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1.喋血彼岸花

    楔子
    月黑风高,树影层叠.
    一人独自漫步于夏日的森林之中.他像有什么顾虑似的,走走停停;又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左顾右盼.夏夜的林中不免有几分闷热.那人伸手擦去了额前的几抹汗珠.
    一丝寒气缓缓向他袭来..........
    什么,寒气?
    此人惊恐地仰起头.
    微风送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你来了?"
    那人极力想捕捉那如同游丝般飘忽不定的声音.
    林上之声冷笑一声:"怎么,连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林中之人定了定神,飞快地出手,向空中掷出一枚飞镖.
    只听得噌的一声,那声音消失了.掷镖之人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容得他多走一步,那声音又如幽灵般飘了回来:"想暗算我?你小子还嫩了些!"
    空中飞来一把利剑,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人定定地看着那把剑的剑柄,慢慢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声音幽幽地笑了,笑声在林中静谧地荡漾,荡漾..............
    第一节    喋血彼岸花(1)
    一缕金灿灿的晨阳轻柔地照在明晃晃的湖面上.一条长长的鱼线在曦日中被高高地抛起,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便飞快地钻入清澈的湖面,还激起了两三点水珠,水面上则泛起了圈圈涟漪.
    一位老人家气定神闲地倚在湖边的一棵百年老树下.这老汉看上去似乎和那树一样古老.那老人手执鱼竿,一双半眯的眼睛炯炯有神,紧紧地盯着刚放下去的鱼线.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晨露未尽,你就那么勤快,来湖边钓鱼?"
    老汉丝毫未动:"您这么有兴致,来看我------------叶任海这老汉钓闲鱼?"
    狄公在他身旁站住了,微笑着摆一摆手:"哎,怎么会是'闲鱼'?不闲,不闲啊!"
    老汉却叹道:"如今家中仅仅几分瘠土,种啥亏啥;村中户户都很困难,又怎敢麻烦他们?只好早上来钓几条鱼,等会儿赶到集市上去换一点儿米,权且这么熬日子吧."说着苦笑一声,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饵.
    狄公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们的苦楚.可是............."
    叶老汉挥了挥手打断狄公的话:"不管怎么说,您以前是个好官儿,我知道,我知道,不说这么多了.等钓完鱼儿,我带你去村里四处走走.您不是要在村里住上一段日子,体察那个什么........"
    狄公说:"民情."
    叶老汉笑了:"是,是啊."
    二人相视而笑.
    村中一间普通的草屋.
    如燕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四处看了看,见一个人在炉灶前忙碌,灶上的锅里飘出了一阵面条的香味.她走上前:原来是元芳在煮面条.她见元芳的脸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颇有些熊猫的憨态,不禁扑哧一笑.元芳回头一看,傻傻地笑了:"这火怎么也不旺.如燕,你来帮帮我."如燕笑着弯下腰,教他应该这么做,那么做..............狄公正好和钓完了鱼的叶老汉踏进门.狄公见此景,笑呵呵地说:"小两口在做什么啊?"
    如燕先是一愣,既而羞涩地一笑:"元芳想煮面条,我来帮他."
    狄公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过一会儿,叶老汉带我们村里走走."
    第一节喋血彼岸花(2)
    元芳如燕二人都点头称好.
    狄公说:"那元芳你快吃了这面吧.别吃得太饱,我们还可以去村里人家那儿蹭一点儿呢."
    元芳大惊道:"大人,这面是如燕要吃的,卑职吃........不太好吧!"
    狄公说:"没关系的,你快吃呀."
    元芳急了:"面条,面条.......大人,不要啊!"
    此时,我正倚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们.见元芳被狄公吓得前言不搭后语,笑得前仰后合,忙走上前去为他解围:"好了,大人您就不要再逗元芳了!"
    狄公哈哈大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叶老汉见我贸然入屋,埋怨道:"音儿,你怎么能擅自闯进来呢?"
    "这有什么关系?大叔,您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吧."我撇了撇嘴.
    "那么........."叶老汉还想说什么,却被狄公打断了:"没关系,没关系!苏姑娘想进来就进来吧."
    "谢谢大人!"我朝叶老汉做了个鬼脸.
    "大人是不是要去看看村里的人家?"我转向了狄公,"远音也要去!" "好好好!" 狄公点点头.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鸟唳声声不绝于耳,蝉鸣阵阵出于山林.狄公一行人在村内随意地走.前面是一间小院子.狄公走上前,轻轻地扣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岁的老汉.他奇怪地打量着狄公他们:"老叶,音儿,他们是谁啊?"
