。曾宣一直很钦佩骆冰煜，那不过是妇人之见。几年前骆冰煜教授的绯闻可以压下去，辛宇琦在其中功不可没，也是因为这样帮助骆冰煜，所以自己的李德集团几年中和美术馆产生了很多的资金往来。没有人比辛宇琦更加知道骆冰煜的为人，在面对资金的诱惑时，骆冰煜完全无法抵抗。所以辛宇琦有时候有一点可怜曾宣，一直都看不清楚真相，就这样在谎言中生活着。所以，自己对曾宣的欺骗，不过是曾宣生活中无数个谎言中的一个而已。想到这，辛宇琦不禁想到骆妌，那个骆冰煜的孙女，和曾宣一样，几年前被牵扯进这件事情中，却完全被谎言包围。对了，控制住骆妌也很重要，万一有什么是疏忽的呢？辛宇琦想到这，立即抖擞精神，开始一天的忙碌。
    刑天此时正在飞机上，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飞往乌鲁木齐。云层之上，阳光分外耀眼充满力量，似乎可以填充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比如心灵的深处。刑天非常喜欢这样被阳光包围的感觉，这让他想到奶奶，一边干着活儿，一边给刑天讲：“你看到树上的叶子是绿色的，其实并不是绿色的，是光照在上面的样子，所以每一片叶子都绿的不一样，因为光不一样。”刑天的嘴角微微露出微笑。教授说：“虽然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看上去像是坏事，可是，事实上我们做的是好事，对于那些守卫来说也是。”刑天慢慢在阳光的包围下睡着了。
    距离刑天不远的几排座位，林蝶正陷入到混乱而悲伤的回忆当中。几年时间，自己的爸爸、妈妈也相继意外死亡。飞机降落，林蝶就回归到骆妌。可是自己的家，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
    在另外一个城市，距离大海最远的城市——乌鲁木齐，沈桐离也在除夕的清晨醒来。昨天晚上的飞机抵达的很晚，沈桐离仍然直接从机场就赶到医院。医院里在这样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余的加床可以出租了，沈桐离就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了一夜。阳光布满走廊的时候，沈桐离难免有些浑身酸痛。
    舅爷爷已经醒了，沈桐离简单活动了一下，就跑进病房看舅爷爷。
    除夕，很多病人都提前一天回家了，舅爷爷病房的病友也已经起来，正在收拾东西，他们的家人上午就要接他回家。
    墨钤看到沈桐离露出慈爱的笑容：“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回来了。累坏了吧。”
    沈桐离摇摇头：“不累。”
    墨钤：“我一会开始打针，你赶快吃点东西去吧。”
    病房的外面，和沈桐离一样在走廊里睡了一宿的，还有警官小刘。沈桐离可是目前最主要的嫌疑人，小刘自然不敢疏忽。看到沈桐离在病房里，小刘抽空赶紧去医院食堂买了一点早饭。想着除夕可能也要在这医院过了，有些落寞。
    沈桐离没有出去买饭，而是找护工预定了一天三餐的饭。护士小姐给爷爷吊着点滴。沈桐离坐在床边看着舅爷爷。沈桐离的父母在三年前意外去世，现在世界上只有舅爷爷一个亲人。
    墨钤：“我总觉得躺在床上的应该是你，你看上去比我老多了。”
    沈桐离：“您今年不才20吗？”
    墨钤：“25，你这都记错啦。20岁太嫩，女孩子们都不喜欢。”
    沈桐离：“现在的女孩子们喜欢的可奇怪了。”
    墨钤：“你个单身狗说女孩子们奇怪，我看是你才奇怪呢。”
    沈桐离：“爷爷，我觉得你没有那么俗啊，怎么也学别的老人们一样催婚。”
    墨钤：“过年了，灵魂拷问还是要有的，不然就不像过年了。有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结婚的生孩子了吗？我也是应个景。”
    沈桐离狡黠的看着墨钤：“我问问大夫，今天能不能回家。”
    墨钤：“回家还用问吗？这次真的是我不想回家。”
    沈桐离：“爷爷，以前每次住院您都偷着往家跑，怎么变得这么乖巧了？是不是认识了新的微商？”
    墨钤：“我是买了保险。”
    沈桐离：“那个奶奶卖给你的？”
    墨钤：“还真是微信上的，她还在卖保健品”
    沈桐离：“您看看就好，可别当真啊。”
    墨钤：“我当然当真啦。我又不像骆冰煜那个家伙，骆冰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老家伙的绯闻给我说说。”墨钤露出一副听八卦的表情。“那个老家伙，几年前就传出来绯闻，总是相当网红。”
    沈桐离眼眶有点红，但是忍住了岔开话题：“爷爷，您也知道网红。”
    墨钤：“骆冰煜就是个网红。你给我说说他，他的手机突然打不通了。”
    小刘此时在门口假装路过，听到这段对话，觉得需要更靠近爷孙俩。
    沈桐离不知道该如何接下来的话，他一直不会说谎，所以这个时候紧张的双手绞在一起。墨钤了解沈桐离，似乎看出了有隐情。转变了表情：“桐离，骆冰煜那家伙到底怎么啦？不会生病了吧？还是——”
    墨钤有点激动，浑身都发抖起来。在心底里，墨钤似乎猜出了答案，但是不愿意相信。
    沈桐离眼角泛着泪光，抬起头来看着墨钤：“爷爷，就像你讲过的故事，它发生了。骆爷爷走了。”
    墨钤靠在床上，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沈桐离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出来。护士小姐来换药。看到一个留着眼泪的大男孩和一个僵直的老人。
    小刘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似乎有隐情，难道墨钤老人之前预见过骆冰煜的死亡？小刘急忙把这个消息汇报给明力。
    接下来，墨钤的病房陷入安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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