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91.要倒霉了

    杨坚最近总是一下早朝就乘辇回正阳宫, 今日更是早早地就回去了，独孤伽罗虽说身体已经大好, 可精神气终还是差了好多, 也不再同杨坚过多言语, 只是一人坐在案边抄录佛经。
    “阿璃今日没有过来吗？”杨坚主动上前找话同独孤伽罗说。
    “嗯。”独孤伽罗冷淡淡的轻哼一声, 接着抄录她的佛经, 并没有什么大的回应。
    “那个孩子一向都准时过来照料你的，今日怎么没过来？”杨坚搬过一个凳子, 坐到了独孤伽罗身边问。
    独孤伽罗这下倒是抬起了头，冷笑一声，“这不来也好, 陛下安排了二个‘婢女’于贱妾，这正阳宫本就小，怕人多都挤不过来了。”
    杨坚敛下眼, 自然知道她还在为自己赏了二个陈国的小公主于她而生气, 但朝中的官员全都是上奏让他纳妃的，他留下二个年龄最小的陈国公主于身边，已是他能想到的，能堵住悠悠之口的最好方法了。
    “伽罗，为夫也实是无奈, 你能不能不要再与我生气了。”杨坚长叹一口气，威严霸气的脸庞显出从未有过的无奈。
    独孤伽罗如何不无奈, 她微微敛下眼, 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然后直视着他，“我知道你身为帝王便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就连你曾经许我的誓言都要另立再算，可是……”独孤伽罗顿了顿，然后冷声问道：“阿麽是亲王，并不必须背负我们的责任，你为何连他们也不放过！”
    独孤伽罗如此坚持一夫一妻，一则是因为她出身鲜卑贵族，鲜卑妇人不像汉人，她们女子的社会地位本来就高，二则她十四岁与杨坚成亲，两人相互扶持了几十载，两人感情已经完全升华到了对方的精神支柱了，如此深浓的感情，更加加剧了他们之间感情的排他性。可是杨坚身为帝王，她即便再不愿意，也得尝试着接受他身边有其他女人的出现，何况这个女人只是二个七八岁的孩童。
    但是于杨广那边，杨坚的做法就令她非常生气了，准确来说，她的十个孩子里，就是这个二儿子是完完全全由她一手拉大的，母子间的感情自然深浓，她对自己与杨坚夫妻恩爱，却非要按礼制纳娶甚是遗憾，这个二儿子是个情种，又遇到了相爱的女子，自是希望希望在二儿子那里可以延续自己一夫一妻的梦想，可终究，还是直接被杨坚毁了。
    “阿麽是皇子，不是情种，赏他几个女人根本就是天经地义，他若是不喜欢，可以不去宠幸她们。”
    “阿麽又不是神人，你安排了那么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于他，岂不就是在让他就犯，破坏他与萧璃之间的夫妻感情！”独孤伽罗毕竟是过来之人，知道这男子身边美人如云，终有一天是会坏事的。
    杨坚倒是无所谓地道：“那便全交由他自己处理，我只是身为一个君王，嘉奖灭陈有功之臣罢了。”
    独孤伽罗被他堵，气道：“阿麽也是你的儿子，为何你一点都不疼爱于他，还处处针对他！”
    闻此杨坚微微一滞，而后冷声回道：“那我还想问你，你待阿麽为何总是不同？”
    独孤伽罗不想杨坚突然回问，倒是有些微怔，她恍惚间好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的讯息，正要求证之时，外头的宫人进来通传，“禀皇上，皇后娘娘，晋王殿下与晋王妃过来求见。”
    独孤伽罗听得许久不在宫中的二儿子回来了，倒也不想再与杨坚争吵，立刻道：“传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杨广与萧璃便进了屋子，杨广本来是直接找杨坚的，但是杨坚在独孤伽罗这里，他便也不顾其他，直接过来，虽然他对着杨坚与独孤伽罗皆躬身行礼，但脸色冰冷，非常的不好。
    “你好些休息吧，我还有朝务要处理。”杨坚见二儿子儿媳皆过来，便也不想再与独孤伽罗矛盾，准备先行外出。
    可杨广却移步到了杨坚面前，对着杨坚行了一礼后，沉声道：“儿子此次过来便是找父皇的，还请父皇先行留步。”
    萧璃站在一边，也实是矛盾，一方面，她不喜欢杨坚对他们的安排，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杨广与杨坚产生矛盾，在这大隋待的时间越长，她越来越感觉到了杨坚对杨广似乎怀着某种偏见，对他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杨坚倒是停下了步子，望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儿子一副冰冷之姿，倒是笑问：“难道你也是因父皇给你选了几个妾室，要与父皇理论一番。”
    虽说那三个陈朝的公主并没有什么封号，但是很明显，她们在杨坚的心里，就是选给杨广做妾室的，闻此，萧璃心中一沉。
    但杨广却恭敬垂眉道：“儿子此番前来并非为儿子之事，而是想请问父皇，父皇现下身为一国之君，是否就忘了‘信义’二字！”杨广直接冷声说出。
    无疑，杨广的这句话太过以下犯上了，就算是平常人家，儿子也不能如此说自己老子的，何况杨坚还是一国之君！
