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春娇》60.第六十章

    见太子被杀, 宫中一片哗然, 禁卫军牢牢将并肩王世子三人围住。可世间谁又敢拿并肩王府的人。
    “阿昳,退到我身后去。”并肩王世子冷肃的命令道。
    “大胆狂徒,沈氏是要谋反不成?!”禁卫军统领不敢怎样并肩王世子, 只拿剑指着沈昳说道。
    “我怀里怎么回事, 莫非统领大人眼瞎不成?”并肩王世子拍了拍怀里的璎璎, 抬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打神鞭在此, 上前阻挠者杀无赦。”
    两方僵持到宫门口,突然巡卫司的人前来增援, 巡卫司总领是太子的舅舅,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一来便放冷箭。
    沈昳长剑出鞘, 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将巡卫司总领斩了, 楚徽之他该死, 与楚徽之相干人等都该死, 这份血仇迟了五年,可终归是要报的,每个伤害过他阿姐的人,必将死于他的屠刀之下。
    两人且战且退,与麒卫将军带的并肩王府的人马会合,双方人马打成一片, 趁乱并肩王世子抱着璎璎回王府疗伤。
    一旁的信阳侯将沈昳提回了侯府, 沈嫣得知消息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天下着大雨,春天里难得一见的暴雨。
    信阳侯打断两根家法,汀雪急匆匆进来叫醒沈嫣:“姑娘醒醒,姑娘醒醒,大事不好了,侯爷要打死公子了。”
    沈嫣迷迷糊糊醒来,听说阿昳回来进了宫就把楚徽之斩了,一时懵住了,浑身一阵冰凉,衣裳也顾不得披,慌慌忙忙赶去前院。
    只见一张宽板凳横在前院庭中央,沈昳正奄奄一息的趴在上面。
    “这是怎么了?”沈嫣扑过去,见沈昳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个逆子,我再不教训,他都敢把天掀翻了。”信阳侯执着管家新递上来的家法怒斥道。
    沈昳昏昏沉沉仿佛见到了阿姐,只抬起头,视线一片模糊,他低声呢喃道:“这世间再无敢害你的人,真好。”
    沈嫣惊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她神思一片混乱,阿昳……阿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信阳侯仰起手中的家法就要抽打过去,被沈嫣一把拦住:“父亲,你是要打死他吗?”见信阳侯执意要打,沈嫣痛哭道,“你还要我们姐弟如何?打死他一个,您自有别的儿子来继承家业,可母亲只他一个儿子。”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你问问他干的糊涂事儿!”信阳侯扯开沈嫣怒道。
    “我不后悔,杀了楚徽之我不后悔!”沈昳稍稍清醒了头脑便跟信阳侯呛声道。
    “别打了!”沈嫣哭道,“左右你看我们姐弟不顺眼,我与阿昳自请离家,绝不会拖累沈家一分。”
    信阳侯扔了手中的家法,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说了这话,便走吧,以后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说罢,转身进了屋,只留一片渐行渐远的身影。
    大雨滂沱而下,汀雪拿来遮雨的蓑衣,沈嫣将自己的免死金牌扒拉出来,又将四公主给的东西都从闺房拿出,扶起沈昳便往门外走。
    天大,地大,沈嫣与汀雪扶着沈昳,竟不知朝哪里走。徐家远在渤海沧州,并肩王府这会儿怕是乱成一锅粥了,今日这事儿没得连累并肩王府。沈嫣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去踏月园吧。”
    幸好,她们三人去的是踏月园,因为去并肩王府的路上已是杀机重重,汀雪从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两人合力将沈昳拖上马车,汀雪坐在外面赶车。
    距踏月园还有三里地的时候,被京中巡卫拦住,数十人顿时围攻上来。汀雪抽了马车上的长剑,格挡在前面,绕是她功夫再好,也抵不住对方人多,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小姐,快跑!”汀雪一剑划到马屁股上,马浑身一疼,尥蹶子狂奔,沈嫣试着扯紧缰绳,无济于事。
    眼看马车就要颠散了架,后面那群官兵也快要追上来了,沈嫣心中一慌。
    忽而马车稳稳的停住,沈嫣抬头一看。
    只见那人一袭墨色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他伸手止了惊了的马车,细细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追上来的官兵道:“诸位三更半夜的追杀我未婚妻是何道理?”
