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莫与我拼娘》350.第350章

    ~~~~~~作者有话要说:你大概看到了假章节~~~~~~ 因有先帝爹留下的遗诏为护身符, 季子铭底气十足, 一点也不害怕伪善嫡母。
    还是这么骄纵放肆,与被武老太后宠着时的架势,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目光一转,望向坐在右侧之首的德太妃武氏, 语气温文的表扬道:“德太妃,你把子铭教导的很不错, 可比小时候乖巧懂事多了。”
    这倒也算是实话。
    小时候的季子铭, 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尊嫡母,不敬嫡兄, 欺辱弟妹, 哪怕是被先帝不悦的训斥了,却总有武老太后气势汹汹的维护着他, 日复一日下来,纵的季子铭几乎比天王老子还狂妄,就这么个读书不成习武不行的废物种子,武老太后竟异想天开的想让他当太子, 也真是把她自己的皇帝儿子当成糊涂虫了。
    当众被惠安太后称赞, 德太妃身姿窈窕的起身而立,盈盈拜谢道:“太后娘娘谬赞了。”
    坐在右侧第三位的是淑太妃窦氏, 她抚着小指上戴的镶珠护甲笑而不语, 德太妃这个女人啊……
    嗨, 得亏着她是武老太后的亲侄女,是先帝爷的亲舅表妹,要不是有这层血缘关系罩着,就她那一丁点可怜的智商,再加上她嚣张轻狂的性子,只怕早该去冷宫待着了。
    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受了太后称赞,也是真够‘单纯’的……
    皇后娘娘自打怀上第三胎后,就以要‘安心养胎’为由,免了众妃嫔和众皇子公主的日常请安,先帝驾崩后,规矩也仍是如此,这位德太妃和二王爷也真是个实诚人,居然就真的不去给太后请安了。
    德太妃吧,还勉强意思着去过几回,这位二王爷,当真是一回也没去过。
    太后娘娘方才所言‘多日不见,子铭倒是长高了好些’,这句话明着听,的确是在关心二王爷。
    实则,太后这是在告诉大家伙儿,哀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庶子了,这陡然一见,竟发现他都长高了这么多,我朝以孝治天下,孝顺嫡母乃是大礼,生母都得靠边站,二王爷这么久都不来探望哀家,可真是‘孝顺’呀。
    说句大不敬的话,死人的遗言能有多大威力。
    等新帝坐稳皇位,笼络好朝中重臣,就算真把你们怎么滴了,是先帝还能再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不听他话的大儿子揍上一顿?还是那些已经效忠新帝的朝臣,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去和皇帝对着干?
    更何况,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和新帝的确是一点儿也没有苛待德太妃母子,哪怕二王爷骄狂不已,也没人训斥打罚他一下。
    先帝在重病弥留之际,的确是让太后母子善待德太妃母子,但是,先帝也说了,德太妃母子也需要敬重太后母子。
    这两者是相互制约的。
    若是太后母子一直在善待德太妃母子,而德太妃母子却不敬重太后母子的话,那……还真是呵呵了。
    但凡有点心机城府的,哪怕心里再不服气,起码面子上也会装成孙子,在朝廷大众前努力刷几把好感善良度,这样子的话,太后母子日后若是违背先帝遗诏,某些性情耿直刚正不阿的硬骨头,大概也会跳出来伸张正义,而这位二王爷倒好,直到现在都不收敛一点‘真性情’,还在随心所欲的放飞自我,啧,你就慢慢作死吧。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劝诫过德太妃母子,反正,她是不会去提醒敲打她们娘儿俩的。
