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母上大人是神》130.130

    折鸢有些迟疑, 但看着奴良滑瓢包揽着沧桑的平静又温柔的目光，她还是将神山五月的名字说了出来。
    “哦, 天邪之鬼家的小丫头。”奴良滑瓢知道她, 他对这个小丫头的感官还不错, 这年头还能对妖怪一视同仁的巫女着实少见。不过，在妖怪中, 对神山五月流传最广的见闻还是与天邪之鬼有关。
    ——能令天邪之鬼倾心, 并且完全抛弃自己大妖怪的身份，以等同式神的方式驻守在神社的巫女。
    先前的天邪之鬼有多暴虐乖戾，听到这个传闻的妖怪就有多不可置信。
    妖怪中不是没有爱上人类的先例, 然而将仿佛生来与鲜血和人类的恐惧为伍的天邪之鬼代入到这一角色之时, 那种违和感却让人难以忽视。
    至少他是如此。
    奴良滑瓢还记得某只向来傲娇的大妖怪一脸别扭地来向自己讨教如何讨好一个人类女人时, 他是如何诧异地喷了对方一脸酒。
    折鸢看着奴良滑瓢看起来有些怀念的表情, 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奴良爷爷认识天邪老师吗？”
    “是啊。”奴良滑瓢从自己的记忆中回过神，也朝着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我们是好朋友哦。”
    天邪之鬼的好朋友，姓奴良, 家里有着数量可观的妖怪，但却对人类没有太大的敌意——
    折鸢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奴良滑瓢的身份, “……您是奴良组的总大将吗？”
    奴良滑瓢的脸上不由得带起了几分朦胧的笑意。
    他既不说是, 也不说不是，只是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糖：“吃糖吗？”
    折鸢婉拒了, 陆生则挑了一颗淡粉色的糖。
    他一边将糖果送进嘴里, 一边说道：“折鸢姐姐原来和爷爷认识啊。”
    话音才落, 他的脸立刻就皱成了一团。
    半晌，小少年才苦着脸吐出了两个字，“好酸……”
    六道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成功捉弄到自己孙子的奴良滑瓢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奴良陆生有些恼怒地瞪了奴良滑瓢一眼，哼了一声，拉起折鸢的手掉头就走，把这个爱欺负人的臭老头甩在了身后。
    奴良陆生先是带着折鸢去见了自己的母亲，这才和她开始满房子找妖怪。
    最先被他们找到的是纳豆小僧。
    被找到的纳豆小僧顶着陆生的和折鸢的目光，一脸的生无可恋：“少主……QAQ”
    “找到你了，纳豆小僧！”陆生笑着，神情看上去有些得意，然而在他转头看向折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瞬间变为了邀赏的讨好，“折鸢姐姐，你看，这是纳豆小僧，也是我的朋友。”
    折鸢将面前还不及自己半人高的小妖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纳豆模样的小妖怪只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发紧，头上也不断地冒出冷汗似的纳豆，一副紧张到了极点的样子。
    折鸢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她俯下|身，对着纳豆小僧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折鸢。”
    纳豆小僧愣愣地，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手，踌躇了片刻，试探着握了握她的指尖，而后便飞快地收了回来。
    纳豆小僧内心既是不可思议的错愕，又是心有余悸的喜悦。
    他他他他、他竟然活着握到了巫女的手！
    纳豆小僧此时只想绕着奴良宅跑上几圈，好抒发自己的自豪感。
    奴良陆生当然不知道自家小妖怪心中鬼医的自豪感，在看到折鸢和纳豆小僧互相认识了之后，他便又拉着折鸢去家里的其他角落翻找妖怪。
    他们找了一下午。
    光是这一个下午，折鸢就见到了不下数十种妖怪，她莫名地有一种自己在翻阅一本真实的百鬼图鉴的感觉。
    而她的这种感觉，在被奴良陆生眼巴巴地求着留下来吃饭时更甚了。
    奴良宅简直就像是这一片区域的妖怪的集中地，而作为统治这些妖怪的总大将的孙子，奴良陆生看起来也和这些妖怪格外要好，当他拉着折鸢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妖怪们虽然碍于巫女在旁，脸色有些僵硬，但却还是温和地回应了自家小少主。
    奴良陆生当即便转过头，对着折鸢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大家都是好妖怪吧。”
    折鸢无法拒绝这个笑容，便也回了他一个浅浅的弧度，点了点头。
    得到了少女微笑的示意，奴良陆生顿时笑的更灿烂了些，不住地将身边的妖怪介绍给折鸢认识。
