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伎(GL)》3.下

    表演在一片喝彩声中结束，今天谷家赚的钱比以往哪天的都要多。当然，这是因为有了董韶兰的帮忙。
    谷老爹又显示出西北人的豪爽，不由分说要拉着董韶兰去酒肆痛饮一番。一旁的谷慧儿心里自是希望董韶兰去的，只是碍于女儿家的娇羞，不好意思开口。丫鬟小翠可不敢让小姐去酒肆和几个豪爽的汉子对饮，吓得赶忙劝董韶兰早点回家。
    董韶兰此刻也是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很想跟谷老爹去酒肆，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留在谷慧儿身旁，哪怕就一小会儿，她也心甘情愿。只是，小翠这边在催促着，让她无法断然的下定决心。想到此，她决定还是先回家，整理一下自己最近凌乱的思绪，以及对那谷慧儿莫名的眷恋和喜欢。
    于是，董韶兰拒绝了谷老爹想痛饮一番的邀请，跟小翠一起回家了。谷国强虽然有些遗憾，但总归多赚了钱，心情是好的，便和一对儿女去了酒肆。
    谷慧儿心里有些不舍，但她又十分矛盾。她明明知道董韶秀是女扮男装，但她就是忘不了她的笑，她的眼神，她想多和她呆一会，就一会儿。
    董韶兰和小翠回到家，小翠这才缓缓长舒一口气。
    “小姐小姐，”
    “怎么了？”
    “小翠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平时好像不太一样哦。”小翠调皮地说。
    “怎、怎么不一样了？”董韶兰被小翠的话弄了个大红脸，她生怕小翠看出来什么，看出她身为一个女子，却很喜欢那个同为女子的谷慧儿。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没见小姐对谁这么热情过，今天表演得那个卖力哟～”小翠故意拖长了声音。
    “好了，你个鬼人精，我渴了，去给我端碗凉茶过来吧。”董韶兰赶忙打断了她。
    “是～小姐～”小翠淘气地做了个鬼脸，跑了。
    董韶兰喝着凉茶，想着白天的点点滴滴，嘴角禁不住溢出微笑。
    “小姐，你在笑什么呀？”这个不识趣的小翠，又问道。
    “没什么，我休息了，你也下去吧。”董韶兰被小翠这一打断，有些不悦，连忙打发走了小翠，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闭上了眼，还是能看到谷慧儿的脸呢？董韶兰有些心烦意乱。想起来，今天表演的时候，自己又一次拥过了她，那柔软的感觉，好让人喜欢啊……想到这，董韶兰突然觉得浑身烧了起来一样，她伸手摸了摸脸，好烫！怎么办？自己竟然这么不知耻，明明都是女子的，自己却还是这么留恋拥抱她的感觉，好想，好想再一次拥抱她……
    完了，活泼开朗了十六年的董韶兰，今天是彻底的失眠了。
    董韶兰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一番后，她决定要去见谷慧儿。也只有见到了她，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打定主意后，董韶兰便悄悄起身，翻出了男装，穿戴好便偷偷溜出了门。
    董韶兰并不知道谷慧儿一家栖身在哪里，只得撞运气去了上次一起饮酒的那个酒肆。去了并未见三人的踪影，董韶兰有些失望，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个小厮问道
    “这位小哥，今晚上可有两男一女进来吃酒？”
    “客官，店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呀。”
    “他们是父子三人，父亲大概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西北人，饮酒很豪爽。另外一个是女儿和儿子，那女儿……”董韶兰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长得挺漂亮的。”
    “啊，想起来了，你说他们呀，他们刚走不远的。”小二顺手指了指门外，“喏，就那条道。”
    “谢谢小哥！”董韶兰高兴得飞身便追了出去。
    她施展轻功，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走在前边的谷慧儿三人。
    谷国强看来是喝多了，被谷慧儿和谷飞一左一右搀扶着，嘴里还叨叨得念念有词。
    看到谷慧儿，董韶兰一阵狂喜，觉得心突突得都要跳出来了。她悄悄跟在三人后边，不敢贸然现身。
    谷慧儿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走了进去。待谷慧儿安顿好了谷国强和谷飞，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时，董韶兰才敢来敲门。
    “是谁？”谷慧儿正准备脱了衣服就寝，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在这样的深夜，让她警觉起来。
    “是我，董韶秀。”董韶兰在门外有些局促地说道。
    “啊？”谷慧儿惊讶得赶忙过来开了门。
    一见真的是董韶秀，谷慧儿心里是又惊又喜。董韶兰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站着作甚，快进来吧。”倒是谷慧儿大方，请进了董韶兰。
    “那个，”董韶兰又是一阵不安，她站在屋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虚得直打鼓。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谷慧儿柔柔得问。
    一对上谷慧儿那对眸子，董韶兰心更乱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哦不不，我是来看谷老爹，啊，不对，是来问问你。”