    之前,德太妃没少仗着太后之势,对她蹬鼻子上脸,而季子铭那个混账小子,更是没少欺负她唯一的儿子,哼,她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呢。
    若是时机恰当,她不介意往火里添薪加柴,比如,她可以挑一挑德太妃的刺儿,没了超强依仗的德太妃,要么窝着火儿自咽苦果,要么,她就只能去寻太后做主,奉诏‘善待’德太妃的太后,肯定会为德太妃张目,她做一把恶人,却让太后当好人,以太后的蕙质兰心,只怕不会不明白她的意图。
    只要她讨了太后的好,她的儿子,她的娘家,自然会富贵锦绣,荣华昌盛。
    在淑太妃窦氏心思浮动时,独坐上首的惠安太后,已朝季子铭旁边的季子媛问话。
    季子媛是先皇宣仁帝的长女,原该很受宠爱的,但不巧的是,容太妃尤氏在怀着她时,刚好与有孕的德太妃武氏撞在一起,武氏既是武老太后的嫡亲内侄女,又是宣仁帝的舅表妹,素来轻狂的武氏一朝得孕,哪有不洋洋得意的,不仅藐视当时的惠安皇后,对同样有孕的尤氏,更是毫不吝啬的针锋相对。
    待花熟蒂落后,武氏生了个儿子,尤氏生了个女儿。
    大公主降生后,宣仁帝不说疼她如掌中明珠,也是极为看重喜爱的,谁知,一天一天长大的大公主,却性子木讷,寡言少语,一点也没有小孩子活泼可爱的明媚模样,久而久之,宣仁帝便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儿了。
    据有的人猜测,大公主是在母体里受了惊吓,这才变成如此性情,那一段时日,尤氏的确没少受武氏的委屈,此推测未必靠谱,尤氏却当了真,故而,她心底深恨害女儿失宠的德太妃,京城一朝变天后,容太妃可没少和德太妃杠上开花。
    “哀家记得,子媛似乎是九月底的生辰?”惠安太后温声含笑的问道。
    季子媛虽性子木讷,不善言辞,却着实生了一幅好相貌,将满十四岁的芳华年纪,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嫩花,端的是清新鲜美。
    容太妃尤氏恐女儿说话不好听,便起身代答道:“太后娘娘真是好记性,子媛正是九月二十六的生辰,可不就是月底么。”
    惠安太后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道:“这么说,她下一年就要及笄了,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枕头大点的小东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婉转的笑了一笑,在容太妃目光轻闪的眼神中,惠安太后道,“等开了年,哀家让皇帝赐个封号给子媛。”别的话却不多说。
    大周皇室有个不成俗的规矩,一旦公主被御赐了封号,即是发出了要招选驸马的信号,若是哪家有尚主的打算,就可以暗地活动打算起来了,容太妃一听这话,登时眉开眼笑的拜谢道:“多谢太后娘娘!”季子媛也跟着唱喏道,“多谢母后。”
    惠安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谢恩的母女俩坐下。
    季子清此时还在上朝,扇扇小妞正在呼呼大睡,季子恒在内殿观察妹妹睡觉,是以,在寿康正殿的先帝皇嗣,按序齿排坐,依次为二王爷季子铭,大公主季子媛,三王爷季子轲,二公主季子萦,四王爷季子朗,以及三公主季子婷。
    问过了季子铭和季子媛,惠安太后的目光又落在季子轲身上。
    季子轲生的既不像先帝,也不像其生母淑太妃,他是典型的外甥像舅舅,小时候生的虎头虎脑,黑胖滚圆,现在长大了,因为饭量很大,能吃的厉害,已有点胖成了一颗小黑球。
    惠安太后瞧着他,有些忍俊不禁道:“子轲,你可又变胖了,都是大孩子了,要注意些体形,当心以后没有姑娘乐意嫁给你。”
    “嘿嘿,母后……”已经八岁的季子轲,也略懂一星点男女之事,只见他挠着脑袋,傻乎乎的开朗发笑,“儿臣以后会管好自己的嘴,少吃一点点的……”
    惠安太后轻嗔季子轲一眼,又笑着补充道:“真要多吃了也行,记得多活动锻炼,可别真养了一身肥膘,很难看的知道么?”
