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
景砚的居室门外,秉笔壮着胆子,压低声音唤了两声,门里面毫无反应。()?()?()?()?()她心里更没了主,转头看向同样焦急的侍墨,两个人俱是无措。
昨晚,皇帝独自一人提着食盒进去了,还掩紧了殿门,命她们“不得打扰”……而今一夜过去了。何止一夜?已经巳时二刻了,里面还丁点儿动静都没。
皇帝留宿太后的卧居,这事儿合不合礼法,二婢不敢想,更不敢细想这一夜之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们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啊,太后何曾这个时候还腻在床上过?
想到“腻在床上”,二婢不自禁地红了脸。羞归羞,里面没个回音儿可怎么办才好?老天爷啊,谁来给她们拿个主啊!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时候,申全悄悄地走了来,“二位姑姑,这是怎么了?”
见到他,秉笔和侍墨倒松了一口气。他是从小伺候里面那位的,最是了解那位的性子,多少能拿个主。
“申总管,”秉笔依旧压低着声音,“我们恭请太后梳洗……里面没回音儿……”
“太后主子还没起呢?”申全微诧,“平常这个时辰朝食早就用过了啊!”
秉笔欲言又止,侍墨是个急性子,抢过话头,轻声道:“陛下……陛下还在……”
“啊!”申全惊得嘴里能放下个鸡蛋,“还在里面呢?”
他随即被自己脑中划过的念头吓得一哆嗦,“一晚上都在?”
侍墨昨晚当值,闻言,嘴角抽了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申全脑中空白一瞬,这状况确是他从没经历过的。皇帝对太后的心,他们几个近侍的人都心知肚明,但眼下这情状……
“不妨事,不妨事的……”申全小声对二婢道,“两位主子,都是极分寸……”
话刚说一半,申全的脊背突地挺直了,因为他忽然听到宇文睿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没朕的吩咐,除了你们三人,其余人等不得靠近伺候。”
申全瞬间懂了,这是宇文睿在里面传音入密于他。此话之,一则是信任三人,二则是警醒三人不得妄议宫闱事。
“二位姑姑,”申全食指搭在嘴上,小声道,“陛下吩咐咱们只悄悄地等候吩咐就好。”
二婢诧异地看着他,便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宇文睿传音打发了门外的众人后,景砚还在她的怀中沉睡未醒。她一动不敢动,生恐惊扰了枕边人的好梦。
昨夜,她要得些狠了。
景砚体弱,不似她般从小习武身子骨结实,宇文睿清楚得很。她原本只想温柔对她的,可不知为什么,真的发生了,宇文睿脑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便断得一塌糊涂。回想起昨夜的自己,宇文睿的脸庞上飘上两朵红云。
可怜景砚,被她折腾得太过了,怎会不累?怎会不沉睡不醒?
宇文睿深吸了一口气,脸埋在景砚铺散于枕上的青丝上,嗅着她的发香,徐徐平复了自己因为联想到昨夜情形而再次激动的情绪。
不可以再想那事儿了……
宇文睿你差不多得了……
看你把她累成什么样了……
一代帝王,驰骋疆场,指点江山,天下万姓的命运皆在她掌中,此刻,却依在爱人的发边,心里面一遍一遍默念着“不可以不可以”。
不过啊,情.爱之事,若是身处事外,或许能理智一二;此时,令她倾心之人就在身畔,甚至那人娇柔、光润的身子就偎在她的怀中,试问,她焉能不心旌摇荡?
长出了一口气,宇文睿认输了。她从景砚的鬓边侧过脸去,目光逡巡于景砚近在眼前的睡颜。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
宇文睿痴痴地想。
嗯,朕也很好看!
宇文睿又自恋地想。
可是,朕还是喜欢看朕的砚儿。这样沉睡的、毫无防备,静美若芙蕖的砚儿,真想将她采撷,藏于心口,从此再无人可以窥夺她的美好,她,独属于朕……
在爱情上,霸道惯了的宇文睿,极身为帝王的自觉。
看着看着,也不知傻看了多久,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宇文睿下识地舔了舔嘴唇。
嘴唇怎么这样干?渴了?
