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祥满面惊痛地看着她。
她竟然……竟然从他将她送来的那一刻起,就没准备活着出去!
她为了十四弟,一定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即便,他对她说过,他不希望她死。即便,他也为了她,冒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拼死救她。可她,仍然无动于衷吗?
……“纳兰泽州,你好残忍,对我,对十四弟,更对你自己!”……
“纳兰泽州,我不允许,你听到没有,我不会允许!我决不允许!”十四弟疯了,完全疯了。这一次,十四弟的瞳眸完全变成血红色,佞祥纠结地皱起眉头,哼,十四弟的内伤怕是彻底不会好了,佞祥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走火入魔。
可,十四弟可以用这种方式强留她在身边,而他,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他只能眼看着十四弟在他面前一遍遍地占有她,即便,他和她的内伤也已到达崩溃的极限!那是,如火的爱恋、如毒的苦缠啊,犹如火红色的蔷薇,盛开在荆棘丛中,如火娇艳,如血欲滴!
那蔷薇花刺刺穿佞祯和纳兰泽州的身体,蜿蜒缠绕着,又卷上佞祥的脚,一直将他深深拽入荆棘。纳兰泽州终是晕死过去,她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温泉边的岩石上,蔷薇花色的汉装系在腰际,水裾迤逦,却掩不住雪.白美丽的美人肩。
佞祥冷笑:“原来弟弟就是一直用这种方式强迫她留在你身边的么?”
“你只是我的替身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提到她?”佞祯的眼眸还没有消退血红,看像佞祥,傲慢地抬颚。
佞祥一闷,那些蔷薇花枝陡然蹿上身体,刺入胸口。
佞祯突然笑:“她爱我!他爱的人是我,不论我怎么对她,她对我终究不会忍心,而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离开我!”
佞祥突然也笑:“可你的内伤再度复发,你还有什么能力阻止我?”抬脚震段那根荆棘,棘上的蔷薇枯萎凋零,佞祥一步步走向州儿。
“噌——”佞祯的剑已指向佞祥喉前。
“十四弟是还想再打吗?”佞祥道。
“那些,无非是做给州儿看的,十三哥不会也相信吧?”佞祯瞬间褪去眼中的血瞳,但所有的蔷薇花却盛开出最妖冶的红色。
“哼,都已走火入魔了,还要逞强吗?”佞祥冷笑。
“走火入魔的我,十三哥赢得过吗?”佞祯歪过头,邪邪一笑。
“我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你耗到经脉俱断。”佞祥完美回答。
“那样的话,州儿就更是我的了,连父皇都会让她照顾我的。”佞祯的眼眸血色闪烁,前一刻才消退,后一刻又暗晦不明……“你不敢杀我!你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因为你想要的不止一个州儿。而我心里,只有她,哈哈哈……”
佞祥突然变色,佞祯抬眸,一冷一暖两股内力相冲,血色蔷薇的花与枝完全焦黑枯萎,粉色樱花再度漫卷飞扬。两人极速地火并,空中,只有漫天飞舞的樱花和花雨中传来的剑气割裂空气的破空声。岸边横躺着的州儿,渐渐被掩埋在花瓣雨里,她的口角缓缓地流出血水,佞祯和佞祥同时一震,即便昏迷中,她依然一心求死吗?
“看来弟弟对她做的一切并不是很见效!”佞祥完美微笑,趁佞祯分心之时,又是一剑在佞祯袒露的腹部相同的位置划开一道血口,愈合的伤口再被割裂,血肉翻绞,佞祯惨哼一声,仰摔在地。而佞祥飞速掠向州儿,下一瞬已揽住州儿的腰,将她直起,出掌按住州儿的腹部,以耗损内力的方式为州儿疗伤。
“放开她!”佞祯举剑,冷声命令。
“十四弟,原来你不惜自伤,却是在她面前装出救她的假相,其实根本就没有治疗她的内伤,甚至是让她伤得更重!”佞祥睁眸。
佞祯冷冷启唇:“老十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惜自损内力也要救她,是想在她伤势痊愈后,逼她主动离开我!”
