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将守相》2.朝中议事

    骄阳如火,万里无云,四面无风。如今的祥朝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无一不心心惦念着北境的战事。淮都城直通皇城的官道旁,两三个守着自家铺子的百姓,时不时的朝着远处城门前的官道瞟去。不多久,一阵漫天的灰尘袭来,伴随着一声巨响,今日的城门缓缓开启,未等厚重的两扇赤色镶金巨门完全开直,一跃而出的便是一匹褐色骏马,马背上躺着一抹人影,随着马儿跑动的节奏一颠一颠。若叫着几年前,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帝都通往皇城的管道上,必会遭到紧卫军的阻拦。如今,守城的卫士却并未横加阻拦,直直的为他放行。只见那人匍伏在马背上,好似疲倦到了极致,任随这马儿皇城狂野的奔跑。
    路边几个店家丢下手边的活计,慢慢聚拢,其中一人下颚朝那马儿抬了抬,对着身边的几人小声说道: “看,前面又有战报了。”
    “是啊,看这小哥,累成这样。”
    “恐怕……前面不太平啊……”
    “唉~~~~~~~~~”
    无限的叹息随着那狂奔的马儿进入皇城,消失于眼前。
    清晨的皇城透着一股香溢的梦幻,似真似梦,金色与赤红交融的城墙好似红云飘浮,看不真切。
    皇城位于王朝帝都“淮”的中央偏后方,绵延万里,威严矗立。皇城之内格局为上方、左方及右方。城中坐落着包括皇族、首府大臣、要臣、军营、猎场各府数十余座,国寺庙宇数十座。全以“镏金批赤”瓦砾砌成。远远望去只能瞧见一片金红,分不清哪是哪。
    唯有矗立皇城中央的祥鸾殿,散发着不同的光晕,它的外墙不但砌与“镏金批赤”瓦,还在其屋檐四方铸上神兽眺望王朝四个方向以显镇守之意。祥鸾殿,即使当今王朝帝王议事、接见、论政所在。同样是向每年进贡的外族展示皇威的所在。
    祥鸾殿正殿面向淮都城门,四扇以香兰木制成,镂空金雕百兽的木门此时正紧紧闭合,挡去殿内庄严、华丽的布局。门外四处有御林军把守,十步一人,二十步一岗威武不移。
    此时,可容纳上百人的祥鸾殿正殿中,只寥寥数十人,一个个肃穆异常。正殿前方,上手位置摆着一把纯金龙椅,前刻神鸟凤凰,背克祥云金龙。椅宽五尺,净深三尺,霸气十足。龙案摆于其前,椅后未设珠帘,只呈挂一幅四海疆域图,清晰精致。
    龙案前便是高二尺的台阶,可知这台阶之上便是皇权,一般闲人若未经允许擅自私闯,其罪可获“斩立决”。
    阶下,靠近龙案的地方,出奇的摆放着另一套桌椅,纯色为黑,像是乌木制成,制型并不夸张,倒也不知是用来为何。只见那椅上正靠着一人,看其面孔似是闭目养神。一双薄唇自然闭合,一道剑眉恰如其分,俊而不娇的面相丝毫不透出脂粉味,浑身上下因着他的气氛,透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庄严。他,这朝堂之上唯一与帝王同坐的男人,便是当今王朝的宰相,手握兵符、行摄政之权的柏承渊。柏承渊,字昭先,祥朝淮都人,官拜宰相,性冷。幼时因父被流放,举家随其迁离朝都,其母乃先皇姨母,先皇病重奉昭回都,赐府第一座,赏银万两。家中另有弟妹二人,弟:柏皖皓,任兵部尚书,好交友,喜文弄墨。妹:柏翳,任祥朝“朱雀”统帅,好武术、兵法。
    沉寂的大殿上,众人屏息不语,只闻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不时响起。
    “……察睿州战事趋紧,北蛮于一月内屡攻睿城,民不聊生,粮草渐断。请援三千。”
    “察睿州平城后防空虚,粮草以断,请援……”
    “察睿州汝城日捷,退敌五千。”
    “察………………”
    “好了……退下。”随着一声低沉持重的男声响起,渲染整个祥和殿,足足一刻的战报赫然而止。殿内数十名朝服端正、形容严肃的官员讶然抬头注视着坐于正殿中央的男人,只一会儿,便又匆匆埋头,三三两两颜面失色,气氛凝重。
    许久……持重的男声再次缓缓由大殿中央四散开来:“总二十份战报,十八份请援,一份捷报,一份假报……还有什么要说的?”随着一声重物敲击,只见原本被捧于手中的冥黄娟纸制的战报,成扇形拍于地面,顿时吓住堂下一干官员。片刻,立于男人身旁的公公战战兢兢的弯腰迅速撩起奏本退至一旁。原本面向殿门的声音此时忽然转射一方,男人突地睁开双眼,平稳且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汪林?”
