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水深》4.回溯

    ……再如此唐突的话说回来。
    话说，我被三番队的队长大人市丸银所领养。
    ……又是一个小孤女变公主的故事。
    大家都在怀着高涨的热情为我做广告。
    ……可谁都没想到，作为灰姑娘的一号主角的我，还在与队长大人讨价还价。
    ……试图带上自己最重要的人。
    ——闻野阿姨。
    ……真绪死掉后，游魂街只能让我感到惶恐不安。
    害怕着会温柔的看着我笑的闻野阿姨也会遭遇到同样的命运。
    ……只能竭尽所能的去说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市丸银。
    ……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他。
    ……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依靠他。唯一的熟人。
    或者说，他不认识我的熟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着，这样问我。
    “络樱。”我认真的给予回答。
    然后他似是爱怜的摸摸我的头，说：“好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妹妹。”
    我沉默了一阵，最终向他俯下身，深深鞠了一躬：“……请让我带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放心我的阿姨。”
    然后听见他轻轻的笑声，似是轻蔑。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我耳边，随着他魅惑一般的声音响起：“哎呀呀，还真的把我当作是善良的人了呢。”
    ……好吧，我承认了。
    ……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我没有起身，只是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掉落，顺着脸颊滑下。
    “那好吧，我放弃掉这个幸运的机会了。”
    然后头也不回，大步的离开了真绪所笑着介绍给我的「秘密基地」。
    之后，第二次再见到市丸银，是在闻野阿姨死掉后。
    其实距离第一次见他也不过是过了三天。
    ——我早该猜到我留不住闻野阿姨的。
    那个习惯温婉的弯起唇角的女子，在得知真绪死讯后，不吃不喝，终日落泪。
    ……然后，在第三天，拖着病弱的身体晕倒在了我面前。
    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冰冷的触觉。
    ——没有了呼吸。
    身体化做了灵子，在我面前缓缓得消散开来。
    ……飞上了天空。
    那个我所触及不到的地方，同真绪一起。
    ——她终究还是不肯为了我而留下。
    我垂下头，难过的擦了擦眼睛，却没有掉泪。
    我与她不过相处三十年。
    而她与真绪，却是前世的母女，一起被地狱蝶指引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没资格去介入她们中间。
    “嘿嘿”的冲自己干笑两声，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出来。
    ……来掩盖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
    “真难看呢。”
    ……然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似漫不经心。
    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看向他一头刺眼的银发，我不禁恍了恍神。
    “带我走吧……”喃喃的，这样的跟他说。
    ……然后，小孤女就变成了市丸公主，被市丸国王领回去了。
    成为了继露琪亚女王殿下之后的游魂街神话。
    ……褪下了粗布缝制的羽毛，终于换上了华丽的霓裳。
    “真是好看呢”居然也听到了众人，这样子的惊叹。
    ……或者说是阿谀奉承更适合。
    呵。讽刺的垂下了眼，弯起唇角。
    小光，30多年后。
    我的心情居然可以灰暗到如此平静。
    ……像露琦亚一样，我通过灵力测试。进了真央。
    ……被教导鬼道，白打。
    ……第十一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斩魄刀。
    ……练习魂葬，也终于看见了真正的虚。
    庞大的物种，呈现在了我面前。
    ……听到了身边的人的尖叫。心里却是一片麻木。
    毫不迟疑的举起枷锁，给予最承重的背后一击。
    ……没有丝毫的心软。
    虚发出了痛苦的低吼，白色的面具化成了细细碎碎的粉末，飘到了我脸上。
    ……我突然勾起了唇角。看着那大我两三倍的身躯，逐渐的在我面前消散开来，心里充盈的是冲动的报复感。
    ……黑暗一波一波的涌上心头，瞳孔也逐步紧缩起来。
    最后终于笑出了声。眼泪从身体深处涌出，随着笑声一起，模糊了我的世界。
    “不愧是市丸小姐呢，真厉害啊。”保持清醒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周围的人这样的说。
    ……这样展开的，便是我的新生活。
    ……鬼道可以排到班上前列，白打却有些不行。
    ……魂葬的时候手总是有点发抖。
    并没有被唐突的刻上什么“天才”的冠称，只是这样的呈直线蔓延下去。
    ……这样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真央躲一辈子。
    那些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少年们。抱着对未来的强大心愿。莫名的让我感到安心。
    ……虽然在他们中间，我是有些异常的安静。但我每一天都很满足。
    ……若不是后来被大哥叫去，就根本没了后面的故事了。
    那天银笑得有点诡异，让我有点局促不安。
    ……现在想起来，他的举止间，满是杀气。
    他望着屋外湛蓝的天空，似聊天一样的开口说，亲爱的妹妹，你还想躲多久呢。
    ……那样似漫不经心的腔调，仿佛在告诉我，没有勇气的人便会死。
    ……我不想死的。
