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狱之门》4.电梯惊魂

    莫理斯•勒布朗笔下的亚森罗宾，精于易容之术，可以随时化身为任何身份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汤晨东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亚森罗宾？图书馆的那个又是谁？”
    程皓枫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图书馆的死者是谁，但我敢肯定这才是真正的亚森罗宾。因为敢于自称亚森罗宾的人，一定精于一项活动——拳击，这也是他当年能打断别人手指的原因。在看到图书馆那具尸体时，我一直觉得不对劲，那就是尸体的手指很细长，关节也很小。而眼前这个死者的无论是手指还是指关节都很粗大，一定是精于打架之道。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标记……”
    “什么标记？”汤晨东急忙问道。
    “腋下的A型纹身。由于身体被福尔马林泡成了褐色，纹身显得不大明显，但只要走近仔细观察，还是隐约可见。”程皓枫说道。
    “A，亚森罗宾法文原名的第一个字母……”汤晨东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程皓枫说道：“这是第二起命案了，我想我们应该报警吧！”
    汤晨东看着程皓枫，说道：“我想我们不用着急，你还记得刘明举说过的话吗，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三天时间里天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这已经死了两条人命了！”程皓枫急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汤晨东说道：“就算你报了警，警察一定能破案吗？也许我们在这三天里能够找到的线索比警方还更多呢！皓枫，你得冷静点，我们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而是齐心协力合作的时候！”
    程皓枫逐渐冷静下来。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汤晨东说的话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也许好好地利用这三天的时间，自己就能把真凶找出来。眼前的亚森罗宾的准确死亡时间不敢确认，但可以肯定是在昨夜十一点之后，因为在十一点时，自己还亲耳听见亚森罗宾说过话呢。从图书馆门口摄相头拍下的录象看来，昨夜十一点之后只有一个黑影进入到馆区内部，并且也只有一个黑影走到了门口，并且倒下——那就是图书馆的死者。这么说来，亚森罗宾本人似乎没有去过图书馆，或者说，他可能以一种非正常的方式进入了图书馆，又以一种非正常的方式被运出了图书馆。这又会是什么方式呢？
    就在程皓枫苦思冥想的时候，耳边传来汤晨东的声音：“皓枫，帮我一个忙——我想去陈尸池下面看看。”
    “陈尸池下面？你疯了吗？池子下面除了尸体之外没别的东西了！”程皓枫不可思议地说道。
    “也许不一定，相信我，我需要你的帮助。”汤晨东诚恳地说。
    程皓枫还在犹豫着。陈尸池内似乎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一具具死尸仿佛在笑着盛情邀请两位的光临。程皓枫不禁打了个寒噤，一摸胳膊上，全是一粒粒头角峥嵘的鸡皮疙瘩。四面阴风阵起，如人之泣不成声。汤晨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包里取出一身胶制紧身衣和面罩、手套给李枫套上，又从上衣袋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两条绳索，一端系在二人腰间，一端系在墙壁的防火栓上，拉着程皓枫一步一步向池中走去。
    程皓枫的鼻腔中，充满了福尔马林混合着尸臭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他隐隐欲吐。只见眼前的池子深不见底，只有尸体们还在不住地盘旋。
    就在此时，只听见“铃”地一声响起。这一声响得既刺耳又突然，把正走向池边的汤、程二人惊得一跳。二人面面相觑，却又听见陈尸间楼上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说话声和打闹声，似乎有不少人正朝下面走来。汤晨东突然一拍脑袋：“糟了，这是上课铃！”
    程皓枫也一下子懵了：上课时间一到，医学院的学生们要来陈尸池里捞取尸体上解剖课。要是他们看见二人在这里，一定会去报警，到时可就百口莫辩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汤晨东喊道：“快，快解开绳子，咱们赶紧离开这儿！”程皓枫指着地上的“亚森罗宾”急道：“这还一具尸体呢！该怎么办？”汤晨东道：“别管他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人迅速解开绳索并扔到陈尸池里，不顾躺在地上的“亚森罗宾”的尸体，直接打开大门跑了出去，只听见楼梯上传来学生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汤晨东一把拽住程皓枫，二人藏身在楼梯下方，摒住呼吸，眼看着医学院的学生们鱼贯而过，在他们打开房门进入陈尸房之前，汤、程二人瞅准机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沿楼梯飞奔而逃。
    算是二人运气不错，这一路上再没碰上其他学生。在医学楼的厕所里，二人将紧身衣和面罩、手套脱下折好放进包里。走出医学大楼，阳光如金针般刺进二人的眼睛里。疼痛，程皓枫只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疼痛，一个个未知的问题像灼目的阳光一般拷打着他的大脑。汤晨东则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喘了口气，说道：“最多十分钟，警察就会赶到陈尸房。”
    程皓枫点了点头：“他们会看到真正的亚森罗宾的尸体，还有绳索、脚印、搏斗痕迹等。”
    “但他们在短时间之内查不出是谁留下的，绳索上应该没有指纹。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皮屑、毛发之类的也被溅出的甲醛溶液给冲掉了不少。”汤晨东说道：“也就是说，在我们俩被定为嫌疑犯之前，还有点时间可以查出真凶。”