    季子轲大声答应道:“知道了,母后,儿臣记下了。”
    三个庶子之中,季子铭骄纵狂妄,季子轲活泼开朗,季子朗胆小怯弱。
    仔细论道起来,头一个令她极度厌烦,后一个让她十分无奈,好歹也是皇室子孙,却愣是被何太嫔养的小家子气十足,话又说回来,越是这样的皇子,才对皇帝没有什么威胁,至于季子轲,惠安太后其实蛮喜欢他的,性情开朗,一根肠子通到底,虽然干啥都有点大大咧咧,嗯,不过心思十分单纯,比季子铭顺眼多了。
    又与剩下几个小的略说几句话,惠安太后便命众人跪安散了。
    坐在下首椅中的德太妃,扯着手里的绣帕站起身,强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谢太后娘娘替臣妾娘家做主。”
    “武家好歹是先帝爷的舅家,卢家胆敢如此放肆,哀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惠安太后捏着茶盖,缓缓拨着茶碗里的花瓣,态度和气,“你刚才也听见了,卢太太已明言保证,今年下聘礼,明年办婚事,想来不会再阳奉阴违了,你就宽心歇火,别再为此事怄气了,等明年大姑娘出嫁,哀家也给她添一份嫁妆。”
    嘴里这般说着,惠安太后微转目光,吩咐一旁的碧云嬷嬷:“你替哀家记着这事儿。”
    碧云嬷嬷自然恭敬应下。
    德太妃轻咬嘴唇道:“娘娘慈心,臣妾替大姐儿在此先行谢过了。”
    “你娘家人再入宫探视的时候,你记得问好日子,回头告诉哀家一声。”叮的一声,惠安太后将手里的茶盏,搁回手边的花梨木条几上,温声道,“哀家累了,就不留你多坐了,你素来身子病弱,还是好生回去将养着吧。”
    德太妃行过礼后,便扭着帕子离开了。
    “等德太妃转过弯来,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呢。”看德太妃的身影远远消失后,碧云嬷嬷望着把玩戒指的惠安太后,轻轻的低声笑道,“她要是真为武家的名声着想,就该促使两家今年就把婚事办了,这又生生拖上一年,本来半个京城知道的事儿,只怕要闹到全天下都知道了。”
    惠安太后摸转着手指上的赤金红宝石戒,语气轻飘飘道:“哀家之前就说了,她若提起卢家的事儿,哀家自会与武家‘做主’,只不过,到底会做什么主,却由不得她和武家的如意算盘,等着吧,热闹的还在后头。”她皇帝儿子还没出手,他那儿一出手,那才叫真正的炸锅呢。
    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惠安太后朝不远处的小闺女招手,笑着喊道:“扇扇,回来,太阳大了,和娘回殿内再玩儿。”
    被素容嬷嬷捉着两只手臂的扇扇小妞,只得迈着两条小胖腿儿,一脚深一脚浅的蹒跚折回。
    待走到惠安太后跟前时,季子珊扑棱着小胳膊,撞挤到已半蹲在地上的亲娘怀里,小嘴唇满是滋润水色的喊道:“娘……”
    惠安太后搂着满身奶香味的小闺女,温柔的笑意染满了眼角:“噢,小乖乖,娘抱抱……”
    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性子活泼,又身体健康,比起照顾小儿子幼时的情况,实在是省心又踏实多了,亲了亲女儿的小嫩脸,惠安太后从地上抱起胖闺女,笑着哄她:“小扇扇,娘带你去找元宝哥哥玩儿好不好?”
    “宝……哥……”季子珊秃噜着小嘴巴,星星眼的叫小元宝哥哥。
    不提皇宫里惠安太后悠闲自在的逗着小闺女玩儿,再说卢太太,她一离开皇宫,就命下人去衙门请卢老爷回府。
    夫妻俩在家里碰头后,卢太太拿着一条汗巾子,一边摁着额头的细汗,一边将宫内的情形给卢老爷说了,末了,卢太太叫苦不迭道:“老爷,你可想差了,太后娘娘真的在替武家做主啊,根本没有敷衍了事,做做样子……”
    卢老爷揪着稀稀拉拉的胡须,也是大犯嘀咕:“这太后娘娘也……”太圣母心软了吧,他特意送上去叫你奚落仇人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卢太太可不像自己老爷,爱揣摩什么上司的心思,她现在只关心:“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在宫里时,我被太后问的话赶话,已应下了和武家的亲事……”
    卢老爷讨好上头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心情正十分不美妙,再听到卢太太的问题,不由没好气的骂道:“无知妇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预备聘礼,和武家过大礼了!太后都已经过问了,咱家再出言反尔,岂不是找死?”