    叶老汉忙解释:"老哥,他们是新来的客人,要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我带他们在村里走一走."
    "哦,这样啊."老人家这才往院里挪了挪身子,将我们让进屋里.
    狄公满脸歉意地坐下了.老汉朝里屋喊了一声:"天籁!快泡壶茶水端出来吧."
    里屋传出一声回答:"好的." 不一会儿,遮着里屋的帘子晃动了一下.从里屋里走出一个端着茶壶姑娘.是天籁姐.
    元芳忙不迭地说了声:"谢谢天姑娘." 没想到,我们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天籁姐更是笑红了脸:"我的确叫天籁,可是我不姓天.我复姓素和,全名应该是素和天籁."
    "啊?怎么是这样?"元芳的脸也红了,只不过是因为羞愧的.
    第一节    喋血彼岸花(2)
    "请问,你家里还有谁呀?"狄公收起了笑容,问道.
    "还有,两个哥哥,天宇和天渊."天籁姐不是那么拘束的大家小姐.
    "哦?那,那个给我们开门的老人家是?"元芳抬头问.
    "他呀,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三叔."天籁低头倒了一杯茶给如燕,如燕忙道声谢谢.
    "哦.那么这附近有什么游玩的好去处吗?"狄公在访察民情之余也不忘四处游玩.
    "哎,我们这儿是偏僻的小村子,哪有甚'游玩的好去处'!"天籁摇了摇头,"要说景色优美一些的,也就是潇妹的看墓小屋后的山坡上的那片彼岸花.因为她父亲瞽叔是看坟墓的,所以在看墓小屋后的山坡上种了一大片彼岸花.一到七月,那山坡上就红艳艳的一片,如同黄昏时的晚霞."
    "彼岸花?"
    "是啊.怎么,大人不知道吗?"天籁问.
    "不是,只是很奇怪在这里能看到彼岸花."狄公笑了笑.
    "等会儿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今日正好是七月."天籁主动地上前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元芳抢先回答.
    这看墓小屋后的山坡我也去过几次,每次都是由潇姐陪着去的,有些阴森可怕,不过到了七月,那里的确很美丽,景色不同一般,可不管怎么说四周都弥漫着一种悲怅凄凉的气氛.
    如今正是彼岸花开放的时节,山坡上一片朱红,华丽,艳美.
    只觉满目的艳红,刹那间展现在眼前.
    我们一行五六个人正欲赞美彼岸花的美,却见一个什么红色的东西不和时宜地伏在花海中,潇姐有些生气,飞跑过去一看:
    "啊.........."
    一声惊呼将我们揪了过去.我定睛一看,吓得一下子扑到了天籁姐的怀中.
    一具尸体静静伏在花朵之中.一袭红衣散开盖在花海上.血,一滴滴落在原本就十分红艳的彼岸花上,使之显得更加鲜红欲滴................      附:
    彼岸花传说部分：
    引魂之花—彼岸花
    彼岸花，恶魔的温柔。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此花一名曼珠沙华，红色花又名彼岸花，也称为 Red Spider Lily。人称“草莫见花莫见”。在日本被称作マンジュシャゲ，发音是曼珠沙华,花语是“分离/ 伤心/不吉祥”。原产地就是中国和日本，日本最多。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属于石蒜科（Lycoris Herb），属名是希腊神话中女海神的名字。
    因为石蒜类的特性是先抽出花葶（总梗）开花，花末期或花谢后出叶；还有另一些种类是先抽叶，在叶枯以后抽葶开花，，所以彼岸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才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的说法。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长叶子，秋天立起开花，冬天叶子又慢慢退去，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轮回而花叶永不相见，也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
    在民间，春分前后三天□□彼岸，秋分前后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坟的日子。
    彼岸花开在秋彼岸期间，非常准时，所以才叫彼岸花。
    而它生长的地方大多在田间小道，河边步道和墓地，所以别名也叫做死人花。
    一到秋天，就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
    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曼珠沙华这个名字出自梵语「摩诃曼珠沙华」，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佛典中也说曼珠沙华（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佛家语，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佛经》
    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或者是因为它深艳鲜红的色泽让人联想到血，也或者是因为它的鳞茎含有剧毒，在一般的文学作品中，它的形象通常是与“疯狂、血腥”之类的概念相联系起来的。在炎之蜃气楼的邂逅篇《真皓き残响》中，桑原水菜笔下写到景虎自杀的瞬间，看到喷出的鲜血如同盛放成群的彼岸花。
    佛曰
    梵语波罗蜜
    此云到彼岸
    解义离生灭
    著境生灭起
    如水有波浪
    即名为此岸
    离境无生灭
    如水常流通
    即名为彼岸
    有生有死的境界
    谓之此岸
    超脱生死的境界
    谓之彼岸
    是涅盘的彼岸
    佛说彼岸
    无生无死
    无若无悲
    无欲无求
    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及乐世界
    而有种花
    超出三界之外
    不在五行之中
    生于弱水彼岸
    无茎无叶
    绚灿绯红
    佛说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
    花开彼岸时，
    只一团火红；
    花开无叶，
