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第68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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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出息！”姚老太太没好气地瞥了死丫头一眼, 明明长了个聪明脑瓜子, 就是不上进！
    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章素素转而问道：“太奶, 厂子有没有说那些红薯怎么处理？”
    问道关键点上了！
    被顺毛的姚老太太矜持地道：“我们领导班子一致表决通过决定分一部分下去, 具体数量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你可别嘴上没个把门的, 出去瞎嚷嚷，这是严格保密的！”作为进了厂领导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一名临时工, 就要严格遵守纪律，严格要求自己, 做一名合格的临时工！
    在姚老太太严肃的眼神威胁下, 章素素非常干脆地把嘴巴拉链拉上锁死。
    小浩子学着姐姐的动作两根手指头往嘴巴上一抹，用行动向老太太保证一定不说！
    “哎！对了，太奶，咱家这么大的喜事儿, 不庆祝一下？”叶远给她的肉票还一张都没用呢，肉铺子虽然断货, 可小食堂的供应虽然不对, 却没断过！
    怕老太太小气不同意, 章素素扯起了贺六的大旗：“还有我舅舅, 搬过来这小一个星期了, 咱连个像样的接风宴都没给摆过, 要不咱就, 来个双喜临门, 一起庆贺？”
    看着笑眯眯的姚老太太，章素素就知道这事儿准了！
    明儿一早就找借口给老太太送过去，以老太太如今在小食堂的人缘儿，多了不敢说，一盘子红烧肉应该能弄来，哎呀，红烧肉啊，虽然许多年没吃过了，可那股子肉香味，一想起来，鼻子好似都能闻到……香！
    “好香啊！”小浩子陶醉地感叹道。
    不对！
    章素素‘咚咚咚’一溜烟的跑去厨房，掀开灶上热气腾腾的锅盖：真的是肉，好香！
    “好香！”小尾巴小浩子跟在姐姐身边，小手扒着灶台边上，踮着脚尖往热气腾腾的肉锅里看。
    就是这个味道，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她骑电动车带着祥祥回家时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客厅里看电视的老爸，厨房里炖肉的老妈……
    “没出息东西，还没熟呢！”姚老太太没好气地朝着背上拍了她一下，一把夺过锅盖盖了回去，死丫头，馋死了！
    章素素被拍得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不悦地看向老太太。
    “咋？还哭上了，又没说不让你吃，生的你也吃啊？！”这么多年了，死丫头第一次掉眼泪，那眼泪掉的吧，让人心里酸酸的，怪不是滋味的，不自觉的语气就松了，这丫头也是，一斤肉肉呢，还不够吃，不就是晚点么，那也不能吃生的呀。
    “姐！”见姐姐哭了，小浩子可怜巴巴的仰着头，牵着姐姐手轻轻地摇着安慰她。
    “要不你先尝尝味儿？”姚老太太拿了汤勺，掀开锅盖，舀了一点儿汤汁出来，肉是真不能吃，还生着呢。
    章素素推给老太太让她先尝，被姚老太太嫌弃地推开了，什么好东西，还推来推去的！
    见老太太硬是不要，章素素低头尝了一口，惊喜地冲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水洗过的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老太太：“太奶，好香！”
    姚老太太矜持地扬着下巴：“这有点儿啥，是个人就会。”
    章素素把汤勺递给下面踮着脚尖趴着她的衣裳也想尝味儿小浩子，恭维道：“做熟容易，做好难，我觉得小食堂的赵大厨也做不出这么地道的味道来。”
    姚老太太绷着脸嫌弃地道：“你吃过点啥，还地道呢！”
