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了了》2.第 2 章

    早春的风裹着丝丝细雨在空中飘飘撒撒，滋润着大地万物，人行道旁的绿化树上已经长出绿芽，还有几颗小草从人行道板破裂的夹缝中艰难的探出头来，那嫩黄小草让卜了了一阵心喜，觉得等车也不那么无聊。
    A县里的公交车很少，往往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这让她想起了在重庆的日子。
    卜了了在重庆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广告公司的设计室经理。
    从学徒到平面设计师再到设计室经理，这条她走得异常艰难，好多次都不想干了，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而且还干得风声水起，成为广告公司的中坚力量，还升职做了经理。卜了了 心里正美，想展开拳脚大干一场，谁知道家里这时要她回A县的一个小乡镇去当乡镇干部！
    卜了了毕业时正赶上最后一拔统一分配，被分回了A县的一个小乡镇。
    倔强的她一心只想到大城市里去闯荡，在这巴掌大的小地方呆一辈子，她想想就发寒。
    乘家里没注意，拧个包自己闯天下去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敢跟家里联系，家里也找不到她只好随她去了，托人给她保留了编制。
    如今机构改革，再不回去上班，这编制就是花钱也保不住了。
    在父母的心里，那大城市里花花绿绿的，女儿止不定哪天就被染坏了，在身边呆着有大人看着那才能放心。
    这只是父母的想法，在城里混得顺风顺水的卜了了想也没想，一口就回绝了：“不回。”
    心想反正自己重庆，老爷子在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把自己绑回去吧？
    但是卜了了忘了她有一个死门，那就是她妈妈的眼泪！
    卜了了虽然也是80年代出生，却没有网上躁鼓的那些个“80年代”的毛病，是个孝顺的孩子，最怕她妈抹眼泪，卜妈妈一抹眼泪她就慌。
    卜妈妈也深知这点，所以一听卜了了不同意，卜妈妈什么也没说挂上电话就开始收拾包袱，第二天天不见亮就赶到了A县的长途汽车站。
    早晨8：30左右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卜了了位于观音岩的租赁屋外。
    这天，卜了了早晨一起来就觉得右眼皮直跳，心想上周跟姚洛洛一起去罗汉寺的时候真该烧柱香，还有家里非让自己回去的事也得找这个军师商量商量……
    “丁咚”这时，门铃响了。
    租赁屋就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这么早会是谁呀？卜了了边嘀咕边跑去开门。
    门一开，卜了了吓了一跳。
    卜妈妈蓬头垢面的站在门口，左手还提着个鼓囊囊的旅行。见卜了了开门，什么也没说，绕过她，直接就奔卧室去了。
    弄得卜了了一头雾水，跟着往卧室走：“妈，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卜妈妈看都没看了了一眼，自顾自的往外倒腾行理。
    “妈，怎么了？”卜了了有点着急了，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
    卜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那个幽怨呀，看得卜了了头皮直发麻，心里大概知道老妈是为什么来了：“妈，即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那三峡博物馆修得可气派了，明天我带你去转转。”
    卜妈妈听她这么说，眼泪顺着脸颊上的皱纹印子就流了下来。
    这下可把卜了了给吓坏了，急忙找纸巾帮妈妈擦眼泪：“妈，妈，你别哭呀，妈，妈……”
    卜妈妈一把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也不说句话也不哭出声，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任泪水直流。
    卜了了哪受得了这个呀，一时阵脚大乱：“妈，怎么了？你快说呀，着急死我了。”
    卜妈妈心想就是要你着急，你不着急我这戏还没法演下去呢。
    过了好半天，卜妈妈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又抹把泪，抽抽噎噎的说：“妈不求你带我去哪，只希望你多陪陪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怎么会呢，我不只要带你去三峡博物馆，还带你去三峡，去海南，好不好。”卜了了边说边过去搂着卜妈妈撒娇。
    卜妈妈被卜了了这么一闹，也演不下去了，正声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就会哄我，要真想对我好呀，就回去呆在妈妈生边。”
    “妈，我在重庆好好了，再说签了合同的呀，不可能说走就走。”卜了了一听，头“嗡”的一声就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女儿推托，老太太有点生气了，说：“哦，你们老板就这么不讲理？那妈去给你们老板说，看他敢拿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样！”
    “妈，你听不讲理……”
    卜了了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火气“嗖”一下就上来了：“哦，我不讲理？现在翅膀长硬了，能飞了，怪妈妈不讲理了？不想回去你直说呀，长大了，能干了，也不要你爸你妈了。行，行，行，就让我们两个老骨头自生自灭吧。”
    卜妈妈一翻抢白，让卜了了特别内疚，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妈，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磨磨讥讥这么久不就是不想跟你爸你妈一起过嘛，你妈是老了，但还没老糊涂，这个，我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卜妈妈说唱俱做，那眼泪就跟拧开了的水龙头似的，哗哗的往外流呀。
    “妈，我真不是这意思，我怎么会不想跟你们一起过呢？”看妈妈误会了，卜了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真不是这意思？”
    “真不是。”
    “那你跟我回去！”
    “我……”
    “你看你看，我知道骗我的吧！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现在倒不要我了……”卜妈妈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卜了了一急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没骗，我回，我回，我回还不成吗？”
    话音一落，卜了了才醒悟过来，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卜妈妈的嘴角扯出几条褶子，那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卜了了明白又落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