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师晏幸福得冒泡, 自从和李巡第一次约会以来,他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工作也有干劲了,连回家后招呼爸妈和爷爷奶奶的声音也比以前响亮了许多,吓得长辈们还以为师晏是不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只不过师晏上次受到刺激时病了好几天,这次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
师晏的妈妈和奶奶完全把这个老来子当成师家的命根子, 见师晏这么忧喜不定也感到分外惶恐不安,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派出师母去和师晏沟通一下, 最好能问出点什么。
心情愉悦的师晏刚外出和李巡吃完饭回来,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经过客厅时见师母满面忧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由得停下脚步,坐到师母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母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 便抓着师晏的手担忧道:“乖儿子啊,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要是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跟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说, 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闻言师晏扑哧一笑, 拍了拍师母的手:“我能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好着呢!”
“可不是你最近太好太异常了吗?我们都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说起来我确实遇到一件事。”师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李巡禁欲好看的面容,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蔓延到整张脸上, 他笑眯了眼睛, 凑到母亲耳边悄悄说了句, “应该过不了多久, 我就可以带个男朋友回来给你们看看。”
师母表情一喜, 激动地狂拍儿子肩膀:“哎哟出息了!我乖儿子单了快三十年终于学会找对象啦,那你可得抓紧,我们都等着你把你女朋友……”说着说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师母霎时一愣,刚才的惊喜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可置信瞪着师晏,“什么?男朋友?”
师晏笑嘻嘻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是呀,男朋友,可帅可帅了,还是个超级学霸,你们以前不就嫌弃我学习成绩不好吗?看我这不给你们带了个学霸男朋友回来,高兴不高兴?!”
“……”师母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挤出这两个字的,“高兴……”
“看你这么高兴,那我也高兴。”师晏又在师母脸颊上吧唧一口,然后像只翩翩蝴蝶似的飞上二楼回到卧室。
扑到保姆才换了四件套的大床上,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狠狠嗅了几下,鼻尖萦绕着的全是阳光的味道,澎湃在师晏心头的幸福感几乎要顺着气息溢出来,他像个小女生似的抱着被褥在床上滚了四五圈,随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翻到微信界面,置顶的聊天框有两个,除了他们师家的家族群外,就是李巡的微信了。
师晏左思右想,犹豫着打打删删了很多字,最后发了句:“今天很开心,以后有空来我家吃饭呀。”
那边的李巡秒回,发来的却是语音:“好。”
师晏开了扩音,把手机拿到耳边,听着李巡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双颊发烫,他咳了两嗓子,按了说话键几乎是下意识捏着嗓子说:“我刚到家,你呢?回家了吗?”
说完师晏忍不住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做作,太做作了,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做作!
李巡很快语音回复:“到家了,准备洗澡。”
洗澡,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师晏从小到大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过无数次“洗澡”二字,然而这一刻,原本普通的字眼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奇复杂的意义一样,师晏把语音翻译成文字,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仿佛能从这几个字上看到李巡洗澡的内容似的。
当师晏迟钝的发觉有几滴鲜红的液体落在手机屏幕上时,手机已经自动黑屏,上面倒映出师晏那流着鼻血露出痴/汉表情的脸。
虽然师晏和李巡的关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亲密起来,但是李巡始终没有答应师晏提出的交往请求。
得到消息的师家人每天晚上都会对师晏发起一次群攻,从旁敲击师晏男朋友的身份,他们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自己宝贝儿子/孙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更关心的反而是师晏男朋友的为人怎么样,如果对方人品不过关的话,他们肯定会跳起来反对这门亲事!
