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渣攻撩了阴狠受》69.步步算计

    觅寻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他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二十五年里,也会出现如此狼狈的一天。
    膝盖骨间传来刺骨钻心的疼痛,令他不得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事实上,即便他的腿没有受伤, 他也无法离开这张床。
    他的手被人拿铁链绑在床头。
    铁链“玎珰”的声音响在耳旁时,令他愣了一愣。
    眼前更是一片黑暗, 双眸被一块黑布遮去了光明, 他眼下的处境,竟是沦为了他人的禁脔。
    觅寻又是一愣。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从胸腔里竟憋出一阵酣畅的笑声。
    怒极反笑般, 一字一句咬牙道:“夙九兮,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不愧是他当初看中的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是啊, 试问天下间敢断觅寻一条腿, 将他当禁脔一般囚禁起来的美人, 还有几人。
    似乎是笑得过火,牵扯到了膝盖及脚踝处伤,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令他眼前阵阵发黑,额头冒出一大片细密的冷汗,这素来养尊处优的帝王也笑不出来了, 瞬间沉了脸色, 头脑却清醒地运转起来。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不过来日方长, 这一笔账,他自然要讨回来。
    不等他向夙九兮讨回,夙九兮先从他身上讨回他欠的情债,原以为,以夙九兮这般阴狠的性子,必定趁他此番好不容易栽在他手里,好好得折磨他。毕竟当初对待宋渐声,夙九兮可不曾有过半分心慈手软。
    然而一连三天,他仍是好端端地躺在这张柔软干净的床上,每日都会有人定时过来替他换药,喂他吃饭,甚至毫不嫌弃得帮他出恭。尽管觅寻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明白这个人便是夙九兮,也只有他能做到如此细致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在他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后,立刻将本就轻柔的上药手法放得更柔。
    觅寻不由得嗤笑。
    这算什么,伤了他之后再来怀柔?
    夙九兮若真将他丢入牢狱,严刑拷打,他反要欣赏几分,赞一句果断利落,似如今这般拖泥带水,纠缠不休,反倒令他看不起。
    晚上一张薄唇照旧吻了过来,在他唇边细细碎碎的吻,身体紧紧被人搂抱住,却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之处。
    月色冷清。
    透过黑布的光,能影影绰绰得察觉到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动,沉默不语,却在自己唇边迷恋般得流连,一条丁香软舌深入口腔,鼻息间全是淡淡冷香,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般紧紧勾住他柔软的唇舌,抵死缠绵,男人的身体果然是最诚实的,身上的美人如此卖力,觅寻很快有了反应,开始享受的时候又突然唇舌一空,身上的人已经放开了他。
    这种无聊的把戏已经玩了三天。
    每次都引得觅寻浑身燥热的时候停下,不再继续动作,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即便隔着一层黑布,觅寻也能清楚得察觉到夙九兮在看着自己,薄唇紧抿,被月光染得更苍白的容颜苍白而又寂寥。
    目光恍惚而又悲戚。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觅寻自诩是通透人心的高手,此刻竟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若说是恨,如今他已经是阶下囚,却迟迟不见他动手,若说是心念旧情,偏偏差点废了他一条腿的人也是他,若说是想要他回心转意,又偏偏沉默无言,一句好话也无。
    觅寻仍在肚中盘算,突然身上一重,被人紧紧抱住。
    从前夙九兮便很喜欢搂着觅寻入睡,而觅寻从前睡得那张龙床谁敢与之同榻,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独睡一床的习惯,刚开始和夙九兮同床的时候,觅寻只能看着怀中安静睡熟的美人叹息,但那时他对夙九兮尚且兴趣斐然,也便忍了。
    后来这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倒也不错,夙九兮的身体抱起来比一般男子要少一分硬朗,比一般女子又要多一分结实,手感很好,加上他身上禁欲般的冷香极是好闻,觅寻也便习惯了抱着他入睡,甚至后来和他分开后,独自睡在一张床时反而有些不习惯。
    如今,觅寻被他身上的银甲硌得生疼。
    尽管依旧如往常一般紧紧搂着他,却穿得一丝不苟,威严冰冷的铠甲整整齐齐得穿在身上,两个人抱得再紧密,中间也隔着一层冷冰冰的银甲。
    觅寻成宿抱着一具冰冷如霜的盔甲,终于在第五天晚上寒气入体,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接着越咳越剧烈,整张脸都憋红了,他身上的人动了动,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下床往房外走去。
