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终究是不肯离去回京,用她的原话说是:“你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每每想起这句话,宇文睿心里都甜丝丝的。即使是同众将商议军务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嘴角勾起。
彼时,众将也会随着她欢喜,只不过他们想的却是:大军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瞧给咱们陛下高兴的。
云素君依旧不肯离开前线返京。宇文睿劝了几次,拗不过她,也就放弃了。
她知道阿姐的心结未解,留下来的原因绝不仅仅是为了其挂在嘴边的那个:“若陛下再受伤,身边无人医治呢?”
宇文睿不气她“咒”自己受伤什么的。她只是不忍心阿姐劳累。
云素君病愈后依旧坚持茹素,兼之日日忙碌,协助军中的军医医治、照料伤兵;直到渐渐地,因着她医术高妙,众军医恨不得时时向她讨教。日子久了,她竟成了众军医的主心骨。她救治的兵将越来越多,敬她爱戴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大头兵和低级将官,很多是被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无不对她感恩戴德,恨不得立个长生牌位把她当神一样供起来。
云素君每日忙碌又充实,见到她的时候,不是在救护伤者,就是在和众军医探讨病例,时常衣襟上还沾着不知来自何处的血迹。
宇文睿看得出,阿姐乐于这样的生活。可她却觉得心疼,心疼云素君,更心疼景砚——
她们该一尘不染地在京中安享富贵,而不是来到这苦寒的前线,每日与尘沙、鲜血为邻,或许还要偶尔见识鲜活的生命被死神无情地收割。
如此想着,攥在手心中的捷报,似乎也不那么令人狂喜了。
“见过陛下!”秉笔放下手中的食盒,对着宇文睿行了一礼。
“太后用过晚膳了?”宇文睿瞥一眼食盒,问道。
“刚用过,”秉笔道,“太后原说是要等着陛下来一起用的,可奴婢瞧着陛下那边不知何时才散,就劝着太后用了。”
“你做的很好,”宇文睿赞道,“还是你们侍奉惯了,能劝得住太后。”
“陛下过誉了,”秉笔抿唇轻笑,“奴婢只是对太后说,您不按时用膳,陛下回来见了,岂不心疼?”
宇文睿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道:“你们侍奉得很好……辛苦你们了!朕念着你们的好。”
秉笔忙欠身道:“奴婢不敢当!侍奉太后是奴婢的本分事!”
挥退秉笔,宇文睿轻叩门扉,方推门而入。
景砚用过晚膳,侍墨服侍着她漱了口,又净过手。早猜到来人是宇文睿,景砚遂笑道:“如今越发的懂规矩了?进门前都知道先叩门了?”
她穿着半新的素裙,巧笑倩倩,眼波流转,恍若梦中一般。
宇文睿痴痴地凝着她,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倒把自己的脸憋出了一层樱红色。
景砚挑眉,命侍墨退下,先不必侍奉了。
侍墨极眼色地顺手合上了门。
“想说什么?说罢。”景砚大大方方地瞧着宇文睿。
宇文睿反倒扭捏了,眼神不自然地飘到了一边。
景砚暗笑,手一招,“过来!”
宇文睿巴不得这一声呢!忙不迭凑过来,挨近景砚,拉过她的一只手,攥在掌心中揉抚。
景砚由着她亲近,站起身,微仰着头打量她。
“竟又长高了些!”喟叹一声,听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
“长高了不好吗?”宇文睿就势贴近她,环住她的腰肢,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是否让砚儿更能安心依靠了?”
景砚微赧,边推阻她,边嗔道:“让人安心依靠的是心性,岂在高矮?”
虽是做着推阻的动作,其实哪里用了什么力气?
宇文睿遂不客气地直接拥她入怀,愤愤然埋怨道:“难道我还不值得依靠吗?我觉得我心性已经很成熟了!”
“说出这话,就证明还欠磨练。”景砚眸中含笑,料之中地看到宇文睿的小脸儿垮了。
“我那么差吗?”宇文睿快没自信了,可箍着景砚腰肢的手臂却没松懈分毫。
景砚好笑,软声道:“你已经很好了。只是,眼下最最紧要的是用兵之事,其他的……我并非吃不得苦的人。”
宇文睿知道她所指。
“砚儿,你随在军中,已是万分的委屈你,要是身边连个称心的服侍之人都没,我心难安。”
所以,才从遥远的京城接来秉笔和侍墨服侍。
“申全和丫鬟们服侍着就很好。”
宇文睿不认同道:“申全到底是内侍,年纪又轻,没准什么时候照应不到呢!那些丫鬟,也不是知底细的,万一什么歹人呢!”