    折鸢并不抗拒与妖怪成为朋友，事实上，她也有着不少妖怪的朋友，但奴良宅里的妖怪的眼神实在是让她有些不适。
    他们看起来有些紧张，有些警惕，还有些亲昵的好奇和探究。
    一瞬间，折鸢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围观的小动物，好在奴良若菜细心发现了她隐隐的无措，温柔又不失强硬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为她倒了杯茶：“不介意的话，折鸢就陪我聊聊天吧？”
    折鸢当然不会拒绝。
    整间房子里唯二的两个人类女性就这么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奴良陆生看着她们坐着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偷笑的时候，突然地，他感到自己的后腰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少主。”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雪女和青田坊。
    一身精致和服的雪女用自己宽大的袖口掩着半张脸，压低了声音道：“少主，这个巫女真的是您带回来的吗？”
    “什么？”陆生有些没听懂她的话，“巫女是什么？我只是带了折鸢姐姐回来了啊。”
    雪女有一瞬间的沉默，“那位折鸢小姐，就是巫女。”
    “诶，折鸢姐姐是巫女，好厉害！”奴良陆生没有一丝害怕的表现，眼眸亮晶晶的。
    “少主，你知道巫女是什么吗？”青田坊有些怀疑。
    “不知道啊。”奴良陆生回答的理直气壮地，“但是不管折鸢姐姐是不是巫女，我都最喜欢折鸢姐姐了！”
    他这么说着，目光扫向折鸢，眼神满是专注和真挚。
    他想起那天操场上，那个将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低声所说的话，以及她深邃又澄澈的海蓝色眼眸，小少年忍不住地就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格外灿烂的笑容，仿佛星落水涧，炫耀至极。
    雪女和青田坊面面相觑着，显然，他们意识到了自己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用过晚餐后，奴良滑瓢特意让文车妖妃送她回了家。
    在那之后，奴良陆生就像是赖上了折鸢一般，每天都和她上下学。
    他们差了三个年级，教室也不在一起，但是每每下课，奴良陆生都会从自己的教室跑到高年级的教室来，用着课间短暂的休息时间和折鸢说上几句话。久而久之，折鸢的同学在见到奴良陆生时，都不必他说明自己要找谁，直接戏谑着大声道：“折鸢！你家小男朋友来找你了！”
    六道骸对这些风言风语深恶痛疾，笑声都沉了几个调子，却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折鸢也是觉得无比头疼，她虽然有过解释，可她的解释却在奴良陆生每日不间断地到来中显得轻飘飘的，毫无可信度。
    只有奴良陆生一个人在听到这些谣言后觉得心情不错。
    小少年脸涨得通红，虽是嘴上解释了两句，但心里却是高兴无比。
    两个人，一个解释不通，一个不想解释，在别人的眼中最后衍变成了默认。
    于是，在一天之内就听到了折鸢与奴良陆生之间若干个不同版本的故事的六道骸表示：“呵呵。”
    不过这些留言当然不止六道骸一个人听到。
    晚上放学的时候，同样也听到了流言的家长加奈便站在校门口，等着奴良陆生的解释。
    奴良陆生其实并不想把折鸢介绍给这位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
    小少年固执地将折鸢圈入自己的领域，他将这个少女视为宝藏，而他自己则是一条固守着财宝的龙，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被允许触碰他的宝物。
    更何况，奴良陆生也知道，他有着妖怪的血统，但是他的青梅却和折鸢一样完完全全都是人类。
    他忍不住担心折鸢对加奈，会比对自己更好。
    显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在不情不愿地把折鸢介绍给加奈之后，两个女孩子的关系要好的一度超过了他和折鸢的关系。
    比起有着四分之一滑头鬼血脉的他而言，单单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小姑娘的家长加奈总是更让折鸢在意和担忧一些。
    尤其是这个小姑娘的身上还有着不弱的灵力，这让折鸢很难不在加奈的身上费上更多的心神，以确保她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成长着。
    奴良陆生有些气不过。
    幼稚又孩子气的小少年干脆地把错都归在了加奈的身上，并且顽劣地将毛毛虫丢到了她的身上。
    无端被恶作剧的小姑娘哭着跑去找了折鸢。
    少女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抚顺着她的后背，又细心地摘去她发间的毛毛虫，最后，她替她擦去了眼泪，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安慰道：“没事了。”
