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情,闻子珩便没有再去公司的打算。
闻溪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他确实被园长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在车后座把自己裹成一个小粽子似的,无论闻子珩怎么哄劝就是不肯下车。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僵持了一下午,别看闻溪表面上乖巧听话,倔起来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点简直和魏卿一模一样,有时候闻子珩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闻溪不肯下车,他只能等。
等到晚上七点钟,等到忍无可忍后,闻子珩忽然钻进车里把闻溪强行抱出来,径直走向电梯口。
闻溪不爱说话也极少会发出其他声音,他一直都是在用行动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正如此刻,他的不满和怨气全是以挥动拳头的方式体现出来。
小孩的力气不大,每一拳打在闻子珩身上就像是在挠痒痒似的,这样的力度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影响,可是闻溪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却犹如一支箭狠狠插到闻子珩心头,他苍白的脸在电梯灯光下看不到一点血色。
“坏人。”闻溪眼里包着泪水,声音里缠绕着哭腔。
“我不是坏人。”闻子珩抱紧闻溪,偏过头在他耳边叹息着说,“小溪,我可是你爸爸,怎么会是坏人呢?”
等到电梯门缓缓打开,闻子珩迫不及待迈出电梯,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房门前。
拿钥匙开门时,闻溪忽然扭动身体从闻子珩怀里滑了下去,他一骨碌从才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屋里,待闻子珩把门关上换好拖鞋后,闻溪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闻子珩知道闻溪躲在什么地方,他们在这套房子里住了有些年头,但凡是闻溪心情糟糕或是恐惧愤怒的时候都会躲到浴室里,仿佛那片小小的天地就是他的庇护所,似乎只有那个小空间才能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这次闻子珩没再像以前那样,守在浴室门外耐心安慰劝导闻溪,他连客厅里的灯都没开,慢慢踱步到阳台上。
如今天气逐渐回暖,哪怕是在阴雨绵绵的夜里也不会感觉太冷。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灯红酒绿的夜景,时不时遥远的传来车笛声。
闻子珩靠在冰凉的玻璃上,伸手在栏杆前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上周放在角落的烟和打火机。
他是在生了闻溪后染上烟瘾的,当时一边打工养活自己和孩子一边继续繁杂的学业,沉甸甸的负担就像是两座巨型山峰压在他的肩膀上,抽烟和喝酒无疑是缓解压力最实惠又快捷的方法。
后来顾及到孩子,闻溪就把烟戒了,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家和办公室的抽屉里备上烟和打火机。
到了晚上,闻子珩没心思做晚饭,打算点个外卖解决他和闻溪的晚餐问题,正在手机软件上查看附近的餐厅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闻子珩还以为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有点小事来找,便放下手机走过去,开门之前他从猫眼里瞧了一下,只见楼道里的橘黄色灯光显得格外昏暗,将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容笼罩上一层模糊的光辉。
来人还真是楼下的新邻居。
——魏卿。
在门外等待的魏卿头微微侧着,眉心紧蹙,似乎是在侧耳倾听房门里面的动静。
纵使是在略显模糊的猫眼里,闻子珩依然能看清楚魏卿那线条紧致的侧脸以及挺拔好看的五官,乍一看倒和沉着脸故作深沉模样的闻溪有几分相似。
明明已经分开多年,可是在这一秒,闻子珩忽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不可自拔的陷入回忆当中,当年他时常熬夜学习到凌晨一两点钟,有时候肚子饿了,魏卿就会外出买了食物偷偷摸摸送到他寝室来。
那时闻子珩透过猫眼往外看,就能看到魏卿提高了外带盒,笑着对他摇了摇的画面。
可惜这一幕并没有在闻子珩眼前定格多久,下一刻顿时被闻元娴在今天凌晨发到朋友圈的两张照片代替,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文字……
刹那间,恶心的情绪扑面而来。
闻子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拳紧握,转身便要走开。
“闻子珩。”魏卿的声音忽然隔着一扇门传来,“你别走,先把门打开。”
闻子珩:“……”魏卿是怎么知道他站在门前的?
犹豫了半晌,闻子珩还是把门打开了,他冷眼看着手里提了什么东西的魏卿,眉眼间萦绕着的全是冷漠的气息,说话时的腔调也没有丝毫起伏:“魏董,这两天我已经没有使用家里的浴室了,明天也会有工人上门修理,如果你不愿意在你家将就睡的话,我也可以出钱让你住酒店,和你家的损失一起给你。”
魏卿对闻子珩的话置若罔闻,直勾勾地盯着他,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你抽烟了?”
闻言闻子珩一愣,他没想到魏卿开口居然是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头,顿了几秒才继续冷着声音说:“与你何干?”
魏卿神色微动,眼底浮出几抹无奈,他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莫名其妙抛出个问题:“你和孩子吃饭了吗?”
“……”闻子珩有些凌乱,感觉自己快不认识眼前这个魏卿了,才见面时把自己当成仇人的是他,后来强调见面就装作不认识的是他,现在死乞白赖凑上来的还是他。
无数种情绪在闻子珩内心深处交错,他目光怔怔望着魏卿良久,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深切的无力感。
“这一点都不像是你以前的做事风格,魏卿。”闻子珩叹了口气,“你应该更加果断才对,就像五年前那样,分手后就立马切断和我的一切联系,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
“我没变,这五年来我一直没变过。”魏卿目不转睛看着闻子珩,其实他很想闻子珩从他眼中发现点什么,可惜闻子珩没有发现也不想去发现,似乎在周身罩了一层屏障,自动隔绝与他相关的所有信息。
在魏卿看来,至始至终改变了的人只有闻子珩。
五年前的闻子珩是绝对不会在看到门外的人是魏卿后,却转身离开的,当魏卿从小小的猫眼里看到那处黑点变成黄色亮光的时候,他就知道闻子珩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了。
其实魏卿很绝望,心里落空空的,双脚踩不到实处。
闻子珩于他而言就是一只在天空飘荡的气球,他只能尽全力抓住捆绑着气球的那条细长的线,可他不知道风从哪里吹来,要往哪个方向吹,更不知道闻子珩这只气球会朝什么地方飘。
一切都是未知数。
偏偏魏卿不能把心中那些忐忑与彷徨全部说出来,他害怕吓到闻子珩,这个胆小的男人就像是一只动作敏捷的兔子,很有可能哪天在他意料不及的时候,就带着孩子逃得无影无踪了。
本来闻子珩是不打算让魏卿进门的,结果冷不丁听他开口提起幼儿园的那件事。
“也许我找到了你需要的东西。”魏卿说,“今天下午我让人把幼儿园周边的监控都调出来看了一遍,发现幼儿园东侧一家西餐厅的监控里出现了那两个小孩的身影,时间是今天早晨,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没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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