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轻寒》3.第 3 章

    扬笑地把左手边的薯片都翻到了地上,后来呢?
    “他问我要不要试试,被我拒绝了。”正雨犹豫着说道。
    “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不试呢,一定不同凡响,哈哈……”
    “归根结底我是被骇住了,自那以后,很久一段时间我早上醒在床上,就会想到有个人正勤恳地锻炼他的男性功能,然后我就像见鬼似的马上离开床到校园里闲逛。所以在我们那个宿舍我是唯一不睡懒觉的女孩。”
    “你大概是我见过的反应最迟钝的人,你一听话头不对就该走了。还等到需要拒绝的当口,……哈哈,哈哈。”
    “这个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想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叫我留在那听完他的话,否则他会每天早上都边想着我边锻炼的,那不是更可怕。”
    “你的脑袋一定进水了。对了,莹知道这件事吗?”
    “被他知道,那个男的一定要倒大霉。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也许他是特别自卑的人呢?或许他的神智有问题,如果那样的话,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许是治早泄的好办法。”
    正雨有些愤怒的转过身,想显得自己没听到他说了什么,然后又有些不甘心:“难不成你需要。”
    “我?”他有些愕然,然后他又笑了,“看不出你还什么都能说呀。”
    她涨红了脸,讪讪得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连杯子也忘记拿了,就走进了书房。书房的正中还放着一张床垫,被子被掀起了一角,似乎还有温度一样。他的衣服宛如被人抛弃似的扔在地上。
    “你怎么被子也不折?”
    “反正晚上还要睡,可能我过一下就要睡。”他懒洋洋的。
    早上正雨脱衣服沐浴的那会儿,看见镜子里自己苍白秀丽的脸被长及腰部的发丝裹着,然后是一个匀称的躯体。
    她不禁寻思这真的是自己吗,还是她透过了这个形象看见了其他一些什么。那么她究竟看到了什么,还是只是一些肤浅的自我欣赏?
    片刻以后,水汽模糊了玻璃,她透过它再也看不清自己的面貌。没有面貌,自己是不是也消失了?
    可是没有镜子以先,人们靠什么确定自己的相貌呢?或者简单的生活着,比看清自己的相貌更重要。
    “为什么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孕育的时候,一时像一条鱼,一时有像一只兔子?”
    “好叫我们知道,自己无非也是动物。”
    “那你在母亲的肚子中做哪种动物的时日最长?”
    “这样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他用食指拨弄了桌上的大理菊花,沿着花瓣如抚触琴键一般。一片淡粉色的花瓣凋落下来。正雨打了个冷战,差点以为又要下一场夏日午后的阵雨了。后来,她抿了抿嘴角,做出了一个倔强而又坚持的表情。扬恰好看见了,仿佛领会了一般的会心一笑,而正雨不知道他已看见自己。
    他们就这样每天黄昏的时候等莹从公司回来,有时候交谈而大多数时间里沉默着。若没有莹,他们彼此似乎不可能安稳地相处。在这个明亮的让人几乎无所遁形的客厅里,他们彼此逃避着,尘嚣或是自己,或者其它,两个人都懒洋洋地不去深究。
    无论正雨如何的拖延着,不去取自己的私人物品,这件事却还是像悬在空中的一片黑云,遇见另一片带着不同离子的云,免不了要下雨。自己逃避了一个星期,如果再随之悬而不决,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她坐在沙发上,吃了个小小的黄瓜三明治,吃完以后,仿佛慷慨就义似的站了起来,到卧室里拿了手袋,就往门口走去。
    扬在她从沙发上起身的当口就斜眼瞟了她几下,现在看她开门要走,禁不住问道:“你去哪?”
    “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然后再去找公寓。”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扬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你等我把咖啡喝完了,陪你一起去。”
    正雨探究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揣摩着,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因为莹这样关照他了。可是,他的情绪也没有写在脸上。所以,她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他喝完最后几口咖啡。
    他却立即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了句:“咖啡冷了。”
    正雨轻轻地打开门,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她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多使点力气,门会被自己肢解似的。
    她迅速地把衣橱里所有自己的衣服都拉出来,放进大旅行箱,然后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放进另一个箱子。
    扬在她理东西的当口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公寓。空空大大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客厅里堆满了画具和未完成的画,卧室里也只有床和一个床头柜,一个单人沙发,厨房更是干净的仿佛一间实验室。他凝视着正雨的背影,却想像不出她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的。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没有她的痕迹。
    正雨理完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扬在身后关上门,帮她拉着那只有书的重箱子。
    “你的衣服只有一箱子,不多嘛。”他在车里总结性地说道。
    “我每买一件新衣服,就处理掉一件旧的,所以我的衣服总是一个数量。”
    “那是多少呢?”
    “这样说吧,我有一打内衣,半打衬衫,半打连身裙,半打半身裙,半打棉的针织开衫,半打羊绒衫,半打裤子,……”
    “大衣也是半打?”
    正雨笑了笑说:“大衣有三件,也是羊绒的。”
    “这有什么关系。”
    “羊绒轻呀,塞在箱子里不占地方。穿在身上也不会太沉。”
    “那鞋子呢?”
    “鞋子?……也是半打。”
    “拖鞋一定没算在里头吧。”
    她轻轻笑了起来,点点头说:“拖鞋是穿一双扔一双的,不用带来带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专注地驾着车,却又突然说道,“你的空间感有问题?”
    “是呀,我总是尽量把自己缩小到几乎不可能的程度,竭尽所能不去拥有太多的东西。” 她拂了一下散落在脸庞边上的碎发,又说:“不过这不是那个问题的答案。”
    “恰好就是,再恰当不过了。”
    正雨搬家搬得太多了,第一年的时候,总共换了十个住处,有一次,一个月内就搬了三个地方。
    原本她也可以和莹一起安稳地住着。隐隐却觉得有什么叵测的东西横卧在那里,使她不愿意把两人的生活过多的结合在一起。
    她也喜欢这么拎着箱子乱跑。有时候一条街之隔,空气的氛围可以天差地别。她间或用自己的眼光去探索,有时候又从镜头的角度去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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