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关门的闻子珩听到这番话霎时僵住了,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当他从诧异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卿已经从门外挤了进来,并很自觉的把门关上。
“我可以看一下那段监控录像吗?”闻子珩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语调却抑制不住地上扬,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峰回路转。
“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可以去看看。”魏卿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的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餐桌上,前两天他才死皮赖脸的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现在不过是第二次来,就已经像是家里男主人那样淡定从容。
等魏卿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摆放出来,闻子珩才看清楚那是从超市里买来的食材,他神色怪异的抬眸看了魏卿一眼,对方却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余光中见闻子珩站在餐桌前没动,魏卿抬头,挑了挑眉问:“你不去看下邮箱?”
“你这是做什么?”闻子珩的目光落在魏卿拿着食材的双手上。
魏卿回答地理所应当:“做饭。”
“……”
闻子珩本想说要做饭回你自己家里做去,只是后面转念一想,魏卿连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了,可能也知道别的什么事情,便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了。
“随便你吧,厨房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找不到的话你再问我。”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闻子珩转身回了卧室。
打开电脑登录到邮箱,第一封未读邮件便是魏卿用私人账号发来的,是一个压缩文件。
里面不只是几段经过了剪辑处理的监控录像,还有几份关于两个被打孩子父母的资料——他们都在本市的政府机关工作,两家父母也是认识的。
闻子珩把监控录像和资料都粗略浏览了一遍,顿时明白园长为什么会揪着他不放了。
幼儿园是私立的,要长久且顺利的开办下去总归需要些机关单位的支持,而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便是在相关单位就职。
如此一来园长根本不敢招惹那两对父母,可惜孩子又是在她管理的幼儿园里出了事,抓不到真正施暴的人,就只能挑个倒霉孩子和倒霉家长来当替罪羊了,有自闭症的闻溪和单亲爸爸闻子珩自然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闻子珩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从抽屉里摸出包烟,拿了一支正要点燃,余光中忽然瞥见自动播放第二遍的监控录像里冷不丁出现一个明黄色的小身影。
点烟的动作瞬间顿住,闻子珩猛地蹙眉,顺手把嘴里的烟取下和打火机一起放进抽屉里,凑上前定睛一看。
这不是孙圆圆吗!
孙静怡的侄女,和闻溪在一个班,是个机灵聪慧的丫头,但是闻子珩不是很喜欢那个小丫头,性格太跳,容易生事端。
静坐片刻,闻子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走出卧室。
打开房门就有一股馋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厨房门是半敞开着的,那些香味便从厨房里蔓延出来,在客厅中萦绕。
闻子珩中午在餐厅里没动几筷子饭菜,刚才还没什么感觉,这下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走到厨房外面,透过拉开一半的门正好瞧见魏卿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魏卿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身上系着那条闻子珩常穿的卡通围裙,他身材高大,身高足有一米八八,使得狭窄的厨房显得十分拥挤。
并且他炒菜颠勺时的手势很是熟练,倒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位其实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少爷。
闻子珩正在斟酌言辞,背对着他的魏卿突然开口:“看完了?”
“……”这家伙怎么连头都不回就知道他站在这里,像个雷达似的,每时每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看完了。”闻子珩胸口积着一股郁气,声音低缓又沉闷,“打人的那个孩子是孙圆圆对吧?孙圆圆是孙静怡的侄女,而孙静怡和园长又关系匪浅,所以园长没把孙圆圆供出来,就拉我儿子去当替死鬼。”
至于选择闻溪的理由,多半是因为他患有自闭症,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
想到这些,闻子珩只觉得鼻尖一酸,骤然间有一层朦胧的水雾覆盖上他的视线。
闻溪的确性格自闭,可他也是个智商正常且有基本是非观念的孩子,他知道园长会露出那么恐怖狰狞的表情是因为他,也知道爸爸被园长欺负还是因为他。
也许闻溪在电梯里说的坏人是指园长,他有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可惜闻子珩也无法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猜到一星半点。
闻子珩思绪翩飞,喉咙里犹如堵了一团棉花,有口气卡在那里憋得他面色铁青。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后,闻子珩用沙哑的嗓音说:“既然他们执意把这件事情闹大,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小溪的自闭症可不是他们能随便诽谤人的理由。”
“那就让他们闹大吧。”魏卿不甚在意地说,随后转身——
闻子珩见状忙不迭垂下视线,同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生怕被魏卿看到在他眼眶里氤氲开的雾气,虽然今天发生的事儿在他这里并不是一个随手就能解决的小问题,但是在魏卿面前哭鼻子红眼睛实在太丢脸了,就连以前交往时他都甚少在魏卿面前哭过。
除了有时候在床上……
感受到魏卿的靠近后,闻子珩赶紧找了个逃跑的理由:“你先忙着,我去看下小溪……”
话音还未落下,倏地被一道无奈的叹息声打断,紧接着在闻子珩意料不及时,有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小心翼翼贴到了他的右眼上面,力度轻柔得犹似一根羽毛从眼睛上扫过,还有些痒。
闻子珩:“……”
然后他发现那柔软的东西居然是魏卿的嘴唇。
“没事的。”魏卿轻声呢喃,启唇舔去悬挂在闻子珩睫边的泪珠,“这件事交给我好吗?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先带着孩子休息几天。”
过了好一会儿,闻子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魏卿在做什么,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慌忙抬起头,正好闯入魏卿直勾勾盯着他的深邃目光中,那眼神里有心疼也有无奈——可是对如今的闻子珩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
“别这样。”闻子珩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一把将魏卿推开,伪装出镇静的表情中还是有几分掩饰不了的慌乱,“我们都分手这么久了,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的魏卿差点撞到身后的橱柜上,他表情错愕地看着闻子珩,诧异和愤怒的情绪霎时像密集汇聚的乌云一样,眨眼间遍布了整张脸。
然而在一阵翻腾游弋之后,乌云散去,剩下的只有妥协。
“罢了罢了。”魏卿叹了口气,转过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闻子珩眼睁睁看着魏卿那受害者般的面孔和态度,多年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恨突然就涌上心头。
当年被冷暴力对待的人是他,被放鸽子的人是他,被甩的人也是他,凭什么魏卿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他闻子珩才是最苦逼的那个好吗!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逐渐冒出来的怒火以星火燎原之时瞬间充斥了闻子珩整片脑海,冲动之余他什么都思考不下了。
闻子珩大步迈进厨房,用力拽住魏卿的衣领,眼神冰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到底想怎样?当年迫不及待用冷战的方式和我分手的时候,你没有想到今后我们还会在这里见面吧?”
魏卿保持着被强行掰过身体的姿势,他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愣了许久,才艰涩地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分手。”
“敢做不敢当是吧?”闻子珩嗤笑一声,眼底全是嘲讽的意味,他微微仰起头缓缓逼近魏卿,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当年要分手的人是你,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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