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魄仙魂》39.抉择

    空中白云翻滚, 眼看被那炽热的日头蒸烤的越发透明，几乎快要化掉。
    朝蓬殿外，周遭一缕缕热气从地面升腾而起，一众护卫们大汗淋漓, 不敢喘息, 只能巴巴的站在原地侯命。
    洛飞瞧了瞧那空中逐渐胀大的日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低眉斜睨一旁的梵朔，见梵朔转了转贼溜溜的狐狸眼，露出一丝狡黠, 秒懂的点了点头, 随之抬手做了个手势，便见一众护卫们向灵玑这处攻了过来。
    灵玑微微动了动身体, 晶润的眼眸眨了几下, 那些护卫手中的兵器便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护卫们被眼前一双美的令人无法呼吸的眼睛吸引, 愣出了神。
    洛飞身形一顿，喃喃道：“好强大的意念。”
    这时，一身影闪了过来，袖袍一挥，冲在前面的八个护卫齐齐被打了出去, 灵玑看去, 听得那些兵器落地的哐当声, 令一众护卫纷纷躲避，不敢上前。
    “司木，原来你就是洛蝉说的那个贵客。”灵玑欣喜道。
    上宫司木浅笑的点了点头。
    “灵女，你快去看看洛少。”
    瑶衣适才不放心洛少，进殿看了一眼，不想情况更糟，现下匆匆走出殿，看向灵玑焦急道。
    “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灵玑看向上宫司木和瑶衣道，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空中，转身径直走近殿内。
    洛歌看向灵玑的背影，清俊的面容上多了些许难得的轻松。
    朝蓬殿内，洛少面色蜡黄，额上的汗滴顺着脸颊淌落。
    灵玑走近洛少，两手交于眼前，平摊开来，眉心星蕴点妆显了显，洛少的额前同样发生着变化，出现了黄色的星宿印记，一现而过。
    “你果然是土星宿。”灵玑看向洛少低声道，随后运出灵力，由掌心传出从他的眉心缓缓注入。
    灵玑在给洛少注入灵力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听见殿外叫嚷声，兵器碰撞声和修为较量传来的气波振动。
    不过，无论外面发生如何大的动静，殿内这处丝毫未收到影响。
    半炷香后，洛少面色平静，细细舒了口气，缓缓睁开眼，似乎在他看来，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全然不知外面正发生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灵玑看向眼前的洛少，见他眉清目秀，气宇轩昂，浅笑道:“拜见王上。”
    洛少细细打量了一番灵玑，见她身如杨柳段如姿，面容五官清秀，清新脱俗，不免呐呐道：“你是？”
    “我是灵玑。”灵玑灿然道。
    “灵玑？”洛少沉吟片刻，继而道：“你是灵界灵女。”
    “是。”灵玑点头道。
    洛少和灵玑将将出现在朝蓬殿前，就听得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凭空传来，引得交斗一起的众人纷纷看去，空中竟显出七彩流光，原本炽热的光芒褪下去不少，空中的另一处，五星连珠，月亮竟也比往常升的早了些。
    此刻，日月、五星竟同时出现在上空，普照齐射，这样的奇景千百年都不曾有过。
    若是说先前那异象是“凶兆”，那眼前这一异象却绝对是吉兆了，同一天中，接连出现两次异象，令众人轰动，惊愕不已。
    “五星连珠。”洛飞惊呼道。
    他之所以惊呼，是因为清楚的知道，上古以来，留下个传说：“五星连珠，明君现”乃是天意，非人力能阻挡，阻之，逆道也！
    众人一时沉浸在惊愕中，全然未发觉洛少身上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灵玑觉察，向洛少看去，见他身上隐隐透出金光，黄袍随之加身，格外的金光熠熠，一惊，拱手参拜道：“恭喜王上。”
    众人闻声，纷纷看了过来，众护卫们慌乱丢掉手中的兵器，齐俯身参拜道：“恭喜王上。”
    众护卫里有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男子，暗暗手握成拳，不甘心的紧抿着唇。
    洛飞一个踉跄，丢掉手中的剑，无力的闭了闭眼，颓然垂首，挣扎的拱起手，一字一顿低声道：“恭喜王上。”
    梵朔和冥鸠见状，面面相觑，一脸不甘的‘夹着尾巴’急忙幻形离去。
    洛少俯身扶起灵玑，微笑道：“多谢灵女助本王渡过一劫。”
    “是王上心怀天下，天意如此。”灵玑颔首道。
    “众位都迎身吧。”洛少看向眼前的一众护卫们扬声道，随之向看过来的瑶衣轻轻点了点头。
    洛飞将将起身，便遭三个护卫持刀架颈。
    洛少刚将洛歌和上宫司木扶起，被背后的骚动惊得转过身来，低斥道：“放肆，洛飞是我王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身蓝色衣袍的人从众护卫中走了出来，看向洛少恭声道：“拜见王上，我是洛飞殿下的近卫童薛，就是他曾挑唆我们多次刺杀王上。”
    “你。”洛飞正要驳斥突然被洛少打断。
    “大胆，王兄行事一向磊落，更何况我们是兄弟，岂是你这护卫可以胡乱编排的，从中离间，还是说是你背着王兄，做出这下等之事，仍犹未可知。”洛少怒斥道。
    “王上。”童薛扬声道。
    “此人竟敢忤逆犯上，来人，拖下去。”洛少冷声道。
    洛飞神情一触，看向洛少，忙俯拜道：“今日一事，大哥不该受小人挑唆。”
    洛少旋眉看了一眼俯拜在地的洛飞，淡淡道:“王兄被今日这么一闹，想必是累了，还是快些去休息吧，”随即看向众护卫吩咐道：“你们也退下吧。”
    “是。”众护卫应声退下。
    洛少看向洛飞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
