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凝结了起来。
名取周一看着的场静司毫无笑意的眼眸, 却仍是没有松开折鸢的手:“折鸢是她自己的,她如果希望我放开, 我就会放开。但是, 你没有资格要求我。”
的场静司不怒反笑:“当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资格。”
听他说起青梅竹马, 名取周一表情明显带上了些许不忿。
这是欺负他没有机会和折鸢一起长大是不是!
的场静司继续道,“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周一君, 我显然是更有资格不是吗?”
继而, 他像是突然想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地看向名取周一,“对了, 周一君大概不知道吧, 鸢以前的愿望可是成为我的妻子呢。”
“什、什么……”名取周一一脸错愕。
看到名取周一的神情,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 不无炫耀地接着说道,“虽然鸢现在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以前可是既爱哭,又爱撒娇的呢。每天都要黏在我身边, 一看不到我就会掉眼泪。在的场家的时候,明明我就睡在她的隔壁, 但她每天晚上还是总会抱着自己的枕头, 跑到我的门口,怯怯地问我, 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他慢慢地说着, 然后用一种刻意伪装成漫不经心的语气总结似的开口道, “——真可爱,不是吗?”
名取周一咬牙切齿。
折鸢却觉得有些茫然。
她还有些状况之外,完全没能明白过来到底为什么的场静司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他们以前的事,这让她觉得奇怪。
六道骸现在则是有些想和名取周一统一战线了。
作为一直陪在小姑娘身边的人,他虽是知道的场静司并没有说谎,然而不得不说,的场静司的这种平淡无波的夸耀的态度实在有够让人反感的。
折鸢夹杂在两人的针锋相对之间,她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苦恼。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回握住两个人的手。
小姑娘就像个小大人似的,两只手各牵着一个突然智商下线成小孩子的少年,向着方才那个三只角妖怪逃走的方向走去:“先调查。”
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被她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人先是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眼鼓着包子脸、一脸认真的小姑娘,而后又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金发少年和黑发少年的眼神碰撞一秒,便又立刻相互嫌弃的移开了。
名取周一:“嘁。”
的场静司:“呵。”
但碍于折鸢的缘故,他们还是勉强地维持了一下表面的和平。
可惜,这份虚假的和平在找不到妖怪踪迹后的五分钟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只妖怪既然刚才在被符咒打伤之后,被怒气冲昏头脑地直面我们,反而是选择逃离,那就证明它具有不低的思维,懂得趋利避害,短时间内我想它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我会让式神在其他几个它可能出现的地点监|视,等它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再过来。”的场静司说着自己的想法。
名取周一反对:“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只妖怪!我们应该追上去!你知道这只妖怪之前袭击了多少除妖者吗?如果让它继续逃窜在外,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的场静司不以为然:“无谓的追踪以及任何不能一击必杀的攻击都只是打草惊蛇罢了。”
“那你就这么确定下一次找到它的时候能一击必杀?”名取周一冷着脸。
被迫听着两人吵架的折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尤其合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
折鸢有些茫然,又觉得有些头疼,便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蹲下|身,看着草丛叶片上所沾染的妖怪的气息。
六道骸陪她一起蹲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专注地看着指尖的叶片,感觉着上面残留的气息,一个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个眼神专注的少女,目光温柔。
于是等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暂且缓和了一下因各执己见而心生不快的心情后,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不见了。
两人皆是有些慌神。
最后是的场静司锁定了折鸢身上的气息,一路找了过去。
顺便一提,名取周一拒绝知道的场静司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熟悉折鸢的气息的!
再等他们找到折鸢的时候,小姑娘正垂着脸,神情平静。
她的身后还背着破魔之弓,箭筒中的箭却少了两支。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时,小姑娘略略抬了抬眼眸,“你们吵完了吗?”
她这么问,语气淡淡的,但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都莫名地不好意思了起来。
名取周一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实,我们只是在讨论。”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
的场静司也准备解释一句,然而他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感觉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的场家的下任继承人自然不是口头上说说的,的场静司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抹渐趋消失于无的气息来自哪里,表情复杂:“鸢,你除掉了那个三只角的妖怪?”