“十四弟果然了解我。但你不要忘了,这,可是父皇的命令!而我,只是从命而已。”佞祥认真地凝着州儿,勾唇。
佞祯的黑瞳再度变红:“既然父皇非要阻止我和州儿,那我便让她永远不能离开我!你救她一毫,我便伤她一毫!”佞祯突然一动,以佞祥也没有意识到的速度出现在州儿另一侧,伸手按住州儿的胸腹之间,催发内力,州儿全身一颤,血水又溢出嘴角。
两股内力同时传入州儿的体内,州儿微微呻.吟,软弱无骨的身子向后仰倒,昏沉迷梦中,见到两个酷似的男子同时揽住她,其中一人的眸瞳是黑色的,可那黑色太黑太纯粹,反而像是了一团黑暗的火焰;而另一人的眸瞳是琥珀色的,表面是温和的静流,而水底却是死寂的枯枝……
他们的眼,早已不复纯澈,任何一个人的眼眸,都再不是当年皇子大人的清澈样子了……
她还是找不到他了……
州儿并不知道两股不同的内力正在自己的体内角逐,两个男人任何一个都绝对残忍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她只是在他们的掌下昏迷,呕血,反复着痛苦,却又无知无觉,痛到麻木。
扬起苍白的小脸,昏迷的州儿终于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又一口血落到雪.白的胸口。佞祯突然蹙眉,一道血水从紧抿的嘴角流出来,他终是不忍心,掌下突然撤去内力。
“嗯……”
这一撤,不仅遭受佞祥内力的剧烈冲击,连本身的内力也同时反噬,佞祯被震到地上,呕血。
而突然失去佞祯内力的阻挡,佞祥原本医治州儿内伤的内力突然全部击中州儿。
“呃……”州儿完全侧向一方,只觉得腹中剧痛,想蜷缩起身子,却被佞祥揽在怀里。
佞祥脸色苍白,也有一丝血溢出嘴角。原来他也在佞祯撤力的时候,同样遭受反噬。
三个人,爱恨纠缠,终是,三败俱伤……
“呵呵呵呵……”佞祯仰天嗤笑。
“十四弟,你还是不懂爱啊,占有她,却并不代表你得到了她,即便在我面前。”佞祥轻易点中佞祯的痛楚,又怜悯地看向佞祯,“可惜你不知道,还一遍一遍地占有,你却还不知道你的占有只是伤她更深……而你,除了占有,什么都不懂!”佞祥突然失去笑容,“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
“我早已失去过了!从四岁那年开始,我已经失去四哥了!而十三哥,那不正是拜你所赐吗?”佞祯抬眸,露出一丝少年愤怒而纠结的苦笑,“早在那年,我就知道,生在帝王之家,注定要舍弃,正因如此,我如今,才更想保护我最想要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佞祯的眼中血色弥漫,再一次出手,抢夺州儿——
“叱——”
佞祥的剑已刺入佞祯腹部——
“果然十四弟啊,偏执、痴狂。可是你的内伤已经复发了。”佞祥冷笑,“哼,不管什么代价?十四弟好大的口气,你该知道,父皇是你我都不可能违抗的存在,不是吗?”
“老十三,别拿父皇来压我!”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他最宠信的儿子。”佞祥转动剑柄,剑尖在佞祯伤口中绞入,“可是,他虽然没有逼你,却在逼纳兰泽州,你该知道,父皇让她来的用意,她,只有死!”
佞祯睁眸,佞祥一剑拔出,佞祯跪在地上。突然,低声笑出来:“怪不得她会寻死,她不是想让我忘了她,而是,想让我永远记住她。哈哈哈哈……”佞祯仰天,笑,“州儿啊,原来你宁愿死,也不愿离开我吗?”
佞祥见到疯笑的佞祯,微微皱眉:“父皇在逼她死!她留在你身边,只有死!”
“我不会让她死,更不会让她离开我!”
“就是用这种自伤的方式?”佞祥讥诮,“我这一剑再入一寸便能伤及内腑,十四弟这一剑避得好啊!”
“她不可能离开我!”佞祯重复。
佞祥眯眼:“十四弟既然那么笃定,何不让我与我打一个赌?”
州儿安静地躺在温泉池边的白玉榻上,偶尔有樱花落在她染了血晕的蔷薇衣袂上。很静,很美。也只有在这时,才发现她终究是江南才女沈宛的女儿……温泉池下,佞祯佞祥各自若有所思,白雾缭绕在他们的头顶,他们只是各占一隅,运功疗伤。仿佛是一种默契,他们都没有再在对方面前接近州儿。
夜里,佞祥披上黑衣,走到州儿身边,他的腰上并没有系上明黄的缎带,而是拿在手里,他琥珀色的眼中出现一丝他也没有意识到的复杂柔情:“纳兰泽州,如果……我早已对你动情了呢?我不该一再伤你,可我,不得已……”佞祥按住州儿的腹部,缓缓输送真气,“既然,我早已不能得到你,那么十四弟也不能!……州儿,我会安然地送你离开,不会让父皇再伤你,但你,要离开……一定要!”
佞祯背对两人,佞祥为州儿疗伤,他再没有阻止,夜风吹起他披身的大氅和墨色的长发,他隐隐皱下深眉。
……“州儿啊……如果与你相认都不能留住你,那我还有什么办法把你留在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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