    听到传唤,原本整齐划一的两班队伍中,一个矮胖的身影,颤颤巍巍的向旁跨出一小步,双手环扣举过头顶,身体慢慢前倾,随后便要开口回答。可因为过分紧张,喉咙一紧,开口便是一个破了音的“微臣……”。一声浅笑由武官队前响起,殿内官员纷纷抿嘴,几十双眼睛偷偷扫向的不是发笑的人,而是那正殿中央。汪林一手遮嘴猛咽了下口水,连忙一抬头扫了一眼稳坐于中央,男人好似不悦的瞟过一眼发笑的人,随即又朝自己看来,心头嘎噔一下。直直的忽略那声轻笑,随即清了清喉咙,分开双手,扫去眼睑上快要滚落的汗水,再次开口道:“微臣……微臣……在……”
    男人微微抬眼,悻悻然然地盯着汪林的头顶,随手朝他扔出一本奏章。淡淡的对着他偏了偏头:“捡起来。”
    汪林俯首称了声“是”便捡起落于自己脚前冥黄色的奏本。抬头刚要询问,便见那男人身后的公公对他做了个翻阅的手势,这才明白似的翻开,匆匆看了遍。
    殿内其他官员也都偷瞧着他,眼中充满着疑问,心想:这本“奏”是随着战报一块呈上的,内容无非是战况,可汪林只是一小小工部侍郎,柏承渊为何要特地让他看?正当疑问越发不明时,只见汪林双手一抖,抛开奏本双腿一跪大声的叫道:“请宰相饶命,请宰相饶命啊~~~”正当全朝官员开始咝咝讨论时,那如宏钟般的男声再次响起:“你可看明白了?可有一字遗漏?”
    “看……看……看明白了…………宰……宰相大人。”
    “好,汪林。命你抄写奏本万遍,明日早朝拿来给我。”
    群臣哑然,不明所以,只见那汪林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多谢……宰相大人饶命,多谢……宰相大人……”
    “我何时说过饶你?”
    汪林一惊,浑身发抖,语焉不详。
    看着他身形不稳接近于匍伏的身躯,男人慢慢踱步至前,群臣均屏息以待,皆不知等待着汪林的是甚么。
    汪林心中一个激灵,额上的汗水沁沁密密的冒出,心中注满了“阿弥佗佛”、“菩萨保佑”。此刻他真是深深体会到了何为胆颤……何为心惊。不久,一道男声自他头顶冒出:“一万遍,要一字不漏,一字不错。要你亲手抄写、研磨。如若不然,斩。”
    “嘡”的一声,随着男人语闭,汪林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这一席话等于是判了汪林秋后问斩,群臣不解,议论纷纷。此时,殿前一名身着蟒袍,头戴雀翎官帽,昂首站立的老臣突然开口:“敢问宰相大人,何以将汪林处以斩行?”有人起了个头,平日与汪林交好的朝臣,便三三两两的附和着。朝堂上,多多少少能听见为汪林说话的所谓同僚。
    男人回转的身形一顿,双眼扫过整个大殿,刹时,喧闹声赫止。他幽幽面向发问老臣,轻佻剑眉,双手负于身后久久不语。像是点了穴般,老臣死死的盯着男人,那样的眼神似是他若答不上来,又或者理由不实,他便立刻参他一本:扰乱朝堂,威吓同僚。
    男人轻蔑一笑,话语轻缓着出口:“我何时判了他斩刑?……宋老?”
    “罚抄万遍,一字不漏,事事要他自己来,此时离明日早朝不过8个时刻,如何抄完?这不是直接判了他死罪,那……是甚么?”
    柏承渊听闻,抬起手臂,一指指向早已昏死的汪林缓道:“假公济私,私吞军饷。”
    老汉立刻便问:“怎样说法?”
    男人仿似不愿作答,眼神凛了凛,转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对身边的公公使了一个眼色,便不再有所动作。
    正当众人不解,接到指示的公公向老臣一拱手,便扯着那尖锐似女声的嗓子答道:“禀告宋大人,汪大人的公子无视战况,私扣战报偷梁换柱,以欲隐瞒前线粮草断绝,继而掩盖其私吞军饷500万两的事实。”
    语闭,群臣哗然,私下的声音俱起,原本安寂的大殿再次吵闹起来。官员中,有的愤慨,有的心惊,有的不耻,有的心虚。但没有一个再站出来为汪林说话。
    看着眼前的官员,眼道之处一片唏嘘。
    大殿上方始终安静的一角此时传来了一道童声:“清吞军饷,事关重大,着户部尚书文景即刻查清。”
    “微臣领旨。”殿下一年轻男子双手环扣,对着龙椅上的人影一个俯首。
    “睿州战势刻不容缓,朕着柏卿家稍后轩和殿谋事。”
    柏承渊抬首领旨,旋黑的眸子,坦坦然然的看着龙椅上的人影,居于首位的人影此时一个晃动,幅度虽然小,但却叫柏承渊看了去,一抹暖意从他的眼角四散开来。他知道,这个小皇帝怕是呆不住了。柏承渊微侧脸孔,对着站立一旁的公公使了个颜色。那公公机灵的接收到了讯号,连忙摆正身子对着堂下一干官员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随着这两个字的响起,柏承渊朝着龙座内的人影一个致意,旋身便朝殿外走去,不久便消失了身影。群臣见他离了开去这才反映过来,正准备三呼万岁椅结束一天的朝议时,那高高在上的龙座中早已没了影子,这才使殿内群臣散漫的跺开了步子纷纷朝殿外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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