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鸢已经听出来这是的场静司的声音了。
小姑娘乖巧地窝在黑发少年的怀里, 抬起脸,后仰着头看到了他:“静司哥哥。”
的场静司应了一声, 将她的脑袋扶正, 又把她转到了朝向自己的方向, 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这才牵起了她的手, 似笑非笑地瞥了名取周一一眼, 准备离开,“我把事情处理好了,走吧。”
男生们看看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名取周一, 又看了看明显是将名取周一忽视了的的场静司,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了整齐的“哇哦”声。
也不知道是谁起哄了一声, “名取, 你未婚妻要被抢走了哦”,的场静司的脚步蓦地一顿,微笑着回过头来:“话可不能乱说,否则——”黑发少年弯了弯唇角, 猩红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会大祸临头的。”
看着的场静司眼底料峭幽深的寒意, 男生们谁也不敢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空气一瞬间凝结,但随即, 黑发少年却忽又自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开玩笑的。”
男生们:……谁信啊!
名取周一也是一阵失语, 完全没想到的场静司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但看着的场静司牵着折鸢的手转身离开时,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喂,的场静司。”他叫出他的名字,“你来这里做什么?”
“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嘛,看起来周一君这段时间在会所里混的还算不错啊。”的场静司虽是这么说着,但那微笑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惊讶的情绪,“我在这里,当然是这里有委托啊。”
“委托?”骤然接触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名取周一不由得愣了愣,“你是说,我们学校有人请你除灵?”
“这个是客户的秘密。”的场静司说道,“不过,你问这些问题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他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渐深,“名取周一君?”
是仅仅出于好奇而想要触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呢,还是已经做好了踏入这个普通人类所不能接触到的阴影面?
面对的场静司看似柔和实则强硬的诘问,名取周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书包带子,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低了低头,轻声道:“没什么……”
名取周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意欲为何。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想在这个格不入的世界中找寻一份相似感,缓解那种落落寡合的感觉。
但随着对这个世界越发深入的了解,名取周一由最初的只想找到同类得到归属感而变得复杂了起来。
所以,他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然而目前为止,名取周一还不能对这个问题进行解答。
的场静司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金发少年的表情慢慢地变换着。然而最终,他却还是没有在名取周一的脸上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情绪,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
在并肩走回凶宅的路上,小姑娘轻轻握了握身边少年的手,出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的场静司的语气淡淡的,“我只是觉得他的能力还不错,要是能为我所用的话,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可惜——”
可惜名取周一似乎还没有确定自己未来到底要走什么样的道路。
小姑娘轻轻地“唔”了一声,“静司哥哥在着急吗?”
的场静司的脚步一顿。
小姑娘似是从他的小动作间捕捉到了什么讯息,握着他手的手掌力道更用力了些,将他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说道:“静司哥哥,不要着急。”
她娇小的身影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少年身前,仰起脸,海蓝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专注而温柔,带着阳光的气息和温度,“不要怕。”她这么告诉他,“我会保护你。”
小姑娘抬起手,指尖勉强地触上的场静司的下颚。
似乎是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的场静司很是配合地低下头,让她的手掌能够抚上自己的脸颊。
小姑娘温热的指尖就这么沿着他清隽的脸廓一寸一寸地向上蔓延,最终落在了他的右眼的眼窝处,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感觉到敏感处被柔软的指尖刮骚|了两下,的场静司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
而就是他眼睫轻轻落下时,小姑娘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右眼眼皮上落下了一个吻。
唇瓣柔软的余温在眼皮上慢慢地晕开,的场静司颇有些诧异地睁开眼,却蓦地撞入一双眼睛。
海蓝色的眼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瞬不瞬地,专注的几乎让他心生某种错觉。
折鸢就这么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的场静司看到有光倒映在她的眼底,紧接着是天空,飞鸟,晚归的斜阳……而最后一个映入她眼底的,是他。
他看着那些温柔的颜色悄无声息地溶入她的眼底,占据了她所有的注视。
接着,小姑娘捧起他的脸:“不要怕。”
她的眼神明亮而笃定,“我会保护你。”
的场静司有些想笑,而后他也就真的笑了起来。
少年冷漠的眼神不可抑制地温柔了下来,他蹲下|身,手掌盖上小姑娘捧着自己脸的双手,好心情地笑着道:“好啊,那我等着鸢来保护我。”
的场静司从不对折鸢隐瞒任何事。
折鸢知道的场家的先辈曾经欺骗妖怪,说用右眼与它作交易,他们失信于妖怪,导致暴怒的妖怪会夺取每代的场家主的右眼。
她也知道一旦当的场静司成年,他就会继承家主的位置。
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紧迫了——
这也是他开始加快寻找有用的人的原因。
毕竟,他的眼睛还没看够他的小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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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忧虑着那个想要夺取每任的场家主右眼的妖怪,小姑娘一连小半个月都是家、神山神社和的场家三点一线,整天便是窝在书房里翻阅各种典籍。