    章素素夸老太太那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的，遇到老太太嫌弃的贬人的时候，那就到了夸赞程序的‘抑’字环节。
    ‘抑’完了就得‘扬’了！
    “虽然没吃过，但还不知道个好赖啊，我就觉得太奶这肉炖的，全路州最好！第一好！”
    姚老太太那张老脸顿时，跟朵盛开的老菊花似得：“哪有那么玄乎，红旗饭店的郑师傅做的就很不错！”
    “那么厉害？！”章素素继续下一个环节。
    “也还凑合吧，他呀也就是勤奋肯干，天份上还差了点儿。”姚老太太十分中肯地评价道。
    章素素皱着鼻子勉强道：“我没吃过他做的饭，不过，算了，暂时，勉强，算他跟您并列第一吧。”
    姚老太太咧着一张大嘴，笑着嫌弃道：“死丫头，少说大话！”
    说着，扯过一边案板上放着的篮子塞给章素素：“去，给张校长家送去，你翠翠姑今儿回娘家，让你张奶奶好好给她们娘俩补补。”篮子里是十多个鸡蛋，家里的五只鸡从七月里开始，一天最少两个鸡蛋，有时候能收四个，姚家并不缺这东西。
    “哎！我这就去！”章素素知道这是太奶太还张爷爷给她和小浩子办入学的人情呢。
    “我也去！”小浩子把舔干净的汤勺放回灶台，小跑着跟了上来。
    “快点回来吃饭，别耽搁！”
    “知道了！”
    姐弟俩答应着拉开大门走了出来。
    “大江哥哥？！”小浩子一回头就看到了靠在他家大门口西墙上的江城，就有点权衡不定了。
    “你跟大江哥哥玩儿去，我送了鸡蛋再来找你！”
    “嗯嗯！”小浩子答应着放开了姐姐的手。
    “就在门口玩，别乱跑哦！”
    “知道了！”小浩子答应着，跑去他大江哥哥的身边。
    见他跑过去，章素素提着篮子去了位于她家后一排，西数第三户的张奶奶家。
    章素素送了鸡蛋，跟翠翠姑姑家的小娃娃玩儿了一会儿才回家。
    张奶奶收了鸡蛋，给回了一罐头瓶韭菜花儿：“今儿才磨的，要不是你来，我还得亲自送一回，好孩子，你可小心点，别摔了！”她家院子里种了两畦韭菜，每年都能做出三四瓶子韭菜花儿来。
    “哎，知道了张奶奶！”道了谢，章素素提着篮子往回走。
    “姐！”小浩子见姐姐回来，着急地叫了一声。
    “咋了？大江哥？！！”这是咋……挨揍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咱找他去！”章素素一看就火了，打成这样，那得下多恨的手啊，脸都肿了，嘴角也破了！
    鼻青脸肿的江城本来靠在墙边低着头不说话，被章素素这么一喊，那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一颗颗点落下来，砸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儿。
    “哥，你咋了？”章素素也惊了，比起她想妈妈掉眼泪，大江哥可从来没这么干过，就是被大江叔叔和江婶婶混合双打都是直着干嚎，掉眼泪，破天荒这是头一回，这是谁下的手啊，这么黑，决不能这么算了，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我妈打我。”江城这话一出，章素素就愣了，江婶婶？咋可能呢，别看每次大江哥哥嚎的惨，她见过多少回了，那力道，比拍灰重不了多少，别说大江哥，就是小浩子挨那么几下都不知道疼的。
    “就是她！”江城跟找着组织似得，抽噎着说了原委。
    真不怪糙汉子的江城委屈的掉眼泪，江婶婶这一次真的过了！
    今年春天里没雨，如今又没啥灌溉设施，就靠着人力肩挑手扛能浇多少水？杯水车薪！
    粮食减了产，食堂又解散了，江爷爷老两口早年偷偷攒下的粮食也陆陆续续的全接济了儿子，这眼瞅着粮食不够吃，就进了城，想着跟儿子先挪兑点，熬到开春，上头拨了救济粮，也就好了。
    江城爸爸也没小气，拿了粮食，骑自行车把爹娘送了回去，还表示，以后每个月都给送二十斤粮食回去。
    论理，别说是亲父子，就是两姓旁人那也应该。
    以前江家老两口可真没少贴补儿子，别的不提，别人家吃着玉米面呼呼黄窝头当好日子的时候，江城家隔三差五的就能吃顿面条，包顿饺子，这白面哪儿来的？
    光靠一家三口供应里的那点儿细粮指标哪里够吃，大多还是老两口一点一点儿的存下的，后来下乡搞大食堂，要上交粮食，老两口子连夜背了五十斤的白面进城。