小姑娘淡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她面前的两个少年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复杂了。
六道骸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但他还是好心情地弯着眼眸说道:“我家爱花可比你们两个只在一边吵架的有用多了。”
想起小姑娘那惊鸿一箭,年轻的黑|手|党便莫名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折鸢对灵力的输出的精准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她敛起自己的气息,用一支箭将妖怪牢牢地钉在了树上,又用另一支箭成功射中了它的额头。
而后,这只看起来凶残得无法制服的妖怪就这么伏灭在这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手上。
的场静司也是与有荣焉。
在除掉了这个三只角的妖怪后,三个人结伴去吃了饭,名取周一请客。
六道骸看着他们,指尖不自觉地隔着虚空点了点。
在黑曜事件的时候,他见过他们——
金发的名取周一,黑发的的场静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银发的少年。
现在,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已经出现了,那么这是不是证明那个银发的少年也马上就要出现了?
六道骸暗自猜测着。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再又跟了折鸢半个月后,他在小姑娘的学校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少年。
那是一个棕发棕眸的小男孩,他站在操场上,似乎正与同伴争论些什么,眼眸中满是委屈。
六道骸正跟在抱着书准备穿过操场的折鸢身后,蓦地就听到了他大声的、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我、我才没有说谎!妖怪们一点都不可怕,他们都是好人!”
“啊,奴良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他面前的同伴对此见怪不怪,表情却带着些排斥。
“我才没有说奇怪的话呢!”小少年拼命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爷爷可是妖怪总大将呢!”
折鸢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又开始呢。”他周围的同伴纷纷道,“奴良接下来又要说那个滑头鬼是他的爷爷了呢。”
有女生撇嘴道:“就是那个擅自跑进别人家里,然后偷吃别人家饭菜的滑头鬼吧——这种妖怪听起来就感觉好讨厌呢,听起来就像个无赖。”
“诶,滑头鬼是这种妖怪吗?”
“感觉好恶心啊……”
听到同伴的议论声,小少年忍不住低下头,死死地攥紧了手。
“放心好啦,妖怪什么的都是以前的人编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啦,奴良也就会随便乱说而已。”
“真讨厌啊。”
那些人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窃窃私语是否能让别人听见。
小少年咬紧了下唇,强迫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就在他拼命告诫自己不准哭、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委屈地掉眼泪时,突然地,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而后,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妖怪千变万化,在渺远山川、丰繁草木和鱼禽走兽幻化出的千百般样貌中,或是立于城市的阴影边缘,或是凝缩在每个人的身上——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这个世上没有妖怪?”
小家伙们忍不住停止了自己的讨论,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制服比自己要高上两个年级的学姐。
半晌,也不知道是谁轻轻地问出了声:“折鸢学姐见过妖怪吗?”
折鸢有些讶异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
六道骸也毫不怀疑这一点,小姑娘从来不关注除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意外的事,所以她也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脸在这群还没长大的男孩中到底多有人气,只是碍于她一贯的独来独往和寡淡的表情,不少的人都对此望而却步。
——小姑娘甚至以为自己是遭到了孤立,还在的场静司的面前沮丧了好几天。
以的场静司的智商来说,他当然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姑娘的真正处境,可他却偏偏狡猾的不说出来,被小姑娘黏了几天后,还装的很是大度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关系,你有我。”
不得不说,折鸢就吃这套。
六道骸再次遗憾自己什么也碰不到,别人也看不到自己。
在短暂的惊讶后,折鸢便立刻恢复了平静。
她说道:“我没见过。”
说的简直和真的似的。
“但是——”她还有补充。
被她搭着肩膀的小少年忍不住转过头,和他的同伴们一起愣愣地看着她。
折鸢于是对着比自己还要矮上许多的小少年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她的眼睛是大海和天空的颜色,而当她的鸦色的睫羽轻轻落下又再度掀起的时候,一闪即逝的虚影打在她的虹膜上,让小少年不由得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落着星光的海面。
他不自觉地有些害羞。
折鸢笑了起来,她弯了弯腰,漾着星芒与光的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小少年,“我听见你说,你认识他们?那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吗?”
小少年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认真地向她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他们都是好人!”
“真巧。”她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我也这么觉得。”
这么善良又可爱的小少年,能和他认识的也一定都是好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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