六道骸就跟在她身边,看着小姑娘一本一本的书翻过去。
有些书实在是太过古老,许久未曾被人查阅,一翻开便扑了一脸的灰,把小姑娘呛得直咳嗽。
她一咳嗽,耳边的碎发也跟着微微颤抖。
——自红枫死后,小姑娘就剪去了自己的一头长发。
她说不留长发,还真是不留长发了,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长发剪到了及耳的位置。
乌黑的短发衬着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只让六道骸莫名地涌起一种伸手捏一捏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迟疑了片刻,手指最后只是向着小姑娘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碎发伸去。
她柔软的发丝倚着翻阅书籍时掀起的微风,虚晃了一下,而后温柔地穿过了他的指尖。
六道骸忍不住挑了挑眉,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
然而没等他任由自己心中的失落泛滥,便有人敲了敲书房的门,是的场静司。
黑发少年敲开了门,而后便径直走到了小姑娘身边,抽出了她手中的书。
小姑娘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而后额心就被轻轻戳了一下:“我不是说了嘛,让你不用太担心。”
“唔。”小姑娘抱住额头,眼神看上去有些委屈。
她明明只是想帮他啊——
的场静司的脸上露出了既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他将小姑娘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要和我出去吗?我看到了一个还算有趣的委托——是在马洗塚一带只攻击除妖者和阴阳师的三只角妖怪,目前为止,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被它袭击了。”
折鸢想了想,同意了。
折鸢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故意,但是她也确实无法做到将这件事弃之不顾。
不得不说,的场静司确实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总能知道到底什么最能引开自家小姑娘的注意力。
不过引开注意归引开注意,的场静司既然主动与折鸢提起了这个任务,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的场家的名声虽说在阴阳世家中不太好听,但是它的影响力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以的场静司下任家主的身份,他很是轻易地便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
待将那妖怪会出现的几个地点分析完毕后,的场静司便为自己和折鸢佩戴好了具有防御功效的御守,带上了足够攻击力的符纸,然后背上了破魔之弓。
倒是很巧合,当两人刚到达其中一个地点时,就看到了那个三只角的妖怪,以及被袭击的名取周一。
折鸢计算了一下妖怪与名取周一的距离,搭弓引箭对准目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此时名取周一与妖怪的距离着实有些近,她若是再使用破魔之弓,可能会导致对方受伤。
小姑娘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一击必杀的弓箭,从口袋里取出了雷属性的符纸,朝着妖怪掷了过去。
投掷而出的符纸自天际引来一道雷光,重重地击在了妖怪的身上,迫使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
与此同时,折鸢身边的的场静司也将手中的箭矢搭上破魔之弓,对准了它。
可惜的是,就在破魔之箭射中了妖怪的腹部要将它钉入身后的树干之时,它一举跃入了草丛中,借着草丛的掩饰迅速逃开了。
“啧,真可惜。”的场静司有些失望。
差一点就能干掉那只妖怪了。
六道骸也是说:“真可惜。”
差一点那只妖怪就能干掉那个叫做名取周一的男人了。
折鸢倒是没有太惋惜,她只是走到了名取周一的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
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没能及时挥出去的符纸的名取周一正暗自恼怒着,面前便忽地多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掌,这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折、折鸢?你怎么在这里?等、等等……难道刚才是你救了我?”名取周一愣了片刻,想着刚才那枚突然出现的符纸,迟钝地反应了过来。
折鸢正欲开口,的场静司就已经微笑着迎了上来,截下了她的话语:“又见面了,周一君。”
“怎么是你。”名取周一不自觉地蹙眉。
的场静司对他的不欢迎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看了眼他手上劣质的符纸,扬了扬唇角,说道:“周一君也在追捕那个妖怪吧。那么,要和我们联手吗?”
“你们?”
“我和鸢哦。”他笑了笑。
名取周一却异常气愤:“你在开什么玩笑,折鸢还那么小!”
的场静司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噗——哈哈哈!”
“别笑!”名取周一恼怒道。
的场静司却还是笑着:“哈哈哈,周一君,你真是、真是……”他顿了顿,笑着找到了个形容词,“很有趣啊。”
平成卑弥呼神山五月之徒的名声虽是没有煊赫到众人皆知,但也从没有人敢到他家的小姑娘面前,告诉她说,这件事很危险,你不能去。
就是折鸢自己也觉得有些新奇,但同时,她的心口却又止不住的软了下去。
但是名取周一接触这些事也不过是寥寥几个月,折鸢虽然已经救了他两次,但在少年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乖巧单薄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小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场静司实在是太过分了——!
名取周一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他并不想和的场静司争吵,便只是拉过了折鸢的手,“我送你回家。”
然而没等小姑娘跟着他走出一步,的场静司便伸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少年微笑着,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虽然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周一君,恕我直言,不要用普通人的想法去衡量鸢,你远远比不上她。”
他对着名取周一笑着,笑容中却没有一点暖意,“此外,还有一点。”
他虽然是在笑,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差,“把手松开——她是我的。”
这是他的小姑娘,他的折鸢,名取周一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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