“我哪里就娇惯成那样了?”景砚伏在她的肩头,轻声道。
“若连心爱之人都不能照顾周全,我还要这天下做什么!”宇文睿道。
天下与卿,孰重孰轻?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与她或许永远没办法达成一致?
若易地而处,自己是否也会同无忧一样,时时刻刻把对方看得比这万里江山都要重要?当做……全天下最最贵重的宝贝?
景砚听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三千世界,渺渺众生,终一人恨不得倾尽所对她好,而不是独留她一个在这冰冷世上寂寥煎熬,老天已是待她不薄,该知足了。
景砚暗自喟叹一声,回抱住了宇文睿。
两个人温存了不知多久,景砚心里事,轻轻地推开宇文睿。
宇文睿不舍地缠住她,“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语声缠绵,带着几分沉醉,绵柔若情话,害得景砚心头泛过酥|麻感。她不禁抚过了宇文睿面颊上的浅疤,“给你缝了新衣裳,试试可好?”
宇文睿闻言,果然眼睛一亮:“砚儿心了!”
“这里比不得在宫中,没十分精细的料子,只好委屈你了。”景砚拿过整齐叠在枕侧的新衣。
“不委屈!不委屈!”宇文睿抢道,“只要是砚儿的手艺,怎样的我都喜欢!”
既然是试新衣,宇文睿不免要褪去外衫。
晕黄的灯光下,只着内里中衣的宇文睿就这样亭亭立于景砚的面前。中衣的料子顺滑,贴服在她玲珑的身体上,令景砚怦然心动。
“砚儿喜欢吗?”宇文睿邪邪一笑,故张开双臂,挨得景砚更近了些,“砚儿替我穿上,可好?”
景砚面颊飞红,忍着羞抖开衣衫,微垂着头,屏息专注于眼前事。
宇文睿看得心痒,不忍心惊扰了她,只定定地看着她忙碌,眼中溢满了柔情。
两个人离得极近,可谓呼吸相闻。景砚些紧张,手指轻抖,按在宇文睿肩头的布料上,才算了着力处。
“肩些窄,还得再修一修。”景砚竭力将注力放在衣衫的尺寸上。
“嗯。”宇文睿轻声应着。
这一声,如一片羽毛划过湛蓝无云的天空,撩拨着景砚的心。她忙敛下眉,让余光逃离宇文睿的面庞,沿着衣料而下。
“这里些紧,也得修……”话一出口,景砚方识到被她认定为“些紧”的地方,竟是宇文睿的……胸前。
她更无措了,咬着嘴唇,比量在宇文睿胸前的手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宇文睿再耐不住了,重重地拉她入怀。
景砚不提防,低呼一声,继而紧紧绷住嘴唇。她极怕自己再发出什么尴尬的声音。
用力地吸进一口独属于景砚的气息,宇文睿的唇落于景砚的耳畔,“砚儿是按我从前的尺寸缝制的吗?”
景砚的耳朵顿时滚烫。
“砚儿若是时时任我抱,会更清楚我的尺寸……”宇文睿的唇缓缓厮磨着景砚的耳骨。
强烈的麻从景砚的耳侧泛滥开来,洪水猛兽般吞噬了她,害得她骤然间手脚无力,只能紧紧倚靠着宇文睿的身体来支撑。
“砚儿……”宇文睿的气息仍毫无顾忌地侵袭着她,“吴斌又攻下两座城池,北郑都城近在咫尺了……你开心吗?”
不待景砚回答,宇文睿自顾自喃喃道:“我好开心的!砚儿……你答应过我的……到时候会把自己交给我的……你不许反悔!”
景砚已经被抽干了力气,尤其是宇文睿话语中的内容,更让她羞涩无状。
怎么可以,把那种……闺房之事诉诸于口?
可偏偏,这种感觉,让人贪恋。贪恋得,想要更多……
景砚只觉得小腹酸|胀、难过得紧,心中暗怪宇文睿如此撩|拨自己,更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她一偏头,通红的面颊擦过宇文睿的,正好和宇文睿的双唇相对。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唇瓣,也不知是恨它翕动,还是恨它能够轻易掀起自己心中的波澜,景砚想都没想,张口就咬住了……
软甜的口感甫一冲击向大脑,景砚整个人都呆住了:我做了什么?我居然……咬了无忧……的唇!
宇文睿更是外:砚儿主动亲……额,不,咬了我!
狂喜,不知所措,以及如坠梦中的强烈感觉,冲击着宇文睿的内心。
“你……”她半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景砚面红如纸,拼着最后一丝勇气,一眼横过去:“攻下几座城,也不许骄矜!”
宇文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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