    程皓枫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乐观。”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首先得找到刘明举。他告诉我们，死在图书馆里的是亚森罗宾，可明显他在说谎。他不可能不认识真正的亚森罗宾，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这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汤晨东分析道。
    程皓枫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学校教学楼的喇叭里响起了广播：“今天下午三点，校学生会在学校第三会议室召开座谈会，请全体干部准时参加。”汤晨东捏了捏关节，说道：“差点忘了，下午还得去开个会。”
    程皓枫惊道：“在这节骨眼儿上，你还有工夫去开会？”
    “如果我下午不去开会，一旦警方调查起来，那可就坐实了嫌疑犯的身份了。要不我看这样，你先去找下刘明举看，等我下午开完了会，再跟你联系。就这么定了。”汤晨东说罢又拍了拍程皓枫的肩膀，一个人向行政楼方向走去。
    程皓枫看着汤晨东越走越远的身影，心底泛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他脱下外套，独自坐在草坪上想着：刘明举究竟是何意？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图书馆内的死者又是谁？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是否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他想得头疼，抓了一把脑袋，一下跳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管他呢，先找到刘明举问问看再说。”只听见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程皓枫，你站这儿干吗呢？”回头一看，原来是扎着马尾辫的杨小岚，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看见杨小岚，程皓枫总能“化力气为糨糊”，笑容又重新爬上了他的嘴角：“小岚，你怎么找过来了？”
    杨小岚双手撑着膝盖，长发杂乱地搭在一边肩膀上，嘴里像机枪扫射般说道：“我可没特地来找你，只是下午反正没课，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就碰上了你。汤晨东哪去了？你们俩中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搞什么鬼，怎么也不叫上我？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程皓枫摇了摇头，说道：‘哪儿能呢，只是没找着你罢了。晨东去开会了，下午你没事儿？”
    杨小岚揉了揉鼻子，说道：“我整天都没事儿，看你能不能给我找点事儿……”
    “你还记得昨天那个黑衣人刘明举吗？我想去找下他有点事，你陪我一块儿去吧。”程皓枫说道。
    “不陪……白不陪呵。其实我早就见过这厮，好象是大三化生学院的老生，昨天瞧那样挺不顺眼的，你找他干吗？”杨小岚问道。
    “恩……有点事儿。”程皓枫支吾道。
    一个下午的时间，二人先是来到刘明举班上的教室，没见着他的人影；又来到他的寝室，也没见人影。问问他身边的同学，都说一天没见他了。最后来到昨天谈话的那间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如往常般空荡，连有人来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没准儿他逃课旅游去了，或者在网吧玩儿了一天。”杨小岚猜测道。
    “也许吧……”程皓枫还是感到有些不对劲，按说在这节骨眼儿上刘明举不应该会无故离开学校失去踪影，莫非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疾逝。
    程皓枫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般盲目寻找出口，却屡屡碰壁。他静下心来，把事情的原委重新思考一番，得出一个结论：在所有发生于医学楼陈尸房、凹字楼和图书馆的罪行之间，一定有条无形的锁链将这些看上去距离很远的地点牵扯在一起。这条锁链，其实就是那扇掩盖着事情真相的——门。
    现在陈尸房和图书馆一定都成了警方重点布防的禁区，只有凹字楼，还能够去看个究竟。在汤晨东开会，又暂时找不到刘明举的情况下，不妨先去瞧瞧那个贴着神秘封条的电梯，也许，答案会在不经意间蹦到自己的面前。
    下午5点后的凹字楼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程、杨二人站在了一楼的电梯前。电梯门很光滑，很旧，有种不祥的色泽。旁边的按钮都被岁月磨掉了颜色，只剩下两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依稀在展示着当年的模样。门缝间贴着那道著名的封条，像符咒般地书写着几个隶体黑字——1968年9月17日封。
    程皓枫带上橡胶手套，试着按了按三角形按钮，电梯没有任何反应。杨小岚低声道：“多少年前这电梯就断电了！”程皓枫又敲了敲电梯门，里面回声很响，似乎空间不小。他在门前站了片刻，突然回头对杨小岚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怎么进去？这可是有封条贴着呢！”杨小岚急道。
    程皓枫说道：“没事儿，我把封条扯开，等会儿再重新贴上。老式的电梯为了预防突发状况，一般在外面用点劲儿都能把门给拉开。”
    杨小岚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破例没有说话。程皓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搓开封条的一角，想轻轻地把它扯开。可没想到由于粘得太紧，加之年代久远，纸张脆弱，只听见“哧”的一声，程皓枫已把封条给扯破了。杨小岚“啊”地一声，随即捂上了嘴巴。只见程皓枫干脆三下五除二把封条全部撕下，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向杨小岚招了招手，二人使尽全身力气，把电梯门拉开一道口子。
    电梯门一开，二人只闻得一股腐败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杨小岚取出手动电筒，一边打开电筒，一边跟着程皓枫走进电梯间。电筒的灯泡一亮，整个电梯间也随之亮了起来。此时杨小岚才看清电梯间里的东西，直吓得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只看见电梯门如鬼使神差般慢慢地闭合，把程、杨二人关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