    ……于是，在来年，我终于被叫做朽木白哉的男人给带走了。
    这是我所熟识的第二个人。
    带着我进入了六番队，告诉我说，你从此就是这里面的一员了。
    “不要违背心。”这是他跟我说得最长的一句话。然后任我怎么调笑也不出声。冰冻着一张脸。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人的确很适合教育。
    ……身为他若干弟子中的一员，我终究是没有违背自己的心。
    ……当我在自家后院发现第一只正在痛苦的撕下自己面具的灵压异常的虚，我就下定了所谓“不能违背心”的决心。
    我不能呆在六番队。
    ……起码。我不想给白哉队长带来麻烦。
    这个说不违背心的男人。立场太过于坚定。
    对银来说，是个束缚。
    ……那天晚上，我微微眯起眼，高高举起刀刃，银光之后，看见黑色的鲜血洒了一地。
    ……然后擦了擦手，若无其事的去敲响了大哥的房门。
    ……一点都不惊讶的看到蓝染队长在里面休闲自得的喝茶。
    他的镜片后，闪着锐利的光芒。
    ……是猜忌。我当时是这样想着的。
    ……于是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我想任性的转去十二番队呢。”我微笑着跟他们这样的说道，“据说涅队长可是个美人啊，应该比白哉那家伙的冰山脸有看头多了。”
    ……可耻的用上了向往的语气。我看向蓝染，一脸的天真无邪。
    “是吗”蓝染轻轻笑出了声。
    ……杀气潋尽。
    如果说这章能再让朽木出场一次的话，就是我向他辞行的时候。
    其实我发现我还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
    比如说当年在真央，是我扯着他袖子说要他把我带走的。
    他冰着一张脸不理睬我。可后来还是把我拖走了。
    比如说我有时候会故意拿送文件当借口去烦他。看着他因为我太过聒噪而下不了笔批改文件而沾沾自喜。
    这人虽然叫恋次把我拖出去不下三十次，可后来也就纵容了。还会为我准备一个坐垫，免得我找不到椅子就直接扑倒在地了。
    比如说我有时候闲得发慌，便去找他要他陪我练习。他还是会淡淡的点下头说好的。然后放下笔，和我一起走进道场。
    比如说我一次突发奇想，造就了一堆不堪入目而且不能下咽的食物来祸害众生。可这人居然眉头都不皱的就吃完，被众人所叹服。
    ……好吧，还有很多。但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离开了。
    那天我第一次进朽木家，敲了大半天门都没有人为我开门。极度不耐烦之下，我恶胆横生，直接踹开了他房门。把管家叔叔惊得目瞪口呆。
    ……白哉果然在里面装死。见我没头没脑的闯进去了，就想要管家把我拖出去。
    我不耐烦的又靠近了他几分，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奇怪的悲从中来了。我眨眨眼，可死也没眨出眼泪来，只能干巴巴的说，白菜，我要走了，要去十二番队了。
    他说，理由呢。
    我说，我要去勾引十二番队的美人队长。
    他点点头，说，好，然后又扭头看向管家说，请把她送走。
    ……结果我又被拖了出来。这个没演悲情戏天赋的混蛋蛋蛋蛋蛋！！！！！
    ……忽视掉上面一段，再让我们抱着平静的心态说回来。
    护庭十二番队，队长是涅。
    其实也是熟人。在我的毕业庆典上堵过我，用人贩子的口气问我要不要进十二番队。然后被我一句“做队员还是做标本啊”给堵到没话说。
    ……或者在更早以前，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未来，与石田雨龙的决斗。用可耻的轻蔑面孔面对强大的敌人。最后狼狈不堪。
    ……被我和小光一起下定义被变态。
    可是。小光也曾经跟我说过，人有很多面。
    涅有很多面。
    ……第一次撞上他不带面具的时候。他正在研究一块带着强大灵力波动的石头。宝蓝色的发丝柔软的垂在耳边，琥珀色的瞳孔微张。
    ……然后似确定的什么，失望的垂下了眼，随手把石头丢掉。他回过头来时，眼里已经是惯用的轻蔑。
    ……看见了他白皙的脸。有点尖的下巴。如猫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因失望而有点沮丧。像小孩子一样紧紧的抿着唇。
    “……队长。”笑嘻嘻的这样打了招呼。
    随后更贴近的认识了他。了解他的梦想他的野心，他被概括成“没有蒲原厉害啊”的不甘。他是一个人性的人，性格有点像小孩，千方百计的出奇招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带面具。把生命当作游戏。
    ……却依旧找不到真正的自我。即使造出了音梦，也是一样的孤寂。
    ……他不懂得关心别人。他厌恶着他自己。
    这样的……磨灭了我全部印象的真相。
    ……30年里，相似的心疼终于蔓延了上来。我蜷缩在他旁边，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不由得……去摸了摸他的头。
    对着他诧异而恼怒的眼神，我眼睛又微微的疼痛起来，一片模糊涌上，模糊了面前。顿了顿，我还是挤出了笑容来，向他摊开了手说：“涅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找我聊天，不过不准带面具，那种东西太恶心了。”
    他怔了怔。
    我挥了挥手，又补充到：“要不你把我当你妈也行。”
    ……然后被他打了头。
    重点是。他是用手打的。没有挥刀。那个把别人的痛苦视为娱乐行为的涅，没有向我挥刀。
    他收回手后，冲我露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容，慢吞吞的说：“好。”
    ……小光。真的被你说中了，每个人都有很多面。
    可是小光，你的另一面又是什么。
    ……憎恶我，厌恶我，亲手将我推向死亡。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终究还是没有去看东狮郎那小鬼，关系太好很麻烦。如果哭出来的话还要被他嘲笑。得不偿失。
    ……也没有向大哥喝什么饯别酒什么什么的。那种东西太麻烦。
    独自踏向了远行。
    ……面前的是不断挥着翅膀的黑色地狱碟，灵子紧紧的排列在了四面八方。
    ……黑暗的甬道。通向现世。
    ……随后展开真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