    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
    彼岸花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
    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多少烟花事 尽付风雨间
    多少尘间梦 尽随水东转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开到荼靡，花事了……
    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
    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那一夜
    梦中相会
    你是白色无根莲
    我是红色彼岸花
    你苍白如雪
    我妖红似血
    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沄沄
    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
    那一刻
    爱上你
    命里劫数
    无路可逃
    无所可逃
    我会一直等
    三千日斗转星移
    你终于老去
    我依旧沦陷
    你来到渡口
    前方暗河黑水潺湲
    投以我浅浅一笑
    孟婆汤碗已空
    你踏上奈何桥
    心静如水
    心沉如石
    我合上乱花枝
    心痛破碎
    心死无望
    我脉脉花香的缠绵
    抵不过苦涩寡汤的忘却
    我还活着
    没有灵魂只有肉体
    却坚持爱你
    那一刻爱上你
    命里劫数
    无路可逃
    无所可逃
    我会一直等
    三千日斗转星移
    你终老去
    我依旧沦陷
    注：
    三途河，也叫做“三途川”。传说中，“三途河”是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因为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
    就像生与死只有轮回可以跨越一样,渡过“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费的,没有路费的灵魂将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会被船夫丢进“三途河”。那些无法渡河的灵魂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之下,会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没有浮力,而且还具有能够腐蚀灵魂的剧毒。那些下水的灵魂将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了,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和彻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产生了妒忌。只要有灵魂落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
    狄公先是一惊,很快便定下神来,俯身查验尸身,口中还喃喃自语:"死者为一年轻男性,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上下.全身有多处伤痕,其中脸上较多,致使死者面目不清.但致命伤应是在颈部的一处,且穿颈而过,为利器所致.此利器两边细长,中间略宽,是典型的剑伤."
    不多时,尸首便已验看完毕.狄公站起身来,又开始仔细观察四周.除了彼岸花在风中静静地摇弋,草地上还有一条细细长长呈擦拭状的血迹,一直蔓延至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密树林.
    狄公默默地目测了一下树林和尸体之间的距离.此时,我也不怎么害怕了,随即仰头也目测了一下树林和尸体之间的距离.两处的距离大概只有十几米,却沾满了赤红色的血,与彼岸花的红色融和在一起.
    "走!"狄公忽然回首大声一呼,"我们去树林里看一看."
    潇姐却紧张地冲上去阻拦:"不行啊,大人.这里面有鬼的!"
    "什么?有鬼?"元芳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闹鬼的事儿啊,不仅我们村里,别的村儿,都传了好几十年了.别看这里似乎风平浪静,其实呀,我们村儿,还有四周的村里都是,人心惶惶哪."天籁姐突然开口道,"这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我就说几件比较有代表性的事儿来说说吧.
    "哎呀,这事儿很长哪!若要听呀,也可以,我们去潇姐家中小坐一会儿,顺便呀,蹭上碗茶,再且听我慢慢道来."天籁故意装甚弄鬼地摇头晃脑一番,最后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去屋里说."
    看墓小屋中.
    "若要从第一件事儿开始说,也不能算是发生在我们村的.这事儿就是发生在瞽叔身上的.当时,瞽叔是守城的士兵,名叫胡高同,眼睛还没有像现在瞎了.一天夤夜,瞽叔和另一个守军站在城门口把着门,二人昏昏欲睡.他老远就看见一个马夫,驾着马车从远处赶来.他连忙拉了拉另一个守军的衣裳,提醒他站好.守军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准备问这辆马车是干什么去的.马车近了,很配合地停了下来,回答说是因为晚上他娘突发急病,出城去看他娘.那时,这座城还没有宵禁,二人就放他过去了.这马车刚刚跑出城门不远,瞽叔和那个守军忽然发现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马车上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他们脚边.那个守军弯腰想看看是什么,谁知那居然是那个马夫的人头! 这马车一直跑啊跑,跑到了那座小森林里去了.官府派了三个有些功夫的衙役进去,竟没一个回来. 村民们私底下说这是鬼做的案,怎么会有结果! 此案最后不了了之.那个守军吓得一病不起,不久便死了.瞽叔也大病一场,瞎了双眼,不只为何,来到我们村,对外村自称瞽叔.据说他当时看见那个马夫的衣服上绣有彼岸花的花纹,因此他主动要求看墓,还在墓地里种植了大片的彼岸花.这事儿只有我们村儿的村民们知道.哦,对了,潇姐并不是瞽叔的亲生女儿,他是潇姐的义父.
