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成长记》157.余波

    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集体半夜回家, 这件事不可谓不少见, 不可谓不让人重视。
    太后遇害跟寿王病逝这两件事第二天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 京城里自然又沸腾了。
    可事情并不是这么一件,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薇又听说了一件。
    曹美人今天凌晨难产, 叫了整整一夜，天刚破晓的时候没气了, 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 林薇手里的碗差点摔碎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呐，船迟又遇打头风, 所有的事都赶到一起了。
    确实昨晚上一死一伤, 还有一个难产的，太医院的太医差点没跑断了腿。
    就这样还有不少太医因为曹美人的死在景仁宫跪着呢。
    贤妃从偏殿走过来, 她刚刚去看了曹美人一眼, 太惨了，惨不忍睹, 想到那满床的鲜血和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 再想想昨晚上的惨叫声，都让人胆寒。
    身边伺候的宫女匆匆从外边跑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贤妃沉了沉心, 点点头迎了出去。
    皇上心里很烦躁, 确切的说是相当暴躁, 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应接不暇。
    看着贤妃跪下行礼，随意抬了抬手就大步流星的往偏殿走去。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追了上去，“是臣妾管理不利，没把曹美人看护好。”
    皇上冷着脸一眼不发，进了偏殿，进去瞧了一眼，里边的血迹污迹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空气里还是充斥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曹美人跟小皇子的尸体就一同摆放在床上，贤妃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瞧，只能垂着头汇报，“虽然还没有足月，可能看出来是位小皇子，臣妾甘愿领罚。”
    皇上走到贤妃跟前站定，审视着这个刚刚娶进门没多久的女人，再扫了一眼外边跪着的两位太医，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废物！”
    皇上走后，贤妃脸上火辣辣的，他虽然没有处罚自己，可这句话被惩罚还厉害，就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一样。
    丢脸，愤恨，贤妃的脸色变幻个不停，最后只有一个想法，她绝对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
    昨晚上要不是自己大意了，怎么可能中招！她就是没想到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做的还这么滴水不漏！
    虽然自己也不想让这个小贱人把孩子生下来，可不是现在！并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现在还要自己承担责任！
    “吩咐下去，查！查！彻查！”
    身边的人领了命没走多久，贤妃被呵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后刚才慈宁宫回来，就听采柳说了这个消息，唇角微微勾起，她要让所有看她笑话的人知道被笑话的滋味，她要把送走女儿的仇狠狠的报复到那些人身上，让他们尝尝心痛的滋味！
    “人呢，都处理干净了？”
    采柳点点头，太后吐血昏迷之后，人家很干脆地自杀，都没有让自己动手，“那杨公公本来是余贵妃的人，而且余贵妃对他有大恩，咱们只不过给他开了开方便之门，任他们再查都查不到咱们身上。”
    “就是这次让欣嫔捡了一个便宜。要不是我们，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得手！”
    皇后唇角微微翘起，毫不在意，这次都没有让自己动手，只需要在旁边推波助澜，就一箭双雕。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那都是自己的运气。
    采柳看着皇后心情不错，趁机提议道，“娘娘，您说咱们是不是把这事捅出去，把欣嫔扳倒？”
    “不急，贤妃吃了个大亏，这事她肯定会查，咱们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皇后摸着腕子上带的那串佛珠，是女儿临行前特意从万佛寺给自己求得，摸着她就像是摸着女儿一样，珠儿，娘，一定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好过！
    “太后娘娘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我休息一会，一刻钟之后叫我。”皇后转过身去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这次虽然没有弄死那个老虔婆，可一想到她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只能眼珠子动弹的模样，自己心里就畅快。