    过了许久之后房间里方响起动静,回来的人一言不发得躺回床前,却不再抱着觅寻,只是安安静静地睡到了另一边。
    接下来几天,觅寻的风寒不褪反严重不少,每次觅寻咳得厉害的时候,夙九兮便下床往外走去,却不知去做什么,好半响方回到房间,沉默得躺回床上,侧着身躺在最外边。
    觅寻心中嗤笑,只道他是怕自己的咳嗽声打扰了他,所以每次都在自己咳得最厉害的时候出去,等消停了再回来。
    没有了之前被人有意撩拨却不得发泄的痛苦,觅寻自然是觉得轻松不少,再说每晚不用被迫抱着冰冷沉重的铠甲,不知道有多轻松。
    只是偶尔想起从前温软的身体,想起从前体贴的软语,心口竟也有些空落落的。
    觅寻腿上受的伤虽重,但他体内的泰镜真气有自愈之效,每晚见夙九兮在听到自己低咳的时候会出房外出,索性心生一计,有意让自己的风寒之症更重,等夙九兮在自己咳得最严重的时候出去时,挣了铁链,盘坐在床运转真气疗伤。
    如此四五天后,觅寻腿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他在夙九兮再一次出去时,隔了片刻,稍用内劲挣脱铁链,下床走出房门。
    外面天寒地冻,万籁俱寂,一轮寒月高悬在夜空,从云层间散发出清寒的月光。
    十多日不曾下床,如今双腿重新踩在地上的感觉只觉分外美妙,一步一步往玉梁城中偏僻的假山走去。
    接到消息的刘长老着急地等候在假山旁,一见觅寻走来,连忙拱手道:“陛下。”
    觅寻颔首,道:“宫中的事可解决了。”
    “陛下高明,二皇子一党如今已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他被夙九兮困在玉梁城中十多日,刘长老意识到情况不对,在第三天便想方设法传进来消息,只是他那时腿伤未愈,不便离开,便叫人传出消息稍安勿躁,顺便将解决烙之寒留下的余党的计策传了出去。
    吩咐刘长老今夜在这里等候,也是觅寻那时候传出去的消息。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马车已在外等候,陛下不如先离开这里再说。”
    觅寻让刘长老来,本来便是要他来此接应,算算日子,褒国的大军很快便要到了,他不能继续留下去。
    刚要应声,前方不远处的墙角转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银寒的月光将那身冰冷的铠甲投在地上,形成浓重而又沉默的黑影,如影随形,形单影只。
    觅寻眼皮一跳,不知怎的,说出口的话竟成了“不必了,朕现在走了势必打草惊蛇。”在刘长老惊讶的脸色之中,低咳一声,道:“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地道”便是一条从玉梁城通往外的地下通道,暗夜阁中不乏此类人才,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后路。
    被夙九兮意外识破行踪并禁锢起来后,他便下了这个命令。
    “回陛下,已经挖好了。”
    觅寻点点头,补充道:“让暗夜阁的人打通玉居阁地下的地道。”
    玉居阁便是夙九兮所居住的地方,也是觅寻现在被禁锢的地方,打通那里的地道,他日后逃走也能方便一些。
    “是”
    刘长老虽然不明白觅寻为何要如此麻烦,现在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觅寻的心思一向难猜,行事更是好出其不意,刘长老也便心下鼓囊了两句,不再多言。
    交代了几句后,未免旁人发现,觅寻便催促刘长老离开,刘长老犹豫道:“陛下当真不随臣一道离开?”
    觅寻半响不言,目光投向前方月色下一座单间的瓦房,瓦房的薄窗纸前火光通明,依稀透出一道修长削瘦的身影,眸光闪了闪,道:“朕还有要事要办。”
    令觅寻留下的不是什么要事,不过一团疑云罢了。
    帝王多疑之心令他放心不下夙九兮每晚神神秘秘的外出。
    就好像他自己夜路走多了,总要疑心别人也背着他鬼祟。
    眼下大事在即,实在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池。
    接近那间瓦房的时候,觅寻霍然想起这里不就是伙房。
    觅寻只觉一阵莫名,这深更半夜,夜寒风重的,他怎么会出现在伙房。
    借由夜色以及一颗粗壮大叔的遮挡,觅寻看见那银甲墨发的将军在冷清的伙房里忙碌,阵阵药味袭来,苦涩中透着一丝清香。
    不知怎的,闻到这股药香,觅寻只觉昏沉的头顿时清醒许多,耳鼻都通畅不少。
    只是,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伙房煎药。
    房内的人很快便煎好了药,怔怔地站在昏暗的灶台,留给觅寻一道沉默且冷清的背影。
    既不曾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僵硬地站在一旁,失神地看着药罐上袅袅的青烟。
    等煎好的药从烫手到温热再到彻底的冰冷后,他方从阴影里抬头,暴露在月光中的半边如玉容颜,依稀是苦笑模样。
    砰——
    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外走的同时,毫不留情地拿起药罐往身后扔去。
    待夙九兮走后,一直心存疑惑的觅寻这才来到伙房,伙房里残留着药汁的苦香,借助清淡的月光,发现柴火旁碎了一地的陶瓷残渣以及药渣,黑色药汁浸透柴火,药汁上还冒着残余的白烟。
    觅寻走上前,在残片药渣前蹲下身,摸了一把药渣放到鼻尖嗅了嗅。
    猛然间心咯噔一声。
    是治风寒的药。
    掩在柴火之下,不多不少,恰有十副药渣。
    他,到如今,不多不少,恰咳有十天。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