    卢太太劈头盖脸挨了一通骂,心里也是极不忿的,遂气鼓鼓的抱怨道:“都是你,好好找个同僚家的闺女不行么,非要和什么武家结亲,弄的一家子都不安生……”
    卢老爷也瞪起眼睛,抖着胡须道:“你这无知妇人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
    夫妻俩吵架归吵架,日子还得接着过。
    两人吵完以后,卢太太开始准备聘礼的同时,也命人前往富锦候府,告诉武家自家什么时候会去放聘,至于讨好上头大概已失策的卢老爷,也继续回太仆寺当差。
    得到卢家明确会来放聘的消息后,富锦候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若是宫里真的不替自家做主,那武家的名声真是被踩到地上去了,虽然十分唾弃卢家的欺软怕硬,但这场风波好歹是平定了。
    谁知,就在武家以为事情已平定之时,皇帝陛下出其不意的神来一笔,把武家和卢家同时都整懵了。
    ——皇帝陛下在得知武家的委屈后,把给武家委屈受的卢老爷,贬谪成了七品主簿!
    得知这个重磅消息时,现今的富锦候爷一拍桌子,特别解气的骂道:“活该!要我说,就该直接把姓卢的罢官免职下大狱!看他还敢不敢出尔反尔!”当初在得知卢家有意悔婚时,要不是老娘死死拦着,他本来都要带人去砸了卢王八羔子的老窝。
    武老夫人额筋一抽,险些被儿子的反应给气厥过去:“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癔症,卢家受贬,你当咱家不丢脸么?”
    “……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富锦候被老娘骂了一通,虽然兴奋的情绪淡定下来了,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武老夫人十分心累的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咱家和卢家是什么关系?”未来亲家受到贬黜,武家难道就不跟着丢人了么。
    经过母亲一提点,富锦候挠了挠有点小秃顶的脑袋瓜,回过味来:“对哦,姓卢的要只是个七品小官……”富锦候的声音微微拔高,思维也跟着明朗清晰起来,“姓卢的要只是个七品小官,还和他家结什么亲呐!”
    当初给武大姑娘议亲时,正是因为家世显贵的瞧不上武家,武家又瞧不上那些芝麻小官,这才挑了个不上不下的卢家,如今卢家也落到芝麻小官的范围圈,富锦候十分不乐意的大声嚷嚷道:“退亲,退亲!不和他家结亲了!”
    武老夫人头疼的扶额:“……卢家突然向咱家服软,说明宫里已管了这事儿,这亲,想退也退不了了!”求宫里做主的是武家,宫里刚给武家主持完公道,武家又再闹退亲,不是把宫里的贵人当猴耍么。
    “他一个七品小官,和我们侯府结亲,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不能退?”富锦候一脸的满不在乎,满嘴的大言不惭,“娘,你昨儿个入宫刚找妹妹,今儿卢家就服了软,还受了罚,可见,太后和陛下还是看重咱家的,你干脆再进宫一趟,求宫里给大姐儿赐个婚呗。”
    武老夫人几乎要被‘纯洁’的儿子气得吐血:“你……你……”
    若是不去找宫里做主,为了不耽搁大孙女,恐怕武家只能先提退亲之事,如此一来,武家的面子和名声势必要一降再降,而这找了宫里做主,后果……却更难以收拾了,太后主持公道,让卢家重新履行了婚约,皇帝为给武家撑腰做主,狠狠惩罚了卢家,明面上看着都是偏心向着武家,实际情况却是——武家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而遭受到当头暴击的卢老爷,心里的苦却比武家更甚——他只是想拍一下龙屁,没想去拍龙脑袋啊。
    总之,因为建平帝季子清的一道旨意,京城里又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笑料。
    什么太仆寺卢老爷原本想悔武家的亲事,没想到,武家一怒之下,就去宫里告状了,又什么太后娘娘一出面做主,卢家又赶紧捏着鼻子去武家下聘,谁知,皇帝陛下觉着卢家欺人太甚,认为武家受了莫大委屈,一怒之下,就把看碟下菜的卢老爷连降六级,给武家出气,最后的最后,堂堂富锦候府要和正七品的太仆寺主簿家结亲了,婚期……订在建平三年,为啥老大不小的武大姑娘明年才能出嫁,为啥,因为卢大公子他今年命犯太岁啊。
    ……嗯,事实证明,不止卢大公子命犯太岁,他老爹也很命犯太岁的说。
    等外头的议论是非传到德太妃那里时,她咬牙切齿的砸了好些瓷器茶具,她就知道,宁氏那个女人,哪有那么好心!