    “问我什么呢？”谷慧儿一对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董韶兰，董韶兰忍着心中的欲望，咽了下口水。
    “我想问你，我这是怎么了？”
    谷慧儿一听这话，蒙了。“董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在不明白董韶兰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现在吃饭也不香了，闭上眼了还能看见你在眼前晃，我、我是不是得病了呀？”董韶兰天真地问。
    谷慧儿一下红了脸，这个傻瓜，这哪里是问问题，不就是变相的表白么？
    谷慧儿咬了下嘴唇，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董韶兰就在一边直愣愣地望着谷慧儿，等着她回答。
    谷慧儿抬眼对上了董韶兰的双眼，赶忙又低下头去，她的心里也是一阵慌乱。
    “慧儿，你真美。”董韶兰望着谷慧儿，出神地说。
    谷慧儿更加羞涩起来。
    “啊，对了，我来是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董韶兰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什么？”
    “其实，我不叫董韶秀。”
    “哦？”
    “我叫董韶兰，董韶秀是我的孪生哥哥。而我，董韶兰，与你一样是女子。”说完，董韶兰有些不安地观察着谷慧儿的反应。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谷慧儿倒没有显出多少惊慌。
    可是谷慧儿的这句话，倒着实让董韶兰惊慌起来。
    “啊？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
    “当初你帮我抓贼的时候。”谷慧儿微微笑着说。
    “那么早啊！”董韶兰有些懊恼，“还以为我男装扮得挺好的呢！”
    “是扮得挺好呀，一开始我是没有发现的，直到……”说到这儿，胡慧儿突然害羞起来，“直到你背我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你身上的香味，并且你没有喉结。”
    “原来如此，”董韶兰恍然大悟，“可我也没法弄个喉结出来呀。”
    说到这里，谷慧儿和董韶兰都笑了。
    这一笑，将她们之间的尴尬，都化解了。
    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这漫长的夜，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两人也都开始打着哈欠了。
    “不行，我要回去了。”董韶兰说道，“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彻夜未归，那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谷慧儿虽然不舍，但她也清楚，年轻的女子彻夜不归是怎样严重的事。所以也不便挽留。
    临走的时候，董韶兰突然问“慧儿，我以后能经常来看你吗？”
    “若是你想，随时都可以。”谷慧儿脸红着说。
    “真好，我记下了！”董韶兰笑得一脸灿烂，出了门。
    留下谷慧儿一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
    董韶兰回家以后，觉得心情十分顺畅。脱了衣物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小翠早上来侍候董韶兰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她还在睡着，不禁有些奇怪，小姐平时可没有赖床的习惯呀。还会经常早起练练拳呢，今个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姐，小姐”小翠叫道。
    “恩，唔，别吵我，我还要睡。”
    “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小翠关切地问。
    “没有，我好得很，你不要吵我，让我再睡会！”董韶兰不耐烦得打开了小翠伸过来摸她额头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真是怪了，小翠纳闷着，推门出去了。
    从此以后，董韶兰便经常在夜晚，等到大家都睡去以后，悄悄换了男装去找谷慧儿。每次见到谷慧儿后，董韶兰都会高兴个好几天。可是一旦这股子高兴劲过去了，董韶兰又会开始想念谷慧儿，恨不得马上再去见她。董韶兰就像中毒了一样，想见谷慧儿。而这个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刚开始还能控制着十天半个月的不见面，到后面竟然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董韶兰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想见谷慧儿，无法控制的。
    谷慧儿自是察觉了董韶兰对自己的感觉，而她也知道自己对董韶兰也逐渐超越了一般的感觉，只是聪慧如她，董韶兰自己一天不明了，我谷慧儿又能做什么呢？每每想到此，谷慧儿总免不了一阵伤心。她多么希望董韶兰能早点明白她的真实心思。谷慧儿不敢突兀地挑明，也就只好先暧昧得进行着。
    这天，董韶兰照旧偷跑出来见谷慧儿。谷慧儿却没有显出多少高兴。
    “怎么了，有事情？”董韶兰问。
    “该怎么说呢，”谷慧儿犹豫了一下，道“我爹今天说，我也快十八，已经不小了，所以他打算给我寻个婆家……”
    “不行！”董韶兰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行？”谷慧儿看着眼前一脸气愤的董韶兰，忍住笑问。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许你嫁给别人！”董韶兰就像个不讲理的孩子。
    “不嫁给别人？那我要嫁给谁？”谷慧儿追问。