    才过了大半年威风凛凛的日子，就变成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猜测跟照顾的废人，估计会生不如死吧。
    不是估计，是必须，下午皇后去慈宁宫的时候，就听到里边惶恐的声音，“娘娘，您息怒息怒。”
    皇后走进去，就看到太后瞪大眼睛，鼻孔里重重的喘息，胸脯一鼓一鼓的，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连胳膊动都不能动一下。
    立马端起一副关切的样子，走过去拍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母后，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别急，别急，太医说了，您这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等毒性慢慢散去就好了。”
    太后听得这话，眼睛瞪得要吃人一样，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声，没几下口水都流出来了，皇后就像没什么感觉一样，拿出自己的帕子，细心的给她擦拭起来，“母后，您放心，下毒的人我肯定好好查，只要有什么眉目，先告诉您。”
    听了这话，太后安静了一些，可没一会腿脚开始乱动起来，发出的呜咽声更大，皇后压都压不住，随后揭了被子，才知道她尿床了。
    “没事，没事，太医说了这都是正常现象，余毒未清，等什么时候毒解了，您就好了。”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后亲手给她换被褥，换衣裳。心情稍微好了点，这后宫总算还有一个靠谱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绣绣我来吧。”
    皇后点点头，把尽孝心的机会让给他，等一切安顿好之后，两个人才说点贴心话。
    “听说昨晚上寿王死了？”
    皇上点点头，这也是自昨晚上之后，唯一一件令自己还算满意的事。这块心病到底是去了，就是走的有点不光彩罢了。
    “我已经命令礼部按照最高规格的礼仪给他下葬，封了他的嫡长子为寿王，嫡幼子为安郡王，算是堵住了京城的悠悠众口。”
    皇后跟他夫妻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他眉宇间的松懈，“这种结果对寿王府是厚爱了。对了，我忙的都糊涂了，刚刚才听说曹美人母子殁了，是臣妾管理后宫不严，才给了宵小机会，您放心，我绝对给您一个交代。您别太伤心了，身体重要。”说着往里边瞧了一眼，不止是大齐需要他，连床上躺着那位也需要他。
    皇上心中微动，捏起她的葇荑，“绣绣，辛苦你了。”
    “曹美人这事不怪你，昨晚上那个样子，哎，反倒是我，没把余家的余孽处理干净。”
    皇后眼圈微红，望着皇上苍白的脸色，表现的心疼的不得了，“三郎，这里有我呢，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有事叫你。”
    可等他走后，皇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收起，最后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觉得人真的很可笑，你掏心掏肺对他的时候，人家不领情不说，背后还给你来一刀，可等你虚情假意的时候，他却觉得你真的对他好，感动的不得了。
    所以说这人就是贱！
    宫里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外边也不见得多么祥和。
    当今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之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心里的疑问疑惑都可以压下来，可现在老娘都差点让人害死，在这么装下去就是掩耳盗铃了。
    朝廷里那可是风声鹤唳，一些关押起来的人，又重新弄出来提审，一些陈年老案也被拿出来重审，一时间刑部大牢哀嚎遍野不说，还是天天爆满的状态。更别说五成兵马司了，满城的追拿余家跟二皇子的残部，就怕有什么落网之鱼。
    这个时候杜文镜有点庆幸自己从大理寺调走了，他这些天可是看到了，接替自己的那个家伙忙的脚不着地，腿肚子都快走直了。脸色天天铁青，就跟被人欠他五百两银子一样。
    虽说他户部也不太好过，时常有人被带走提审，可查账理账那些日子已经过了，非但不用给人钱，还时不时有钱入账，这段时日算是最清闲的时间了。
    不过闲些也好，正好可以帮上家里的忙。杜文镜还是挺喜欢这种家庭生活的，很新鲜，也很有成就感。
    这段时间林薇正在准备队伍去云南结亲，送了信儿去青州老家，请了族里的一些亲朋好友，还重新准备了些聘礼。
    随着舶来品在京城日益火爆起来，林薇就把之前的单子改了。时代在与日俱进，聘礼也要适当改变。
    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林薇准备的迎亲队伍终于在七月中旬的时候低调的出城了，林薇站在城头上，望着大儿子远去的背影，抚了抚鬓发，岁月催人老啊，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要当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