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最近一直都睡不好,每日进入睡眠后,都做了同样的梦。梦里,胡氏面色苍白,一身白衣,盯着她的双眼充满了仇恨,一直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她。她还说,她在九泉之下好冷好冷,想要她去陪着她。
尽管胡氏应死去多年,可是程氏永远也不会忘了胡氏的模样。胡氏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出身高贵,是众人追捧膜拜的对象。可是她自己呢,不过是京城中一个五品官的嫡女。
京城中权贵无数,高官更是不少,一个五品官在京城里几乎是垫底的存在,她即便是嫡女,在京城各家小姐中也是不得人待见的。
她喜欢武安侯苏盛,想要成为侯夫人的念头在她第一次见到苏盛的时候就有了。尽管她知道她的身份不够,可是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寻找机会。最后,她还是成为了苏盛的平妻,而侯夫人,则是胡氏。
所以对胡氏的仇恨,那是深深地刻在了程氏的心中。
好不容易胡氏死了,她也如愿成了武安侯府的当家夫人,而胡氏的那个女儿也被她扔回祖宅。
可她万万没想到,胡氏的女儿在那个地方非但没有成为粗鄙无礼的野丫头,反而出落得落落大方,更有一副倾城容颜,最后还嫁给了九皇子成为了正妃。
反观她自己的儿女,女儿的皇孙妃的位置丢了不说,大儿子还被人打断了腿!这让程氏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对苏婉晴下手,只是一来她的儿女频频出状况,她要分心照顾女儿,二来苏婉晴一回府就强势入住醉月轩,还拒绝她派过去的人手,自己从外面调来人手将醉月轩看得牢牢的,她的人根本没机会。
如今苏婉晴嫁入九王府了,这程氏居然又在梦里折磨她!
在梦里,胡氏先是一脸不甘地诉说着她生前程氏对她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生下女儿的后的那两年过的日子。而后,胡氏突然变得一脸狰狞,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你现在的报应不是来了?你女儿勾搭上皇长孙,想要做长孙妃,可是你看结果如何?长孙妃的位置被人占了去吧?还有你的大儿子,他现在成了一个废人!你说,一个残废的终身都需要躺在床上的人要如何继承这个武安侯府?”
“不!,不是这样的!”程氏惊恐地看着站在她床前的披头散发的胡氏,“你别动他们,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是我,都是我做的,是我对你下的药,你要恨就恨我好了,别动我的儿女!”
程氏想要拉扯胡氏,可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只能发出声音,心里的惊恐无限放大。
可是胡氏不理会她,只是继续说道:“听说你想找神医为你大儿子治腿?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大儿子的腿今生都不可能好了。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小儿子,你说,他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呢?”
胡氏说完之后,阴森森地一笑,配着她当时的妆容,让程氏几乎要崩溃,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胡氏要对她的小儿子动手,心里一着急,然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让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喊道:“不要!”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一脸着急地问她是不是做了噩梦了。她才意识到那是个噩梦。
然而,自从那一夜后,只要她睡着,必定要做同样的噩梦,哪怕有魏嬷嬷在旁边陪着都不行。
所以每晚从噩梦中醒过来后,她就再也不敢睡去了。
每日为自己的小儿子担忧,晚上又因为噩梦睡得不好,一连几天,她都没睡好过,精神开始不济。
站在武安侯府大门前,程氏面上难掩疲惫,呵欠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一边用帕子掩盖,程氏在心里恨极了苏婉晴,却也不得不出门迎接。一般的出嫁女三朝回门是用不着长辈在大门相迎的,可是苏婉晴不是一般的出嫁女。她如今是九王妃,是皇家人,所以他们这些臣子必须出门相迎,哪怕那人是他们的女儿,是晚辈。
就连苏太夫人这个祖母也不例外。
当程氏再一次用手帕掩盖着打呵欠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说到这里,还咯咯笑了两声,才又继续说道,“虽然说昨晚侯爷歇在了妾身那里让夫人您孤枕难眠,可是您也不至于如此啊。”
五姨娘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她已经失宠好久了,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谁知道苏盛又开始迷上了她,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让她仿佛年轻了十来岁。如今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那种悲伤与失望。
程氏一转头,凌厉的眼神朝着发声的女人射去,呵斥道:“五姨娘,虽然你出身那个地方,可是你如今是在侯府,言行举止的还需要注意一些,省得给咱们侯府丢人!”
被呵斥的五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身子朝着苏盛靠去,娇滴滴的说道:“侯爷,您看夫人!”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若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的话,还是十分耐看的。可是由五姨娘来做,却没来由让人觉得不适,偏偏她自己还没有自觉。
但是苏盛还挺吃这一套的,只听他对五姨娘说道:“别管夫人,本侯喜欢就好。”
苏盛这话,简直是点燃了程氏心中的炮弹。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盛,质问道:“侯爷,您这是在怪我?我这可是为了咱们侯府的颜面着想啊!”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苏太夫人出声劝阻道:“今日可是九王妃回门的日子,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
苏盛见母亲动怒,生怕她被气出个好歹来,连忙给她赔不是:“母亲您别生气,都是儿子的不是。”
程氏也不情不愿地跟着道歉:“是啊母亲,您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是儿媳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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