    还有衣裳，大孙子一年四身的新衣裳，全是老太太早年存下的粗布，老两口子补丁摞补丁的，多少年舍不得置办身儿新衣裳，大孙子一季儿一身儿，次次做好了，送粮食的时候一并送过来。
    所以，即便是不大愿意，江城妈也没敢吱声！
    可怀旧坏在，这事儿让江城妈孙云芳无意间透漏给了她的娘家妈，孙老太太知道了。
    孙老太太可是个新潮老太太，别看她一辈子家庭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可天天的在街道听讲话，就觉着‘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最有道理，为了这个，妇女主任把她当知己看。
    既然这男女平等，我闺女又跟男人一样挣着工资，一样的养家，你能孝顺你爹娘，她就不该孝顺她的老娘？
    你爹娘一个月要二十斤粮食，那也得给我二十斤！
    江城爸爸能说什么：“您老人家一个月不是要了十块钱么？”您这男女都平等多少年了好吧。
    “钱是钱，粮是粮，二十斤粮食少一两都不成！”孙老太太脸酸心硬不怕闹。
    江城妈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没了乡下的接济，粮食指标又一压再压，本来就不够吃，这一下子再去四十斤，剩下的那点儿，够谁吃的呀。
    直接反抗孙老娘，江城妈还没那个本事，都是从小压服惯了的。
    她就给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来：也别二十斤了，两边老人一个月都给五斤粮食，这样谁也不吃亏，都能照顾到。
    孙老娘也有一本账，本来闺女每个月零零散散的就能孝敬十来斤粮食，外加十块钱，这闹了一回，又给涨了五斤，也不算亏，也就不吭声了。
    老丈母娘不吭声了，江城爸爸不能不吭声啊，爹娘一辈子没跟儿女张过嘴，这是真遇到难处了，老两口子，一个月就那五斤粮食够干啥的呀，顿顿稀粥都撑不到月底，老爹老娘在乡下挨饿，他这儿子就能吃进饭去？
    那孙老太太也有话说：乡下可不比咱们城市，那漫山遍野的的野菜随手抓一把都够一顿饭的，哪像咱们，吃根葱都得凭票，五斤很不少了，我还够呢，他们不够？！
    刚放学回家的江城听了一半儿，登时就闹了起来，说啥也不能饿着他爷爷奶奶。
    孙老太太当时就伤了心了，拍着胸脯子痛哭，外孙子白疼了，偏心偏的都没边儿了。
    ……
    “所以你妈就把你打成这样儿？”章素素伸出手指轻轻地往他的脸颊上按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假的。
    “咝……疼！”被偷袭成功的江城忙退后一步，虚捂着脸，警惕着章素素。
    “你想咋办？”章素素反问他，江城对恢复记忆前的小章素素和小浩子的帮助，说一句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不管咋样，她都得帮这个‘小哥哥’一把。
    咋办？
    “我想立马长大，上班赚钱，给爷爷奶奶花！”这就是少年的无奈，经济不独立，干啥都难！
    “赚钱还用长大？”章素素斜眼反问他：“你不每个星期都赚钱呢么？”
    “那才有几个？”一个星期才五毛钱，一个月才两块，就是一分不花，能够干啥的？
    “那咱们星期天多弄点鱼，换钱不就行了，给你爷爷奶奶送钱，送鱼，还有咱们在东郊不是经常能找到土豆红薯那些东西么？也送过去！”
    “对啊！这主意好，”江城惊喜地一拍手，想笑又不敢咧嘴吧，微嘟着一张嘴，口齿不清的说道：“这个星期天咱就去，走远一点儿，我就不信找不到东西，再钓几条大鱼，换成钱，全给我爷爷！”
    “这可是你自己赚到的，到时候，你爷爷奶奶肯定高兴。”章素素笑道。
    “就是高兴！”小浩子笑哈哈地接道。
    “你们干啥呢？快回去吃饭！”贺六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撑地：“再不回去，你们太奶可就要不高兴了，不信你们听！”
    院墙内：“……死哪儿去了……”
    章素素三个人面面相觑：“快走，今儿在我家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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