    杨坚瞪着铜铃般的眼，脸色刹时变得很差，独孤伽罗也不知二儿子为何会如此说，立刻起身阻止，“阿麽！不得对你父皇无礼！”
    杨广却是一点都不准备收敛，他接着道：“父皇违背当年与母后之约，便为‘失信’，不顾及母后当年的拼死保护，便为‘无义’！儿子难道说错了吗？”
    杨广虽然年轻，可因平日里不怎么言语，所以显得特别深沉，如今冷眸望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来，电石火花之间，杨坚似乎看到了那个他此生恨之入骨之人——那人与眼前这个二儿子一般，相貌秀美，冷静深沉！想到过往种种，杨坚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
    萧璃在一旁望着杨坚生气的脸，真是急死了，她忙拉回了杨广，不想再让他说下去，独孤伽罗也在一旁阻止，“阿麽！你还不赶紧向你父皇道歉！”
    可杨广根本就没有道歉的准备，“父皇既然拥有了母后，便要给她十分的宠爱，这不仅是你曾经答应过她的，也是你欠她的，如今却已身份地位不同而另做打算，违背当初的誓约，令她伤心……”杨广冷眸直视杨坚，然后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杨坚深吸一口气，额上青筋暴起，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
    “住嘴！”趁杨坚暴怒之前，独孤伽罗已经起身伸掌打向了杨广，“啪！”地一声，重重的扇在了她这个最疼爱的二儿子脸上！
    要知道独孤伽罗从来没有打过任何一个孩子，没想到唯一一个打的，竟是杨广，她微颤地望着杨广，眼中竟闪出了泪花。
    萧璃惊骇，忙来到了杨广身边，对着独孤伽罗与杨坚磕头，“父皇母后，请不要生气，担心则乱，晋王殿下实在是因担忧着父皇母后才会如此失言，还请父皇母后原谅于他……”
    “我们走！”杨广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待杨坚有所回应，单手拉起跪地行礼的萧璃，完全不合礼法地离开。
    *
    回到翠微宫后，杨广单手抚额坐在桌边，没有任何言语，萧璃与杨广做了四年夫妻，对杨广也可以说算是了解了，在她的印象中，杨广一直是心思缜密且不易流露真实情绪的，但是今天的他，与以往的他却是完全的不同，让萧璃不由有些担心。
    “还疼吗？”杨广脸上有个骇人的掌印，十分突出，萧璃不由取了些药膏为他涂抹。
    “不痛，没关系。”杨广倒是拿开了萧璃的手，停止了她的动作。
    萧璃轻叹一口气，“你今日为何如此不受控制，说出这种话来……”她轻责他。
    “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伤害母后。”杨广淡声说着，他并没有因为独孤伽罗的一巴掌而恨她，相反，他非常明白独孤伽罗的良苦用心。
    “父皇疼母后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伤害母后！”萧璃不解，为何杨广如此在乎独孤伽罗，他俩母子感情深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她当时对杨广说起杨坚赏了他三个公主，看杨广冷眸的去找杨坚，还以为他是要为自己出头，不想却是为独孤伽罗。
    杨广却顽固地坚持，“父皇此生只能有母后一个女人，是绝对不能娶任何一个女人的！”
    “可是父皇只是留了二个小公主伺候母后，根本就没有纳娶任何一个女人。”
    听到这里，杨广倒是突然抬起了头来，他近一年一直在大兴宫，早就听多了大臣请求杨坚纳娶的腔调，如今听得自己分了三个公主，母后又病了，他便以为是杨坚违背了当初的誓言，纳了别的女人，不想自己误会杨坚了。
    “你于母后之事，为何如此在意？”萧璃现下反倒不在乎自己身边三个如花美貌的陈朝公主了，而是疑惑起这个来。
    杨广垂下眼，双手撑着头，过了片刻后才沉声道：“因为我知道母后为了父皇到底失去了多少，承受了多少！她所拥有的一切宠爱都是她应得的！”
    “你不能如此偏颇，父皇对母后，不仅甚过平常百姓人家的恩爱夫妻，甚至比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萧璃不是为杨坚说话，而是她站在历史的角度来说，杨坚绝对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了，年届四十的女人，还能如此得宠的，不说在多妾的古代罕见，就算在一夫一妻的现代都少见，所以杨广根本就不能因为这件事抺掉杨坚待独孤伽罗的情义。
    “你也想因为此事，再与我对立一番吗？”杨广淡淡道，但是声音里还是有抹掩盖不了的疲惫。
    想到他刚刚于杨坚处受挫，自己身为他的妻子，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但她心中，却隐隐约约意识到：独孤伽罗定是做了什么样的大牺牲才让杨坚坐上了今天的皇位，不然同样出生在古代的杨广，是不能如此严格地要求杨坚一定要“独宠”独孤伽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