    “这、这……”董韶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慧儿，你不要嫁人嘛，你嫁人了，我找谁去聊天去。”
    “哦，原来我就是专门陪你聊天的。”谷慧儿故意把聊天两字咬得很重。
    “不是！怎么会！我只是……”董韶兰心虚得低下头“不想你嫁给别人嘛。”
    “不嫁别人，那就是嫁自己人了？谁是自己人呢？”
    “自己人？”董韶兰想了想，忽然欣喜地说“嫁给我哥吧！他是自己人！”
    谷慧儿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她气吐血了。想着逼她一下，她也许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了，结果现在却叫人嫁给她哥哥！这个董韶兰！
    “我连你哥哥见都没见过，怎么能说是自己人？”谷慧儿气得小脸都快青了。
    “我哥哥跟我孪生啊，见过我就相当于见过他了。我和你是自己人，他是我哥哥，当然也跟你是自己人了。你嫁给他，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真好！”董韶兰竟开始为自己这个看似高明的想法得意了。
    “你！”谷慧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慧儿，你怎么了？你冷吗，怎么身体在抖？”说着，董韶兰就要伸手过来。
    “不要碰我！”谷慧儿突然很大声地说道。
    吓得董韶兰全身一颤，无辜地看着谷慧儿不敢说话。
    “我不想嫁给你哥哥，我根本不喜欢他。”
    “那你想嫁给谁？你喜欢谁呢？”董韶兰竟然还摆出一脸的认真，这让谷慧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唉，怎么摊上你这个傻瓜。”谷慧儿无奈的叹气道。
    “我不是傻瓜！”董韶兰不服气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喜欢的人？”
    “不知道呀，我都是晚上来找你，又没有见过其他人，怎么会知道你喜欢谁？”
    “我喜欢的那个人，会经常来找我；经常带着小糕点和小玩意给我；在我肚子疼的时候用手为我暖着；在我病了的时候喂我吃药……”谷慧儿说着说着，不觉忆起了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原来，自己已是这么的爱她了……
    听着听着，董韶兰的手心开始发汗，她惶恐着，不安着，望着眼前这个，饱含深情看着自己的勇敢女子。
    “你、你说的可是……”董韶兰艰难得说着，那个“我”字，让她踌躇了半天才吐了出来。
    “你说呢？”谷慧儿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她。
    “怎么会是我呢，怎么会是我呢？慧儿你这么美丽这么厉害，喜欢你的人肯定好多好多，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你一定在骗我吧，是骗我的吧？”董韶兰乱了阵脚，一口气得说了好多。
    谷慧儿默默看着她，忽然毫无预兆地，谷慧儿吻上了董韶兰的唇！
    董韶兰一下子愣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傻了。只是，为什么这吻好香好软好甜，让她不忍离开。两个人吻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两人都是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现在，你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唔，”董韶兰歪着脑袋，看着谷慧儿不说话。
    “怎么、这样看人家。”谷慧儿被她看得不自然，赶忙转开了视线。
    “慧儿，你好香。”说着，董韶兰又凑了过来，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忘情得吻了起来。
    谷慧儿只轻微挣扎了一下，便伸手拥住了董韶兰。这一吻，吻得绵软而深长，让两人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半天，两个人才缓过劲来。
    “慧儿，”
    “恩？”
    “你喜欢我。”
    “讨厌，干嘛说出来。”
    “我也喜欢你。”
    “恩。”
    “那不要嫁给我哥了。”
    “本来就没有要嫁给他，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说。”
    “可是你又不能嫁给我。”
    “谁说的？”
    “怎么可能？我也是女人啊！”
    “你不是有个孪生哥哥么？”
    “不是说了不能嫁给我哥么，你是我的！”
    “我没说真的嫁给他，只是，让他帮个忙而已。”
    “帮忙？哦！慧儿，你真聪明！”
    “只是，他会同意吗？”
    “怎么不会，从小到大，虽然他老跟我作对，但我知道他最宠的就是我！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真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一手……”谷慧儿开始汗颜。
    “怎么，你变卦了？”
    “有点。”
    “不行，上了我的贼船，不会让你再跑了！”说着，董韶兰又要吻过来。
    “讨厌～”谷慧儿嘴里说着，却已是不由自主得主动送了过去。
    竖年，谷国强在扬州为谷慧儿摆擂台比武招亲。谷慧儿艳妆登场，一时间扬州的青年才俊纷纷登台比试，只可惜刚上场即败。最后董韶秀胜出，依照约定，娶了谷慧儿为妻。
    谷慧儿虽是西北的走马伎，但却是个十分贤惠的妻子。她周济乡邻，降服盗贼，修复庙宇，做了不少好事。一日，夫妻俩说要往太行山远游，乡人感其德，建"双仙庵"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