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治脸色难看的在庄子的大厅里坐着, 宋学皓与宋初羽侍立一旁, 宋初羽强忍着不耐烦, 最近家中出了这么多事,宋巧儿此时还添什么乱?
宋长治又命下人们将庄子翻了个遍,最后管事才从宋巧儿的枕头底下找到一封信,宋长治打了开来, 看完后便怒气冲天的将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宋初羽见父亲发怒,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捡起来,一看,才知道这是宋巧儿的亲笔信,信上写着她不想离开京城,决定要去投奔表哥黄靖家中, 因知道父亲不会同意, 所以半夜悄悄的走了。
宋长治再生气,也得为女儿收拾烂摊子,便立即带着宋学皓及几个下人骑马回去京城,出乎意料的是, 到了黄府,黄母却说一整天都没见宋巧儿来过。
宋长治大惊失色,本想找到宋巧儿后狠狠教训她一顿, 用绑的也得把她绑回江州,可宋巧儿却没有在黄府, 宋长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可能出了大事。
宋母听到宋长治说宋巧儿偷偷跑出来要投奔到他们家, 心中厌恶, 可很快领悟到此时都还未见宋巧儿人影,只怕不妙。
宋长治无法,只好让下人们在京中四处寻找,黄母再讨厌宋巧儿,毕竟顾念她只是个小姑娘家,不忍她流落在外,便也派了自家下人帮忙,可找到了黄昏,还是不见宋巧儿人影,因宋初羽还在京郊庄子上,总不能放她一个姑娘家在那儿,宋长治只好带着宋学皓先出城回去庄子。
宋初羽知道宋巧儿竟没有去黄府,亦是吓了一跳,那宋巧儿会去了哪里?
宋父忙碌一天,已是精疲力尽,原本预定今日就回江州,自然是不能够了,便暂住在庄子上。
隔日雇人在京城内外寻找,为了宋巧儿的名节,不敢大张旗鼓,只说是找两个逃婢,但可能是因为宋巧儿逃走的时间是半夜,附近邻居都没人看到。
宋长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京郊治安不比京城内,若宋巧儿还未进京就被人掳了去……
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宋长治便加雇三倍人力寻找,花了许多钱财,又过了三天,却还是无消无息,宋长治整个人一下子似老了好几岁。
还是宋初羽咬牙,哭着劝他:“父亲寻了这几日都还没有巧儿的消息,可雇了这么多人,咱们又一直停留此处,只怕有人会猜到咱们家不是在找逃奴,而是丢了女儿,到时候就算巧儿回来,她又该如何自处?”
宋长治心情沉重,宋初羽的话也算说到他心坎里,宋巧儿这一失踪,名声等于没有了,而且他在江州还另有计画,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知会徒生多少变数。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宋长治总是有些愧疚,便决定让宋学皓留在庄子上,交给他一笔钱,雇人长期寻找,有任何消息就送回江州,这又是许多银钱出去,宋长治不禁肉疼,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画,估量总会回本的,便安排好一应事宜,就带着宋初羽再度启程前往江州。
宋初羽在回江州的马车上,实在松了口气,要是让人知道自己亲妹妹在外失踪,也会连累到她自己的名声的。
父女两个心思各异,又重新启程往江州而去。
且说宋典菱这里,这些日子一直在跟江州的宋父与大姐姐宋思兰书信往来,当初她亲生父亲留下的遗产,幸亏宋父为人正直清明,在让宋典菱继承时就各留了账目明细在族长及官府那里,表示这些遗产完全属于宋典菱一个人,他绝不会贪一分一毫。
宋父回了江州后又与两处确认,便安了心,宋典菱向来擅经营,当年遗产已很可观,如今又成长数倍不止,只要账目的钱如今还在,那想陷害他侵占弟弟财产的人根本站不住脚。
要说到这个一直与宋父不对付的族人,乃是宋典菱要称呼四伯公的,在如今的族长尚未就任之前就争夺过族长之位,失败以后仍不死心,总是爱找麻烦,不过还没有出过什么大风波,所以大家也就不当一回事。
想来如今是搭上了黄氏这条线,给了四伯公胆子与计谋,才想出要威胁状告宋父这一桩来。
虽然宋父的信上让她别担心,可宋典菱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在知道宋长治举家回江州后,更是有不好的预感。
黄氏想法狠毒,却不精明,宋长治却是长年打滚官场,狡猾虚伪。
果然,等宋长治回了江州,四伯公那一派忽然改了主意。
说是宋典菱已到了适宜出嫁的年龄,可她亲生父亲一脉却迟迟未立嗣子,不但愧对亡者,财产分割上也会有疑义,哪有让出嫁的女儿把遗产全部带走的?