    小姑娘打着哭嗝，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心里只觉得委屈又开心。
    她抽噎着对折鸢问道：“折鸢姐姐会帮我吗？”
    折鸢点头：“我会的。”
    听到她的回答，小姑娘破涕为笑，转而的，是小少年的极度不快。
    被折鸢质问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小少年鼓着脸，一脸的不高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委屈道。
    棕发的小少年仰起脸看着面前的少女，他剔透的浅色眼眸中蕴着水光。
    折鸢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软：“我没有。”
    陆生却不相信，他追问道：“那我和加奈，你更喜欢谁？”
    “无趣的问题。”六道骸不带任何愉悦地轻笑了一声，等着折鸢的回答。
    折鸢略略沉吟，陆生期待的眼神立刻就落在了她身上，并且变得越来越闪亮，这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但很快，她就又压下了唇边的笑意，开口道：“如果你向加奈道歉的话，我或许会更喜欢你一点。”
    “我马上就去道歉！”奴良陆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而后便向着面前的少女扑去，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笑容灿烂道，“所以，鸢要喜欢我哦！”
    折鸢注意到了他称呼的变化。
    她伸手点了点小少年的额头，但却并没有阻止他对自己的亲昵，“要叫姐姐。”
    “不要。”他努了努嘴，“我要和加奈叫的不一样。”
    “……好吧。”折鸢拒绝不了他。
    奴良陆生握住了她的手，得寸进尺道：“那今天晚上鸢要和我一起回家，不带加奈。”
    “不行。”折鸢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奴良陆生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
    最后，他们还是三人一起回家。
    折鸢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小家伙，和他们一起上了校车。
    因为才被捉弄过的缘故，加奈紧紧地贴在折鸢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想理会陆生。
    而陆生也因为加奈和折鸢的过分亲近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她。
    看着两人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折鸢轻轻地捏了捏奴良陆生的手，“陆生，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她要道歉。
    小少年只好不情不愿地对加奈道：“加奈，对不起。”
    对此，六道骸中肯地评价道：“真没诚意。”
    这个敷衍和不愿的语气，显然是人都能感觉出来，加奈眼圈当即红了起来，小姑娘头一次用那么大的声音哭喊出来：“我最讨厌陆生了！”
    校车将门打开，她甚至都不看一眼这到底是不是她该下车的地方就红着眼睛跑下了车。
    “陆生，你太过分了。”折鸢也有些生气。
    她不放心加奈，于是便也下了车。
    六道骸也打算跟着折鸢一起下车。
    只是在下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奴良陆生。
    小少年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他抿着唇，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湿润的颜色。
    六道骸听见他带着些委屈的呢喃：“骗子……明明就是更喜欢人类，更喜欢加奈……”
    隔天上学的时候，奴良陆生一直没有到折鸢的教室来找她。
    直到放学的时候，她拉着加奈的手上了校车，才从小姑娘那里听来了陆生请假的消息。
    加奈有些忐忑和后悔：“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折鸢揉了揉她的头发，正欲开口，突然地，校车被一个诡异的力道掀了起来。折鸢下意识地把小姑娘护进了自己的怀里，后背微微弓起，被甩到了地上。
    折鸢的背部重重地撞上了车壁，她闷哼了一声，就感到校车的玻璃毫无征兆地裂了开来。
    借着还残存的几分意识，折鸢咬着牙，抱紧了怀里惊恐到发不出一丝声音的加奈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避开了碎片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