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晏对李巡的了解不多, 除了对方的姓名和电话微信之外, 剩下知道的也就只有李巡和魏卿住在一个小区了,撞车私了的过程很简单, 师晏找朋友问了下修车的价格, 然后直接把钱给李巡,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硬生生被师晏拖了三个月才解决。
这三个月里,师晏厚着脸皮极尽所能接近李巡, 但凡有时间就会去小区周边或是停车场里晃悠,幻想着和李巡来个罗曼蒂克的偶遇。
可惜每天在自家公司里打酱油摸鱼的师晏倒是闲得很,只要他愿意, 完全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什么都不做,就葛优躺在家里等着继承千万财产,而李巡不一样,他很忙, 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有很多推脱不掉的演讲或是公共课需要他出席, 因此师晏蹲守了很长时间就是没有遇到过李巡。
不过经常被蹭饭的魏卿烦不胜烦,开始对师晏下达逐客令,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在损友面前脸皮厚如城墙的师晏继续我行我素,丝毫不把魏卿这个好友的感受放在心里,应该说现在的他早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除了李巡以及与李巡有关的东西之外, 什么都看不清了。
说来这段时间的魏卿也是很郁闷, 很多次只想和爱人儿子好好过个周末, 享受一下三口之家的美好氛围,结果隔三差五被师晏这个不速之客打扰。
并且师晏来无影去无踪,他从来不会专门打电话给魏卿说要上门蹭饭的事,当魏卿知道师晏会过来做客时,已经是魏卿打开房门看到师晏嬉皮笑脸站在外面了,他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有时候无意间在落地窗外看到什么,连外套都忘记拿便惊慌失措离开了。
留下满脸黑线的魏卿和一头雾水的闻子珩。
闻子珩走到师晏刚才站立的位置往下看了一眼,他们住的楼层较高,只能看到绿化环境优美的小区花园里几个走动的黑色人影,没什么特别之处。
张望了一会儿,闻子珩倒是看到个熟人:“咦?坐在鱼池旁边的人是邵柯的班主任吧?好像姓李来着,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李巡。”魏卿一边低头给儿子削平果一边说,“以前在小区里见过他几回,他住在这里很久了,应该是独居。”
另一边师晏慌慌张张跑到李巡所在的位置,大老远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坐在长椅上看手机。
李巡侧身对着师晏,修长的双腿分开一定距离,稍作弯腰把两只手臂放在双腿上,拿着手机正在匀速打字,他的姿势很随意,穿着也很随意,像是把居家服穿出来溜达,但是这样的李巡在师晏眼中犹如最闪亮的发光体,看到他的那一刻,周围所有事物都在一瞬间化为灰白之色。
“李巡!”师晏喊了声,赶紧把小跑换成悠闲的漫步,做出无意邂逅的假象,只是他脸上溢出的汗水和气喘吁吁时轻微起伏的胸膛都出卖了他。
李巡坐直身子转头看过来,表情依旧淡如止水。
心急如焚的师晏有意降低速度,慢条斯理走到李巡面前,脸上洋溢的笑容几乎要落下来:“好巧啊,我刚在朋友家吃了饭准备离开,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李巡不置可否,冷淡的眼神却似乎看透一切:“你没开车过来?”
师晏下意识回答:“开了啊。”
“这上面可没有停车的位置。”
“……”意识到自己谎言被拆穿的师晏难得静默两秒,咬了咬牙还是狠心坐到李巡旁边,继续挤出笑容说,“那你明天周末有时间吧?我们出去吃个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口碑很好,还要提前打电话去预定才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如果你不喜欢你吃火锅的话也可以看看其他的。”
师晏一口气说完所有话,然后既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望着李巡,他期待着从李巡脸上找出些许细微表情,却失败了,李巡连眼底的波动都没有出现丝毫,他永远是那么平静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打动他。
沉默半晌,李巡开口:“抱歉,我不想去。”
可谓是拒绝得非常直接了,以前李巡还会用其他事情搪塞师晏,这次他似乎连借口都懒得编造。
这段时间以来师晏早就被李巡的花样拒绝铸造出一颗金刚心,闻言倒没有多大反应,而是没脸没皮的往李巡那边挤了几厘米,用渴望的眼神巴巴望着对方,随后又可怜兮兮地开口:“为什么?我都约你那么多次你却一直拒绝我,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你连和我进一步相处的心思都没有吗?”