    夜灯冉冉,季子珊躺在睡榻上,睡的宛若一只小胖猪,惠安太后轻轻抚着幼女肉嘟粉嫩的脸颊,嗓音轻轻道:“那位既然狠心肠的下毒害我,又牵累元宝一辈子身子孱弱,那就别怪我对她最在意的人和事不客气,总有一天……”
    消音沉寂片刻后,惠安太后吩咐碧云嬷嬷:“有阵子没见老夫人了,派人去请她老人家来一趟吧,对了,让玉泽也一道进宫,他比元宝略大一岁,听说小小年纪,已颇为懂事,明儿个哀家细看看,要是性子脾气好,等元宝大了,倒是可以叫他做个伴读。”
    甚为年轻的皇帝陛下,顿时露出一幅很失望的表情:“这样啊……”
    元宝小王爷不忍亲爱的大哥哥伤心,忙攥着小拳头保证道:“我今天晚上睡觉,一定会梦到哥哥的!我保证!”
    惠安太后不由掩唇轻笑道:“皇帝,你又乱逗元宝了……”朝两人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季子清依言坐下,元宝小王爷在他怀里扭了几扭,便手脚并用的滚了出去,又趴到漂亮小妹妹的身边去看她,季子清笑拍一把季子恒撅着的小屁股,尔后转头和惠安太后说道:“今天小二过来请安,没气着您吧。”
    “还是那副小祖宗脾气罢了,有什么可气的。”惠安太后并不多在意的揭过请安之事,朝一旁侍立的碧云嬷嬷递过去一个眼神,吩咐道,“给陛下传膳。”回过头来,惠安太后笑容慈爱道,“就在母后这里用早膳吧,也和元宝多说一会儿话。”
    季子清龇了龇牙,心里有一点酸溜溜的,轻轻啐道:“这个小东西,可是有了小妹妹,就忘记朕这个大哥哥了。”
    撅着屁股看妹妹的季子恒回过头,一脸天真的纯净神气:“我没忘记哥哥呀。”
    惠安太后笑嗔道:“他还在新鲜劲上呢,皇帝喝的这是哪门子干醋?”
    季子清身子一歪,也侧倚到盖着小被子的妹妹身旁,口内轻叹道:“叫朕也看看小皇妹,怎么就叫她的小元宝哥哥这么喜欢呢……”伸指头轻轻摸了下幼妹的小嫩脸,季子清轻笑道,“这倒是个小包子脸……”又伸手去捏季子恒的小脸,语气很是温柔耐心,“元宝,你看扇扇吃的多胖,你……”
    惠安太后看着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或安静的睡躺着,或调皮的撅趴着,或轻松的侧歪着,心底忽然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脉情怀。
    他们的人生,或才刚刚开始,或还天真懵懂,或已步入成熟。
    至于自己,纵然已贵为一国太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身份尊贵的寡妇罢了。
    些许怅然的目光,落到窗外的韶华秋色,惠安太后忆及亡夫的音容笑貌,轻轻幽叹一声。
    当下已是秋季,随着一日一日时光的过去,天气渐渐寒冷起来。
    惠安太后作为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她所居住的慈宁宫,自然早早烧起了暖炉地炕,银丝细炭更是无限制的源源供应,烘的整个慈宁宫温暖如春。
    待入腊月时,乳名唤作‘扇扇’的季子珊,已经七个月大了。
    七个月大的小女婴,打滚很利索,坐的很稳当,还能勉强独站一会儿,漂亮小妹妹一天天的变化,让元宝小王爷新鲜到现在还没烦腻,每天都是扇扇长扇扇短,把曾经最喜欢的皇帝老哥,都给比到第二位去了。
    “扇扇,张嘴,啊——”
    殿外寒雪飘飘,殿内却暖若阳春,铺着柔软棉毯的暖榻上,季子恒有模有样的端着一只小碗,正在给他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喂蛋糊糊,只见他莹若白玉的小手里,捏着一只绘如意花开的粉彩汤匙,稳稳的举到一只樱桃小口旁边,语气既温柔又纯真:“扇扇,哥哥在喂你吃饭,要张嘴哦——”
    季子恒这般姿势动作,看得嬷嬷宫女悬心紧张,落在季子珊眼里,却只觉这位元宝小哥哥当真可爱的紧。