    灵玑玩味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少有意放过洛飞，既是如此，个中因果也无需追究，不得不说，上天选他为明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凭这份气度，已经完胜了。
    当然，希望看到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还有一人，那就是洛歌。
    洛歌欣慰一笑，走近洛少，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是伯父教导有方。”洛少勾唇道。
    “灵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瑶衣拉着灵玑走到洛歌面前道。
    “想必这位就是西王洛歌。”灵玑看向眼前卓尔不凡的洛歌，莞尔一笑道。
    “灵女，幸会。”洛歌笑道。
    瑶衣悄悄拉了拉灵玑的衣襟，眨了眨眼道：“灵女，我有事想对你说。”
    “瑶衣，你干嘛？”灵玑随着瑶衣向前走了几步，一脸不耐道。
    “灵女，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到西王洛歌吗？”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害羞了，我第一次见他也被吓了一跳呢，是不是没想到西王竟这么年轻，还这么俊雅。”
    灵玑干咳了一声，向上宫司木看去，道：“我是欣赏，就只是欣赏而已。”
    “哦，这样啊。”瑶衣看了看不远处，正向这处瞧过来的上宫司木，掩嘴笑道。
    上宫司木这处，洛歌瞧出些许端倪，失声笑道：“没想到你这棵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什么？”上宫司木回过神道。
    “那得小心喽，你这位灵女，她可不简单。”
    “哦？那依你看，如何不简单？”上宫司木挑眉道。
    “说真的，刚才异象出现时，我特意看了五星连珠，其中为首的，有颗最亮的星，你知道我要说的意思。”洛歌收起笑容，低声道。
    上宫司木神情一怔，扭头看向洛歌，黯然道：“你也看出来了。”
    洛歌肃色道：“是。”
    ……
    夜幕垂下，星盏点亮当空。
    灵玑负手而立，站在竹林前，一片灯火通明，映照她清秀的五官更加立体，身后拖出一道俏丽的倩影来。
    或许是白日月亮提早出现的缘故，现下茫茫夜色中，却寻不见踪影。
    一缕缕和煦的风从竹林间吹来，树影婆娑，竹涛阵阵，像是无人弹奏着的乐曲，煞是好听。
    白日里，洛蝉和莫兰守在无音岭，想必，这会她们已经回到竹屋小筑。灵玑正思忖着，身后依稀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显然来人刻意将脚步放的轻缓。
    “瑶衣，你来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灵女。”瑶衣噘嘴道。
    灵玑转过身淡笑的看向瑶衣。
    瑶衣呆呆的看向眼前这张淡定从容的面容，无论何时何地，不论经历过何事，她好像从未在眼前女子身上看到过一丝慌乱和无措，这也正是她所担忧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陪在洛少身边？”
    “我到处找你没找到，听一个护卫说，你来了竹林这处，所以就找来了。”
    瑶衣盈笑间突然收起笑容，神色酸楚道：“百雀姐姐，她的事我听说了。”
    灵玑身体一怔，讪笑道：“哦。”
    瑶衣自知说错了话，紧张的绞着手指，一时不敢看灵玑，只觉周围的空气中顿时凝固。
    “瑶衣，你来尤夷多久了？”灵玑突然开口道。
    “回灵女，已三月有余。”瑶衣应道。
    “时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灵玑轻叹道。
    “灵女。”瑶衣讷讷道。
    “没事，只是突然感慨罢了。”灵玑苦笑道。
    瑶衣瞳孔一缩，心下酸楚，短短几个月没见，眼前女子性情变得更加沉稳，她们之间似乎多了几分疏离，是啊，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自己也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懵懂，只顾吃喝的女子了。
    灵玑和瑶衣回殿的途中，见一身影一闪而过，去的地方是洛飞的寝殿，那道身影，两人都认了出来，正是洛歌。
    瑶衣眉尖一蹙，喃喃道：“西王此时去找洛飞作甚？”
    灵玑看了一眼洛飞的寝殿，心下了然。
    第二日，金灿灿的光芒充盈在整座峡谷中，远看山峰层峦起伏，勾勒出一道道迤逦壮观的景象。
    莫兰一早便在图落族湖心岛等候，见到灵玑如约而至，恭敬地行了行礼。
    湖心岛是图落一族的主岛，周围分布着十几座小岛，呈半月形环绕，尽管离海水很远，依然听得见浪花拍打和海水尽情咆哮的声音。
    灵玑向四周看去，见周围孤寂一片，幽森深沉，毫无生气可言，除了一些散乱崩塌的碎石，没看见什么像样的建筑，更别说是琼楼玉宇了，乍看上去显然已是一座死岛，若不是知道图落族大概在这个方位，又看见莫兰，不禁都有些怀疑自己来此的目的。
    昔日的神族竟落到如此境界，也真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可叹！
    莫兰面无表情，垂了垂目，走到灵玑跟前淡声道：“请灵女移步。”
    灵玑目光闪动，刚要开口，猛然看见不远处的山石后面露出一角男子的衣袍。
    他是何人？是图落族的人还是？灵玑兀自猜测着，疑惑看向毫无察觉的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