师晏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向主人讨食的仓鼠似的。
李巡受不了师晏目不转睛的视线,撇过头近乎无奈地叹口气:“又不是处对象,谈什么进一步。”
师晏急了,某些话不经大脑就从嘴巴里蹦了出来:“如果我就是想跟你处对象呢!从我在超市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你,甚至晚上睡觉都在梦见你,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男人,但是做人就要敢于接受新鲜事物,反正你现在也没对象,不如我们先处着试试……”
话说得太急,师晏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哎哟一身,吐着红嫩嫩的舌头直吸气。
李巡顿时觉得好笑,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些弧度,很快又抿紧,他眉梢微挑说道:“原来你一直压着修车费不给我就是这个原因。”
“给给给!我要给!”师晏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他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疼痛之余还不忘威胁李巡,“只要你马上同意和我处对象,别说修车费,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保管。”
李巡快憋不住笑,忍得很辛苦:“那你的两个女朋友呢?”
“我都说了我没有女朋友!更别说两个女朋友,我有女朋友的话还有时间天天缠着你吗?”无缘无故被冤枉的师晏既委屈又恼怒,可是他舍不得怪李巡,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没下限到处拈花惹草,师晏迅速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番,又扁着嘴巴直勾勾盯着李巡,“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李巡平静发问:“你喜欢我什么?”
师晏心虚了一小下,然后如实回答:“脸……”你就是我做梦都想得到的理想型,当然如果性别换成女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这种话师晏只敢在心里默默想一下,不过李巡是男人他也不介意,反正他已经颜控到不分男女了。
“每个人都会老,我也不例外,我现在的长相和身材不可能持续到五六十岁,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变成一个留着地中海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人,那样一来你也无法看脸了。”李巡说。
“没关系呀,到时候我也是个糟老头,我们走出去还不用担心彼此被第三者抢走呢!”师晏没心没肺地笑,又悄咪咪朝李巡坐近了些,直到右边手臂全部贴在李巡腰侧,还小心翼翼地摩擦了几下。
李巡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代表人物,看起来高高瘦瘦清清冷冷,此刻师晏的手臂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结实有力的腰部肌肉,师晏痴/汉般盯着李巡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想象了一下李巡五六十岁的样子——就算再难看肯定也比他好看,说不定还是个迷倒大妈们的帅老头。
李巡余光中把师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犹如偷偷摸摸囤积粮食的小仓鼠一样,自以为别人不会发现它悄咪咪的行为,实际上但凡不瞎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算起来李巡认识师晏有三四个月了,也被他纠缠了将近三个月,虽然李巡始终没有接受师晏提出约会吃饭的邀请,但是师晏经常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找到李巡就职的学校和家里,说些乱七八糟没什么用的废话,如此下来,师晏从最初只知道李巡的名字和电话发展到把李巡祖宗十八代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奇怪的是,李巡并不排斥牛皮糖变身的师晏,他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对人群的厌恶主要来自于会花费精力应付别人,然而师晏根本不需要他打官腔,无论他在做什么或者有没有听师晏说话,师晏都能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地说个没完没了,还把他小时候尿床的破事儿翻来覆去讲个七八遍。
李巡心情好时便回应几句,心情不好时便把师晏的话当做耳旁风。
在黑暗里生活惯了,忽然有几缕曙光照射进来,李巡会有些微不适应,可更多的还是期待。
“以后别说谎,就算有特殊事情发生,也不要对我说谎。”李巡冷不丁开口,扭过头就见师晏一直在贪婪地望着他,不由翘了些嘴角继续道,“我很讨厌别人对我说谎,如果在生活中遇到把说谎当成习惯的人,我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的师晏嘴巴微张,惊喜的表情瞬间蔓延到整张脸,他点头如捣蒜:“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和经常说谎话的人做朋友,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但是我敢保证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和有耐心……”师晏拍着胸脯保证,见李巡意味深长看着他,倏地想起他前段时间为了接近李巡而说了很多谎话的事。
于是空气凝固了。
再三向李巡保证今后再也不说谎之后,师晏便趁热打铁约李巡出去看个电影顺便吃晚饭,无奈李巡正在等同事过来拿资料,师晏这才看到李巡另一边放了一沓打印好并装订成册的资料本,无奈之下只好把约会时间往后退,幸好李巡没再像刚才那样拒绝他,只说看有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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