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母上大人是神》131.131

    破碎的玻璃外, 原本尚算明亮的天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沉了下来，折鸢听到耳边传来类似铃铛般的响声。
    叮铃, 叮铃。
    似远似近, 缥缈暧昧。
    昏暗又阴沉的天色下, 这响的极有规律的铃铛声显然透出了一份诡异。
    就在这时，翻倒的校车周围蓦地燃起了诡异的妖火, 而伴随着幽紫色的火光, 是数道诡谲的身影。
    即便折鸢不用灵力感知也知道，那些都是戴了斗篷的妖怪。
    栗发的小姑娘从她怀里颤巍巍地探出了半个脑袋，立刻便惊恐地又缩了回去, “好可怕……”她攥紧了折鸢的前襟, 害怕的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颤抖, “折鸢姐姐, 好可怕。”
    “别怕。”折鸢勉强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怀里小姑娘的脑袋，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在刚才躲避玻璃碎片的时候被垫在了身下，手腕和手背都被撞得有些青紫。
    六道骸蹲下了身，蹙着眉看着折鸢动作僵硬的手臂, 一贯盈着假笑的脸上此时也面无表情的。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动了动, 碰了碰折鸢的指尖, 折鸢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她忍着身上的疼痛, 借着自己倒在地上的姿势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妖怪。
    当确认了校车外被起码被几十只妖力不弱的妖怪围堵着, 折鸢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直接突围的想法, 转而从自己的胸前摸出了一枚吊坠。
    这是一条系着一枚木质五芒星的项链。
    折鸢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了下来，直接敲在了地上。
    出乎意料的，木质的吊坠摔在地上就立刻碎成了透明的冰屑。
    这是的场静司给她的护身符，敲碎了之后能在一定范围内形成一个保护圈，同时也能将护身符破碎的消息传给另一个持有这枚护身符的人。
    毫无疑问的，拥有另一枚护身符的人就是的场静司——黑发少年总是喜欢和自己的小姑娘用着相同款式的东西。
    折鸢一个人无法将一车的人从这么多的妖怪中救出去，因此她只好采取了一个适当稳妥的方法，只希望的场静司能在护身符的保护效果消失之前尽快找到他们。
    这么想着，折鸢不由伸手将怀里的小姑娘抱得更紧了些。
    加奈感觉到了她手臂的收紧，小姑娘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地看着她：“折鸢姐姐，你也觉得害怕吗？”她小心翼翼地回抱折鸢，明明自己已是害怕得牙关都在隐隐打颤，却仍是小声地对折鸢道，“折、折鸢姐姐，别怕，加、加奈保护你。”
    折鸢心头一软，正欲说些什么，耳边却蓦地传来了一道沙哑阴鸷的声音：“少主在哪儿？”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妖怪。
    他自围堵在校车前的妖怪圈后缓缓走来，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不详气息，那种压倒性的妖力使得身边的妖怪们都如摩西分海般为他让出了一条通畅的道路。
    模样丑恶的妖怪转动着浑浊的眸子似乎在校车中寻找着什么，突然地，他的目光一定，黑漆漆的眼珠子就落在了抱着加奈的折鸢身上。
    妖怪咧开嘴，露出了恶意的笑容：“的场家的气息。”沙哑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挤出，他向着校车走去，抬起手，“今天的收获还真是多呢，要是把你也杀掉的话……”
    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没有玻璃的车窗，将将触上折鸢的脸颊，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他的手臂就已经被切了下来，滚到了脚边。
    剧痛让本就面目狰狞的妖怪越发的扭曲了起来：“是谁！”
    “你以为我是谁，元兴寺。”黑暗中，银发的小少年款款而来。
    他身披羽织，手中握着一把古朴无华的弱返刀，玫红色的眼眸明亮而锐利。
    百鬼夜行簇拥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小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元兴寺喉咙一哽，心底竟冒出些怯意：“你是……”他依旧有些迟疑于面前少年的身份。
    看到了对方隐隐约约仿佛猜到了什么的表情，奴良陆生徐徐地抽出了手中的刀：“我还以为你能认得出我来。”
    少年悠悠开口，他笑了起来，银白的刀尖对准了面前的残虐的妖怪，“毕竟，你不正在找我吗？”
    “你是少主！”元兴寺陡然回神，被疼痛和仇恨充斥得满目猩红的眸子被用力一瞪，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元兴寺不愿相信那个上一次见面还浑身都散发着软弱的人类气息的奴良陆生此时却突然变得令他都为之害怕，他后退了一步，而后对着身后畏葸不前的小妖呵道，“杀！就在这里把少主杀掉！把本家这些可恶的混蛋也通通给我杀掉！”
    看着向这里扑来的小妖怪，不需奴良陆生出口，他身后的百鬼夜行便已倾巢出动。
    首无抽出自己腰间用毛倡妓的头发做成的锐利的丝线，手指微动间地便轻而易举地勒住了冲到面前的妖怪的脖颈，“真是抱歉，看起来我们注定得让你失望了。”
    与此同时，雪女吹开冰雪，黑田坊转动手中的禅杖。
    “有我们在，谁都别想靠近少主。”黑田坊更是直接举起一只犬妖向着元兴寺的方向砸了过去。