师晏听完满脸黑线,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哎哟喂什么亲事不亲事的,人家还没答应我呢,我只说可能会带男朋友回来给你们看,又不是马上就能把他带来。”
师母恨铁不成钢:“你这张利嘴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歇气了?赶紧振作起来,我们都盼着你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师奶奶和师爷爷却是格外气愤:“不同意就算了,我们宝贝孙子这么优秀,他看不上那是他没福气,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刘家那留洋回来的外孙不是正好单着吗?我看那娃子长得也端正,不如把他和我们宝贝孙子凑一对。”
“……”师晏被围在叽叽喳喳的长辈堆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前师晏很少接触到同性恋这个群体,知道发小魏卿和男人在一起时,师晏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不过他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非常强,不仅很快就厚颜无耻融入到魏卿和闻子珩的小家庭里,时常跑去蹭饭吃,还顺其自然接受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魏卿和师晏在这条路上走得太顺畅,家里人都很尊重他们的选择,以至于师晏以为其他同性恋也是相同的情况,直到认识邵柯和祁成彻后,他才知道原来不被家里支持的同性恋大有人在。
邵柯刚满十八岁,正处于叛逆的时期,和祁成彻吵架后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不惜逃学旷课跑到某些不太正规的场所赌钱过上自我堕落的生活,他被找到后并没能如愿以偿挽回祁成彻,而是被恼羞成怒的父母带回家禁闭。
后来不知道邵柯和他父母说了什么,他父母突然允许邵柯继续留在本市复读高三,也同意他在完成学业后光明正大追求祁成彻,师晏特意去闻子珩那里问了一下,才知道邵柯私下和他父母谈好了条件。
如果邵柯能在明年高考拿到超出重本分数线的成绩,并去国外留学四年且期间不与祁成彻有任何联系,等毕业后邵柯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祁成彻的话,他父母便不会再做任何干涉。
听到这些事情的师晏唏嘘不已,同时也庆幸自己拥有一个更加开明的家庭和亲人们。
师晏和邵柯的来往不多,就几次跟着魏卿外出吃饭时碰到了随父母出来应酬的邵柯,邵柯比师晏想象中更拼,但凡有点时间就会拿出手机记单词,浑身充斥着不服输的倔强,看来爱情的力量确实是无穷无尽的。
后来师晏再遇到邵柯就是在魏卿家里了,邵柯穿着满是灰尘和泥土的校服站在魏卿家的客厅里,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狼狈,哪怕说是逃难而来也不为过,他表情麻木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与魏卿僵持不下。
“我答应过你父母,很抱歉不能帮你这个忙。”魏卿说,“而且你向你父母保证过在完成学业之前不再见祁成彻,你也失言了。”
“他们说的是出国念书时不能和彻哥见面,不是指的现在。”邵柯钻了语言的漏洞,但他心里清楚他父母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沉默良久,邵柯忽然放缓了语气,声音里挟了些微惊魂未定的恐惧,“而且我不去的话肯定会后悔一辈子,彻哥那么傻,明知道有余震还跑过去救人,万一他被埋在里面,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次邵柯被父母从医院接走之后,祁成彻便自告奋勇去往灾区赈灾,突然发生的地震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还有无数人被掩埋在破碎的砖瓦和泥土中等待救援,作为医生的祁成彻自然是奔走在前线的一员。
并不知道此事的邵柯在某天终于忍不住去医院找祁成彻,结果被告之祁成彻早就去了灾区,心慌意乱的邵柯当即买了飞往就近城市的机票,连夜赶到灾区,本以为能顺利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哪知道得到的是祁成彻救人时遇到余震被埋在碎砖瓦里的消息。
邵柯顿时崩溃了,不听别人的劝阻,偷偷冲进半塌的房屋里寻找祁成彻,他徒手搬开砖瓦和泥土,不多时那双手就已经鲜血淋漓,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和疲惫似的,发疯一样四处寻找。
也许是上天垂怜,邵柯不知劳累的找寻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面塌了大半的墙后翻出昏迷不醒的祁成彻,直到那一刻,邵柯那颗似乎停滞已久的心脏缓缓恢复跳动,他感觉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
祁成彻被同事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与此同时邵柯也接到临时班主任的电话,让他回学校时带上家长,临时班主任决定好好和邵柯的家长谈一下。
于是邵柯找到了魏卿这里。
“我去!”被邵柯英雄救美事迹感动得涕泪横流的师晏毛遂自荐,一拍大腿道,“不就是冒充个家长嘛,我帮你,要是你爸妈知道这事儿的话,你和那个小医生铁定玩完。”
第二天,故意穿得老气横秋的师晏跟着邵柯来到学校,以他的年龄和长相自然不能扮演邵柯的父亲,就只能假装是邵柯的小叔,在去学校的路上两人便对好了台词,师晏这人不仅嘴巴利索,记忆力也很好,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把邵柯说的重点全部记住。
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外,邵柯再次小声叮嘱:“如果你有不懂的问题不说话就是了,剩下的我来回答。”
胸有成竹的师晏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邵柯敲门,虚掩着的门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请进。”
师晏:“……”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和他未来老公的声音有点像,不对,是很像……
瞬间从气势汹汹变为呆若木鸡的师晏跟在邵柯后面走进办公室,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低头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窗外灿烂的阳光一缕缕照进,洒在那个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听到脚步声后才慢慢抬起头,视线很快越过邵柯投到后面满脸冷汗的师晏脸上。
挑起眉梢,目光意味深长,李巡淡淡开口:“这位是?”