    “回凌大人,马车上有弑杀太子的逆贼。”领头的回道。
    凌檀朝虚空吹了一声口哨,两个影卫无声无息的落在他身侧,凌檀指了指沈昳道:“将这小子扔回并肩王府去,将嫣嫣送去踏月园。”
    “属下遵命!”二人领命分开行动。
    “凌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有意窝藏逆贼!”巡逻的官兵立即恼怒起来。
    “凌某官居三品,位列九卿尚无权处置并肩王府的人,难不成诸位就可以对其任杀任打了?!”凌檀戏谑道。
    理都在凌檀嘴里,众人如何说得过他,一言不合,便开打起来。
    半个时辰后,诸位官兵竟被凌檀缠住,解脱不开。众人恼怒非常,渐渐起了杀机。
    只听前面一声朗笑:“数十人围攻一个,也不害臊。”
    “麒卫将军,这里可没并肩王府的人,我们如何,你管不着。”好不容易逮条大鱼,被凌檀放跑了,天可怜见升官发财的机会就这么从手中溜走,岂不恼怒。
    “原本是管不着,这么多人围着我弟弟捅刀子,我岂能看得下眼去,诸位诸位下去跟阎王好好掰扯掰扯讲讲理。”麒卫将军令人将这群官兵一一斩杀,兄弟二人齐齐朝踏月园赶去。
    踏月园内,沈嫣一把鼻泣一把泪,阿昳身上还带着伤,又沾了半宿雨水,如今也看不着他,可如何是好。
    面目生冷的影卫,平时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若做个知心大哥哥,劝一个哭哭泣泣的小娇娘放宽心这事儿,看着容易可他也委实干不上来啊。
    凌肃正在厅上吃茶,见自家影卫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细细打听下,才晓得事情来龙去脉,戎马半生的凌将军沉吟半晌,只好柔声道:“沈家小子犯下的罪过,除了并肩王府,没人能平得了,阿檀让人送他去并肩王府反而最安全,你莫要哭了。”
    沈嫣也觉得自己没用极了,遇到事情只知道哭哭泣泣,却毫无办法,她颤悠悠的从袖中掏出一枚免死金牌来,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有这个,兴许能救阿昳一命,却还没来得及给他。”
    众人只得又劝道:“没有这个,他也定会平安无恙。”
    沈嫣坐在厅内,突然想起,阿昳把太子杀了,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虽然已经名义上和沈家决裂了,如果皇帝非要追究沈家的过错,给沈家扣上谋逆的罪名,那可是……沈氏一族都被她姐弟二人给连累了!
    及至凌檀回来,见沈嫣还在厅堂里打转转:“还不去睡?”
    “凌哥哥……”沈嫣忙冲上前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可有哪里受伤了?”
    凌檀摇了摇头道:“都好。”
    见她仍魂不守舍的立在一旁,知她担心沈昳和家里,不由开口安抚道:“朝廷定不了沈昳的罪,沈家便可逃过死劫,并肩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这世上,包括皇族,没人敢去并肩王府要人,并肩王妃便是例子,即使她是前朝太子之女,并肩王府护下的,便没人敢动。
    麒卫将军向凌肃禀告了璎璎的状况,气得凌肃拍碎了桌子板。
    “世子那里是怒不可遏,一定要反的,并肩王妃已打算在云南称帝,王妃让孩儿来问一句,老将军尚能饭否?”麒卫将军恭恭敬敬的回道。
    “老子能吃着呢,若霜霜要称帝,我凌氏必会为她保驾护航。”凌肃气若洪钟的回道。
    凌肃被人从宫中救走这件事儿被太子遇刺身亡一事遮掩,朝中弹劾沈家的奏章如雪花般的飘进南书房。
    并肩王蔺羡已从武威赶回,只说战事吃紧回京点将,顺便将沈昳点走。有不怕死的为了邀功,竟然亲自去拦并肩王的车驾。
    并肩王只轻吐六个大字:“贻误军机者,斩!”不少谄媚皇族的小人成了并肩王的鞭下魂。
    并肩王给皇族的答复是:不管沈昳与皇族有何过节,这会儿他有军务在身,等他完成军务,任皇族处置。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是明晃晃的包庇,谁又能耐他何?