    嗷呜张开嘴,季子珊十分乖巧地吞下一口蛋糊糊,只觉味道清淡,没啥滋味,这让季子珊非常怀念各种美食的味道,重新投胎这七个月来,季子珊的生活过的其实相当滋润,嗯,如果除去一身软骨病、以及不能大快朵颐美食之外的话,那就滋润的更完美了。
    在众嬷嬷宫女提心吊胆的紧张神色中,季子恒顺利完成投喂妹妹的任务。
    “母后,母后,我喂妹妹吃好饭了!”手里的粉彩小瓷碗,被素容嬷嬷细心的接走后,季子恒忙朝一旁的惠安太后,显摆自己的投喂能力,一边欢呼求表扬,一边提着一块软帕子,轻轻给小妹妹擦嘴角,点漆双眸闪着亮光的笑道,“扇扇真乖,哥哥以后还喂你吃饭。”
    季子珊觉着自己应该鼓励一下小暖男,遂咧着长了四颗小牙的嘴巴咯咯发笑。
    就坐在旁边的惠安太后,微微俯弯身子,将靠在金丝攒花团枕上的小女儿,动作温柔的搂到怀里,抱着她慢慢的摇晃:“母后的元宝和扇扇都真乖……”
    在白胖滚圆的女儿脸上啵亲一口,惠安太后愈发笑容温和:“小乖乖,快点长大吧。”女儿还小,说太深层的话,她也听不懂,惠安太后便用最直白的词语,表达对女儿的喜爱之意。
    季子恒本就脱了鞋子窝在暖榻上,见母亲将妹妹抱走了,当即跪爬几步,挨蹭到惠安太后胳膊边,眼睛眨呀眨的撒娇道:“母后,我也想抱妹妹。”
    惠安太后笑望一眼幼子,温声道:“那元宝要乖乖坐好,母后把扇扇放到你身上,你要小心搂着,若是被压得腿疼了,就告诉母后,知道么?”幼子再有一个多月就满四岁了,他若是想抱着幼女到处乱走,惠安太后自然不能轻易答应,不过,让小儿子稳稳的坐着,再让他略抱抱小女儿,这还是没有大碍的。
    季子恒一听母亲的吩咐,当即点头如捣蒜,小身子一扭,已靠到安置在宽榻上的大迎枕。
    惠安太后是一国太后的同时,也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在她与儿女共享天伦时,专职服侍的一众嬷嬷和宫女,都只能规规矩矩的立在旁侧,见小儿子端着小脸坐稳,又眼巴巴地朝自己望来时,惠安太后一抬胳膊,将白胖软糯的小女儿,搁到张开双臂的小儿子怀里。
    被美萌的小暖男主动申请抱抱,季子珊特给他面子的咯咯直笑。
    为防两个孩子出什么意外,惠安太后便侧歪在旁边看顾着,看小儿子喜滋滋的抱着小女儿,小女儿又乐咯咯的拱小儿子,小儿子被拱的笑靥如花后,便去亲小女儿的胖脸蛋……
    季子清进入寿康殿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皇帝来了,外头还下着雪呢,可有冻着?”饶是看到季子清穿着厚重的暖裘大氅,惠安太后还是忍不住询问大儿子是否有冷着,这大概就是当娘亲的通病了,总怕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吃不适,睡不好,穿不对,说着又吩咐左右,“快给陛下沏热茶来,把哀家的小手炉也拿过去。”
    季子清由慈宁宫里的嬷嬷,替自己解脱掉披裹的大氅,这才笑着走近暖榻边:“母后,朕是坐暖轿来的,可一点也没冷着。”
    眸光一转,望向两个黏在一起的小家伙,一个面容秀致,一个粉雕玉琢,端的是钟灵毓秀,朝睁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幼妹轻拍了拍手,季子清极为温和道,“来,扇扇,让大哥哥抱抱。”
    ……大金腿哥哥来了!季子珊顿时咿咿呀呀的朝他伸胳膊。
    见妹妹投向了大哥哥的怀抱,小元宝王爷有点委屈的嘟了嘟嘴:“哥哥,我还没抱够妹妹呢……”
    季子清在照顾弟弟方面,堪称足智多谋,不用苦思冥想,解决办法就从嘴里溜了出来:“这还不简单,哥哥抱着你,你再抱着妹妹不就行了。”
    等兄妹三个好一番折腾玩闹后,季子清才正正经经和惠安太后说上话。
    说完年底先帝的周年祭礼后,季子清又道:“母后,眼瞅着元宝就要满四岁了,年后可要让他去正经启蒙上学?”