“我小叔。”邵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我小叔一直在加拿大生活,半年前才回国,可能对某些事情不是很熟悉,我爸工作忙,只能让我小叔过来见您。”
“哦?”李巡翘起嘴角,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原来是这样。”
师晏身体僵硬站在原地,在李巡打量的目光中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划下,此时此刻他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脑海中那道停不下来的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愣了半晌,最后师晏还是在邵柯的暗地推搡下,才不情不愿迈步向前对李巡伸出手,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李老师您好,我是邵柯的小叔,我叫邵晏……”
说着,师晏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你好,邵晏先生。”李巡伸手迅速和师晏握了一下,便把手收了回去,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可师晏能从中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让师晏庆幸的是,尽管李巡一开始就识破了他和邵柯的谎言,却没有当面指出来,而是配合他们演了半个小时的戏,如果李巡的视线能再温柔一丝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忐忑了一天的师晏终是没忍住跑到学校的停车场里等李巡下班,待人流散得差不多时,面无表情的李巡才慢条斯理出现在停车场里,师晏见状赶忙小心翼翼凑上去,被李巡无视后,就继续发扬死不要脸的牛皮糖精神,硬着头皮蹭到李巡的副驾驶上。
李巡倒没把师晏赶下车,而是一声不吭启动车子驶出了学校。
师晏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李巡,就差挤出几滴泪水出来:“李老师,我错了,我不知道邵柯的班主任是你,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帮邵柯忙的。”
李巡目不斜视开车,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似没有听到师晏的声音。
师晏心里又恼怒又委屈,更多的还是害怕李巡生气,他好不容易拉近了自己和李巡之间的距离,若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他还不气得喷出几口老血来,师晏真是后悔极了多管闲事去帮邵柯的忙,他自己的感情都还是八字没一撇呢,就想着去当别人的爱情导师。
哎……
自责过后,师晏又深深叹了口气,他突然有些茫然起来,也不知道这条漫漫追夫路何时才能到头。
当师晏从悲伤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李巡已经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外面,正倾身过来帮他解着身上的安全带。
“诶?”师晏倏地睁大眼睛,惊喜道,“我们来吃饭吗?”
李巡回:“不是已经订好这家餐厅了吗?”
师晏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你不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
“我骗了你……”
看李巡的神色似乎有点无奈,他抬起头一瞬不瞬注视着心虚的师晏,看师晏那小心又讨好的表情忽然有些心疼,凑过去很快速在师晏嘴唇上啄了一下:“好了,消气了。”
“……”师晏再次沉默,随后激动得大叫,“卧槽啊啊啊啊!你刚才对我做什么了?你亲我了啊啊啊!”
李巡被吵得头疼:“闭嘴。”
“啊啊啊啊啊啊!”
李巡干脆用嘴巴堵住师晏的声音,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很久后的某天,得知师晏和李巡在交往的闻子珩恍然大悟:“难怪那段时间经常看到李老师坐在花园里等谁,而且以前我很少看到李老师出门,那期间好像很多次下班都碰到过他,连门卫都说李老师每天进出小区四五趟,当时我还在跟魏卿说李老师肯定看上谁了,故意在人家那儿刷存在感。”
师晏:“……那这么说是我被套路了?”
闻子珩很残忍地点出事实:“不是被套路,应该是被当猴耍了吧。”
师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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