宋思兰急信将此消息寄到京城宋典菱这儿来,宋典菱却不讶异,这就是宋父的死穴,也是她的死穴。
宋父早已跟族长报备过,若他没能生出下一个儿子过继给弟弟,便等到宋悟竹成婚后,生了下一辈,再过继到弟弟那一脉。
他与宋典菱父亲血脉最亲,这主意无可厚非,族长也很支持,可宋长治自是又拿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族人劝说,话里话外都暗指宋父私心贪财,还往外散播谣言,说宋父意图想让自己弟弟绝嗣,好将财产霸占。
宋父虽然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谣言,可如今弟弟没有嗣子是事实,宋长治便提出让四伯公的六岁小孙子过继到宋典菱亲父名下。
这下宋父才明白宋长治的打算,以宋长治这些日子的举止来说,实在太过针对他了,就算想扶着四伯公上位,也没必要手段这么步步进逼,毕竟族长还在呢。
众人也慢慢回味过来,宋长治没了官职,可他也能竞争族长啊!
难怪会一直跟宋父打擂台呢!
估计让四伯公的孙儿继承宋典菱亲父的财产是条件交换,四伯公转而全力支持宋长治。
宋典菱明白了宋长治的打算,没了官职后还能当上族长,既可培养名声,又能将宗族的财产掌握在手心,将来运作官位的时候可大大有用。
她在知晓宋长治准备回江州时,就推算了他可能会做出的举动,与宋母商量过后,便写一封十分详实周到的信寄给宋思兰,到时候依着宋长治的行为来反应。
所以在宋长治提出要让四伯公孙子过继的时候,宋思兰便带了宋典菱的口信回娘家,在族人面前宣布。
虽然宋典菱是女儿身,像是族里讨论谁该过继给她当弟弟时,她是没有权利反对的,可她仍是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不管怎样遗产总也有她一份嫁妆,她便托宋思兰对族里说,感念宋父抚养她长大成人,不但与她血脉最亲,感情也最深厚,她希望能让宋悟竹兼祧两脉,并愿意让出一部分家产建构族学,好培养族里下一代的人才。
如果只说让宋悟竹兼祧,众人还会意见不一,可提到族学一事,却只剩四伯公一派人还坚持要过继了。
族学不但耗费大,还需长年供养,没有足够财力还真做不到,大部分人还是希望宗族能够永续长存并发扬光大的。
像好不容易出了宋长治这个京官,却还丢了,众人都痛惜不已,如今宋典菱愿意拿遗产供养族学,族人们便不赞同过继一事了。
因要拿大笔钱财建族学,宋悟竹兼祧两脉后并没有继承太多遗产,也就不存在宋父意图霸占弟弟财产的疑虑。
宋长治没想到宋典菱还有这一招后手,宁可牺牲家产也不会让他得逞,当下在众人一片欢喜的气氛下他不便再反对,只是事后悄悄的另作安排。
宋思兰回信给宋典菱说她的方法很管用,族里对宋父没有什么意见了,还十分兴奋要开建族学的事。
宋典菱其实早就想将遗产拿出来帮助族里建族学,但她也有私心,打算等宋父接了族长之位后,再提出来,如此宋父的名望就会更高更稳固。
如今不得已,才先将这个计画提早用上。
为了应付诡计多端的宋长治,宋典菱以为自己已是努力面面俱到了,却没想到,风平浪静了一阵子,惊变陡生。
当尹子画把伤了一条腿的宋悟竹送回报国街宋家时,宋典菱先是惊疑,而后看到宋悟竹的伤势几乎心跳停止。
“令郎在书肆与人起了冲突,对方寻衅报复,将他堵在小巷意图围殴,晚辈的小厮恰好经过,路见不平才出手相救,没想到恰巧是令郎。”
尹子画如此对宋母解释,宋母见宝贝儿子脸色煞白,脚上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六神无主,只顾急问宋悟竹伤势如何。
宋悟竹虽脚受了伤,意识却很清醒,是坐马车回来的,只是有些虚弱,还安慰宋母不必担心。
宋典菱紧咬着唇,细看了宋悟竹的伤势,然后回头与尹子画对上眼睛。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宋悟竹身上,她往大厅角落而去,尹子画跟了过来。
宋典菱仰头望着他,脸色凝重,低声问:“您可知道是谁要害我弟弟?”
尹子画有些讶异,可想到宋典菱聪慧过人的头脑,其实她能猜到这不是单纯的斗殴事件,也是自然的,便回道:“陈皮循线追到了京郊一处庄子,彷佛是妳族婶的产业。”
宋典菱揪紧了一颗心,宋长治竟指使宋学皓找人暗害宋悟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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