    季子恒被胖嘟嘟的妹妹,压的有点受不住了,只得遗憾不已的不再抱她,此时,季子恒正被惠安太后揽在身侧,陡听皇兄的进学提议,季子恒下意识的转眸,去听自己母亲的意见。
    “此事还是推后再提吧。”惠安太后摸着小儿子的脑袋瓜,语调如水的娓娓轻动,“元宝身子骨还弱,叫他待在哀家看不见的地方,哀家还不放心,等他再大一些,身子骨硬朗了,学堂的氛围也好了,再叫他去进学,这两年,哀家先教他念书写字。”
    季子清明白母亲的意思,皇子一般进学到十六岁,就能成家立室、派遣差事了,二王爷季子铭已经满了十四岁,再过两年,就能滚出皇宫了,有他在的地方,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三兄妹之中,惠安太后也做不到一碗水真的端平,若非要让她挑一个最爱的孩子,那只可能是元宝。
    “就依母后的意思,若朕得闲了,也可以教教他。”对于母亲那多一丁点的偏爱,季子清一点也不嫉妒。
    惠安太后瞅了瞅把长子当墙使的小女儿,一会儿扶着他站起来,一会儿又一屁股坐下去,自己玩得很是怡然自乐,探身勾了一下女儿的俏鼻子,惠安太后又对季子清道:“元宝读书的事不急,倒是皇帝的婚事,可不能再拖着了,母后已叫钦天监查过了,年后的二月十六,是个宜婚嫁娶的黄道吉日,皇帝也该把皇后迎娶入宫了。”
    双眸里飞快闪过一丝嫉恨之意,德太妃武氏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笑道:“太后娘娘的福气,自然是极好的。”
    知道德太妃肯定是口是心非,淑太妃窦氏愈发笑盈盈的刺激她:“听闻太后娘娘生产那日,陛下一直守到了后半夜,实在是孝心可嘉……”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不像小三那个孽障,书也不好生念,武也不好生习,整日就知道胡闹捣乱,实在是气死妹妹了。”
    淑太妃骂的虽是自己儿子,其实绕的却是德太妃武氏的儿子。
    谁不知道,宫内学堂里的头一号混世魔王,就是德太妃武氏的宝贝儿子季子铭,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混账小子,三天两头把授课太傅,气得去找皇帝告状,自己儿子虽然不才,却比狗憎人厌的二王爷强多了。
    淑太妃此言一出,季子媛的生母容太妃尤氏,不由掩唇而笑:“淑太妃妹妹多虑了。”
    “三王爷再胡闹,也比不上他二哥呀,唔,前几天过端午节,学堂里不是停课一天么,听说二王爷在外宫的住所里,小酒喝着,小曲听着,宫女搂着,美得不得了呢……”瞥着脸色渐沉的德太妃武氏,容太妃尤氏眼中笑意更加明媚,语气却哀伤起来,“还在先帝的丧期呢,二王爷这也太不孝了……”
    淑太妃窦氏掩唇惊讶:“竟有此事?那这也太不像话了,小三再顽劣,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当然,只有八岁的三王爷季子轲,哪怕想如此妄为,也还不到那个年纪呢。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瞅着这些昔日从未放进过眼里的宫妃,如今一个个落井下石,德太妃武氏心底愤恨之极,强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只目光一抬,望向悠然靠在迎枕上的惠安太后,温声笑问道:“怎么不见五王爷?臣妾记得,太后娘娘最疼五王爷,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的,今儿怎么没见?”
    淑太妃和容太妃见德太妃不理她们的挑衅,反去刺激惠安太后,不由暗骂一声:蠢货!
    整个皇宫里,最恨德太妃武氏的人,只怕就是太后和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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