    半年后,风平浪静.大家以为一切事都已经过去了.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第二件,第三件奇怪的事却接踵而来."
    天籁姐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杯潇姐刚端上的茶,看来是准备润润嗓子.可是她却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木桌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十条卷曲的线条把五朵直线组成的貌似小花的东西紧紧地包裹在一起.我抬头望望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狄公,只见他紧锁眉头,似乎也很不解,但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诧异和惊讶.
    天籁姐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连忙用衣袖抹去了桌上的水渍.李元芳没有注意到她神情骤然间的变化,一把夺过她左手端着的茶杯:”你快说呀,磨蹭什么哪?”天籁斜眼瞅了瞅地上几滴因剧烈晃动而洒下的茶水,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满和轻蔑,嘴唇张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轻轻”哼”了一声,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又开始诉说村里发生的事.
    等到天籁罗罗嗦嗦地把村里的事情说完,都快要过了午饭时间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路上还吵吵囔囔闹着要回去摘两朵彼岸花的素和天籁,狄公他们的肚子也闹意见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中(就那间元芳,如燕出场的小屋),却发现家里只有一碗出门时随手搁在桌子上的面.狄公顾不得许多,一改平时恭谦让人的模样,拿起碗和筷子就开始唏哩哗啦地扒面条,也不管自己吃面的样子很不雅观,不一会儿就吞完了一大碗面条.他又端起碗,把面汤全喝了下去,这才满意站起来,发现元芳和如燕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一下:”啊,老夫太饿了…………不好意思呀.要不,我给你们去烧些饭,再弄几样小菜…………”元芳吓得连连摆手:”您上次做的那个什么’番茄汤’,都快做成’苦瓜汤了…………”如燕接着话茬:”还是我来做吧.叔父您还不够,您再吃啊!”
    饭桌前.狄公拨拉着面前的一盘炒青菜,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二人都明白此时大人一定又想起了什么,只顾自己低头吃饭,一声不吭.狄公用筷子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元芳,今晚请你帮我个忙……”元芳急忙说:”大人您有话就吩咐,何必言’请’呢?””我要你帮我试探一个人.””谁?”狄公捋了捋至胸前的长须,缓缓吐出四个字:”素和天籁.”
    深夜.
    一道黑光直向素和天籁家的小院子飞去.不用说,黑影就是我们英勇神武的李元芳.他翻身进了她家的小院.三叔正在里面和天籁说着什么.元芳上前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只听到好像是天籁在和三叔撒娇,吵着要去墓地采几朵花.三叔摇摇头笑了,天籁脸上也挂着天真的笑容.三叔道了声”睡好”就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元芳悄悄迈进她的房间.天籁似乎听见了声响,警觉地小声问了句:”谁?”一边回头查看,与刚才的傻笑似乎换了一个人.元芳尽量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别管我是谁.”说完从腰间把出幽兰剑,未等天籁反应过来,便飞走一步,一剑刺去,顿时一股寒光顺着剑刃直逼向天籁的头颅.怎想天籁也不是吃素的,在剑锋即将刺到她脸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她头微微偏向左侧,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飞快地夹住剑刃,惯性使元芳的身体仍然向前飞驰.剑锋在天籁的手指间直滑向剑柄.等到天籁紧夹剑锋的两指也碰到了剑柄,她的双指往下一绕,剑柄便向上翻起,脱离了元芳的手.天籁顺势一把抓起宝剑,反守为攻.
    元芳看得愣住了:”姑娘好身手啊!这招定是大内的’避剑转魂’吧?能练到如此境界的大内高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天籁也惊呆了:”你……你不是狄大人身边的那个……那个李元芳吗?”
    “不……我不是……我……我是……”李元芳见被认出了身份,反而有些慌不择言了.
    “你是什么?”天籁追问.
    “对.”元芳也不愿再掩饰,扯下了黑色的面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就是李元芳.那又怎样?”
    天籁随手把剑抛给了元芳:”不怎么样.我知道是大人派你来的.”
    元芳伸手接住了剑,忽听背后有人鼓掌,回头一看,原来是大人来了:”大人,您……您一直在门口?”
    狄公似乎还意犹未尽:”元芳,你终于棋逢对手了啊!”他又转向天籁,”要不是你的那些奇怪举动,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是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