不不不,并不是那样的渴,而是……
面对景砚,宇文睿的身体与她的维永远是同步的,控制不住。她俯下脸,吻住了景砚的唇,心里面提醒着自己“只是亲一下,就亲一下”。
可当真两人的唇瓣相接,宇文睿又生出另一个念头来:“只多亲几下,就几下……不能扰了砚儿好眠……”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天子也不能免俗。亲得上瘾的宇文睿又在想:“朕渴了,朕饿了……砚儿的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她本,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赏花人,却不想这般亲亲咬咬,还那双不由自主作怪的手,景砚若是还能安稳睡着才是神了。
景砚在梦中被攫走了可供呼吸的空气,呢喃一声,醒了过来。她尚未清醒个通透,就懵住了——
怪不得她会梦到一只饥饿的小兽闯到自己的怀里不依不饶地挨挨蹭蹭,原来现实中这小冤家……
景砚闷哼,无力地推着宇文睿的肩膀,昨晚的一幕幕羞人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再这样……她真的要疯了。
“无忧……”景砚被宇文睿缠得紧,含混地唤着。
宇文睿猛然识到她已经醒来,忙放过对她唇瓣的纠缠,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你又……”景砚语结。这小冤家又来这一套,昨夜就是这样,每每要疯掉的当儿,这小冤家就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好像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然后,便趁着自己心软,一次又一次地痴缠……
“砚儿,吵醒你了……”宇文睿的额头抵上景砚的,嗓音软绵绵的。
你也知道吵醒我了!
景砚再次语结。她是真的受不了宇文睿这样,每当此时,她的心就柔软成了一汪春水……
这冤家,一定是故的!
春.宵一夜,醒来的时候,难道不该羞赧无措满面飞红什么的吗?为什么自己觉得火撞脑门!
景砚咬牙:真是要被这小冤家一时装柔弱一时又霸道得令人迷醉的路数逼疯了!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景砚脱口而出,霎时间心底竟真些委屈似的,莫名地鼻腔一酸,用力翻过身去,却被牵动了某处不可描述的所在,不争气地嘤咛一声。
景砚更觉得委屈了,背对着宇文睿,些气闷。
诶?这是,生气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生气啊?
宇文睿被景砚丢在身后,莫名其妙。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对景砚如何如何的,对于爱情,她也是头一遭经历,一切反应皆是出于本能。
宇文睿依稀记得,曾经看过的话本子上,才子佳人良辰美景之后,似乎都是极力的温存。好像,她不够温存?
“砚儿……”宇文睿的手臂半撑起身体,歪着脑袋看着景砚,“……你身子、身子可不舒服?”
景砚呼吸一滞,脸色化作了熟透的虾子,抿紧了唇,不理她。
宇文睿见她如此,心些慌,“是不是我、我要得太狠了?你昨夜咬得我紧……”
“不许说了!”景砚急转身,手掌捂住了她的嘴,也顾不得浑身的不适了。
宇文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忽然圆了嘴,“嗒”一口亲了她的手掌心。
“你……”景砚只觉得股电流从掌心透入身体,四肢一时酸软。
“我不该……我该多体贴你的……”宇文睿语带愧疚。
初尝情滋味,谁人都会难以克制。这道理,景砚懂。她微闭了眼,再张开双眼时,对于往事的回忆已被她强压了下去。
“无忧,你很好……”她偎进宇文睿的怀中,“是我……嗯,我倾心于你……给我些时间,我……”
“我懂!”宇文睿抢了景砚的话头,答得郑重。
她知道景砚心中她,若非爱她、倾心于她,绝不会许了她。然,人与人不同,景砚需要时间去适应,适应自己完全占据她的身与心。
宇文睿不想在这旖旎的当儿谈起另一个她们之间已经许久没谈起的故人,她深知景砚也不想谈起那人破坏了气氛,她于是执了景砚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砚儿,这里,全是你,只你……所以,我等得起……”
手掌下,一处小小的凹凸不平,和周围光滑的皮肤着截然不同的触感。景砚心念一动,登时识到了那是什么,鼻腔又是一酸:“你怎么……怎么扎得下去!那得多疼……”
宇文睿全然没想到会勾起她的心事,害她伤心,慌了手脚,“砚儿,砚儿你别哭啊!早就好了,真的!我现在身体结实着呢!你别哭啊……唉!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良久,景砚方渐渐平复了。她百感交集,突的虎着脸盯着宇文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
宇文睿失笑,忍不住又凑上去蹭了蹭她的唇,在她含羞的瞪视下,笑忒忒道:“砚儿你确定我是你的人了吗?昨晚你明明……唔……”
景砚恨恨地捂紧她的嘴,“再,不许学得涎皮赖脸的!可记住了?”
宇文睿“唔唔”地点头。
景砚心里一软,放开了她。
“我的砚儿,原来这么霸道啊!”宇文睿嘻嘻笑道。
景砚一巴掌轻拍在她的肩头:“对!就是要对你霸道!”
宇文睿冲她张开双臂:“乖,来!我喜欢你霸着我!”
景砚的脸,又不争气地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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