    沈昳有并肩王府做后盾,皇族不敢拿他如何,奉国公府就没那么幸运了。奉国公也不留恋眼前这点子富贵,皇族说要治罪便治吧,于是受沈昳牵连,奉国公封号被褫夺,一家子流放岭南。
    因着信阳侯为平城公主的驸马,罪不加身,信阳侯非常自觉的自去爵位,自圈府中,闭门思过,并对外宣布与沈昳脱离父子关系。
    不知何人在朝中把璎璎杀魏昶的事儿抖搂出来,如今见不到璎璎人儿,魏国公一系吵吵嚷嚷把凌檀要人要说法,却丝毫不提璎璎在宫中的遭遇,亦不提璎璎被并肩王世子抱走,只一个劲儿的把凌檀要人。
    凌檀向来不是吃素的,只把魏国公一系要证据,真假派系混杂,朝堂争吵不休,三司各种查来查去,反而将几年前顾状元触柱身亡的旧事翻了出来。继而翻出魏国公一系科举舞弊逼死顾状元来,人证物证俱在,寒了天下学士的心。
    耄耋之年的老太傅颤颤巍巍的去哭孔庙,老太傅桃李遍天下,一时文士之间的沸意压都压不住,凌檀作为老太傅的关门弟子,闹到如今地步,深知对不起老师,一时心灰意冷。
    清明节这天,凌檀提酒跪登凌家祖坟,拿着锛头要将祖宗抛出来,他要扶灵回渤海去,此生再不出仕,没成想棺材是空的。
    凌檀仰天大哭,群鸟悲鸣,当年负责厚葬凌家先祖的魏国公一时干系难脱,魏国公深刻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年为了向新帝邀功,凌家军确实是他又杀又埋,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可谁知,太后当年痴迷凌肃,誓要保他一命,魏国公一生痴迷太后,只能听之从之,凌肃他压根没死,棺材里当然不会有他!
    空棺之事传回渤海凌氏本家,本家大怒,江北世阀莫不惶恐,尚朝皇帝屡屡说要善待凌家,然而善待的把人先祖的遗骨都善待没了,那可是渤海凌氏啊,更遑论他们这些人了。
    此事儿持续发酵,沧州徐家主家人说了,媳妇儿娘家祖宗死不见尸,她心情不好,得哄,暂时不做生意了。全国粮市布市动荡,荡掉国库三分。
    季家不再出船了,为何?主子丢了,得找主子去,漕运动荡。
    燕北被收编的凌家军残部闻言,一时逡巡不前,群意激愤,北军南顾,势必要讨要说法,诸世家齐齐发力,皇族顾得上罚哪个?
    若是作风强硬的主儿,早就威逼利诱多管齐下了,可当今皇上登基来也没硬过几回,他会做的只有稳住凌檀。
    眼看要天下大乱,这会儿哪敢治这祖宗的罪,还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凌檀向来是个厚道人儿,要求一点儿不过分,只想外放云城做刺史。
    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去那儿做刺史便做刺史吧,是以,凌檀收拾好自己,老娘收拾好行礼,两人带着他未来的小媳妇儿去西北喝沙了。
    南边因天灾人祸,叛乱四起,本来流放的奉国公是个闲不住的人儿,率着自家子侄在岭南消沉了一阵子,便揭竿打起匪来,这是他的拿手绝活,结果队伍越拉越大。
    及至并肩王妃在云南称帝时,凌肃紧紧跟随。奉国公那么多年没被封为奉国公,只因他年轻那会儿是凌肃亲随,为皇家忌惮。这会子又能跟着凌将军去打天下,整个人都热血起来,年轻不少。
    给沈嫣去的信里都是“吾孙勿念,你爷爷我在追求人生信仰,如今过的万分快活,你与阿昳多多保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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