    元兴寺堪堪避开，只忌惮地看着在这压倒性的屠杀下，立于百鬼之前的银发的少年。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小少年挑眉一笑，接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就这么踏着暗色，穿过布满了戾气和喧嚣的四周，如闲庭信步地向元兴寺走去。
    明明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看着对方步步逼近，元兴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就越发地膨胀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旁光却蓦地扫到了校车上的折鸢。
    元兴寺心一横，猛地一个转身。
    而就在他向着折鸢的方向跨出了一步，一道凌厉的刀光直直地劈向他的面门。
    那是一道足以破开天地的利芒。
    奴良陆生挑着唇角，俯身逼近元兴寺，握在手上的退魔刀自下而上又挥出重重的一刀，凌厉又森寒的刀光间，小少年双手一并握在刀柄上，一口气将手中的利器刺入妖怪的心脏。
    “我说啊，谁准你——打她的主意！”
    小少年弯着唇角，眼底却露出了一股难以掩饰的煞气。
    正站在车窗口的折鸢和加奈就这么将这一幕收于眼底。
    小姑娘看到元兴寺胸口被弥弥切丸刺入的部分源源不断地涌出黑色的血色，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一声短促又沙哑的尖叫声。
    折鸢将她拉到了身后，挡住了她的目光。
    同时，她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年。
    ——那是一张于她而言无比陌生的面容，却又带着熟悉的气息。
    折鸢忍不住蹙了蹙眉。
    看到她有些不敢确定的样子，少年不由得轻笑着对着她眨了下眼。
    这个小动作像是骤然间确认了他的身份，折鸢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脱口道：“Ri——”
    那是少年名字的首发音。
    好在意识到对方此时的妖化状态，折鸢又将那即将出口的后半个音给咬了回去。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陆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甜腻而灿烂的笑容，此时的他方才有了几分折鸢记忆中奴良陆生的样子。
    然而正是他的这个笑容，却让被弥弥切丸捅穿了心脏的元兴寺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他抬起嶙峋的爪子，怨愤地握住了刺入胸口的弥弥切丸：“老朽可是、可是最受人畏惧的大妖怪啊！怎么、怎么可能——葬送在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手上！”
    陆生于是将手中的刀又用力地向前送了几分：“你或许确实让人觉得恐怖，可是，由肆意杀害弱者而得到的畏惧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么说着，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我啊，可绝不允许你这种沉迷并沾沾自喜于杀害弱者的妖怪成为百鬼之主。”
    那双玫红色的眼眸中显出一种耀眼的坚决，“我会立于你们之上，继承三代目之位！”
    小少年将手中的弥弥切丸照着元兴寺的上方用力劈去，一刀就将这个作恶多端的大妖怪斩成了两半：“我绝不会饶恕任何伤害人类的家伙！”
    妖怪的尸体在虚空中破碎成灰烬。
    奴良陆生将握在手中的弥弥切丸自然垂下，黑色的鲜血顺着刀刃滴入地面，而他却是面向了校车，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继续道，“尤其，是伤害你的家伙。”
    这句话，他是看着折鸢说的。
    翻卷着阴涩与晦暗的天地间，银发少年静立其中。
    他伫立在校车前，身后是奇形怪状的百鬼和已被全数绞杀的元兴寺的部下。
    少年肩膀上镶着奴良组徽记的羽织倚风慢摇，玫红色的眼眸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透着一种雪山飞影般近乎虚幻的温柔，仿佛一汪深潭，容纳着这天地间唯一的水光。
    折鸢也怔怔地回视着他。
    终于，奴良陆生向她伸出了手：“来。”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折鸢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两个人双手相碰的时候，小少年脸上的笑容只更甚了一些。
    他轻松地就将折鸢从校车中抱了出来，握着她的手站到了奴良组的百鬼之前。
    “这里的妖怪都听好了！”小少年眼眸深深的，他一手握着弥弥切丸，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着折鸢的手，“我将成为魑魅魍魉之主！”
    他以预测未来一般笃定的口吻将这句话说了出口，近乎傲慢的自信和妄自尊大的狂放不羁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竟让这个稚气的少年有一种令人臣服的畏惧感。
    少年自傲地笑着，将刀尖染血的弥弥切丸平举到自己的眼前，高声道：“所有的妖怪，全部都跟在我的身后，与我一同百鬼夜行吧！”
    奴良组的百鬼都以狂热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身上流着奴良血液的少年，他们齐声道：“是！”
    听着身后百鬼的应答，陆生勾了勾唇角。
    他在脸上抿出了小小的酒窝，微微低了低头，看向身边的折鸢：“鸢姐，现在，你有没有比喜欢加奈更喜欢我一点？”
    小少年亮着一双眼眸看着她。
    折鸢弯了弯唇角，她看着他，还倒映着面前少年面容的眸光温柔又明亮。
    片刻，少女点了点头，轻轻地应道：“我最喜欢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