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乾隆》第17章 认罪伏法

    一盆凉水浇下，胡七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但清醒过来，屁股上火辣辣，钻心般的疼痛就让胡七忍不住惨叫起来，此时此刻，他情愿不要醒来。
    “胡七，我再问你，十一月初八当夜，你是否去了杨善昌的家，把血衣和尖刀，放在了杨善昌的家里。”罗青一拍惊堂木，再次询问道。
    “没··”胡七张口欲要反驳，可迎着罗青严厉的目光，还是把话缩了回去，喘着粗气，扭过头去，打算沉默以对了。
    还嘴硬，罗青轻哼一声，又抽出一支令签，喝道：“来人，给我上夹棍。”
    胡七宛若被电了一般，吓得魂飞魄散，打板子还只算是最轻的刑罚，这夹棍要是上了，丢半条命都是轻的。
    说与不说，摆在胡七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让他难以抉择。
    看着两个衙役提着褐红色的夹棍过来，那褐红色，乃是用人血生生浸出来的沁色，不知有多少人，在这副夹棍下受过刑。
    一股深深的恶寒传遍全身，胡七几乎不受控制的惨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罗青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示意两个衙役下去，才问道：“胡七，你想清楚了，十一月初八当夜，你是否把杀人凶器和血衣，藏在了杨善昌的院子里。”
    这一回，胡七没有任何的迟疑，似乎被吓破了胆一样，连连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那一天晚上，小的翻墙进了杨善昌的家，把装有血衣和尖刀的包裹藏在了杨善昌家的牛棚里。”
    这事情，胡七本来就干过，也算是说实话，说起来连打绊都没有。
    堂下诸多百姓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但具体是说罗青屈打成招，还是为胡七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就不得而知了。
    罗青也不会顾忌一群百姓的看法，再问道：“那本官再问你，这杀人尖刀和血衣从何而来，说，李杨氏被杀，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重重一拍惊堂木，吓得胡七又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的李敢。
    李敢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宛若被抽去魂儿一样。
    眉头拧成了川字，一咬牙，胡七还是道：“那尖刀和血衣都是我的，夫人也是我杀的，杀人偿命，大人您看着办吧。”
    胡七把头一垂，闭口不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重刑之下，胡七便是不想招，也只得招，既是如此，还费那劲干嘛，痛快认了，还能少吃点儿苦头。
    当然，胡七也谨守最后一条底线，那就是不牵扯出李敢来。当年，李敢救过自己的命，那今天，就还了这一条命。
    一旁跪着的李敢猛的回过了神，看了胡七一眼，登时醒悟发生了什么。
    胡七这是给自己顶了罪！
    脑中闪过千百念头，李敢猛的跳起来，一把抓过胡七的衣领，扯到身前，大声质问道：“胡七，我哪里对不起你，把你当做我的亲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竟然杀了你的大嫂！”
    胡七给自己顶了罪，那李敢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自己择干净，不辜负胡七一番苦心。
    大声质问的同时，李敢也凑到胡七耳旁，低声说道：“你先顶了罪，等我花银子捞你。”
    胡七本来还没明白李敢这么做的原因，觉得很愤怒，可又听了李敢低声说的话，这才明白李敢是在做戏。
    罗青冷眼旁观，他没听清李敢低声说了什么，叫胡七的目光一下子坚定了起来。罗青知道，便是再重刑，除非打死胡七，胡七根本不会改口了。
    皱了皱眉，罗青还是道：“来人，叫他签字画押。”
    伊如是把写好的供词递给一个衙役，送到胡七面前。
    胡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李敢，待李敢微不可查的点头，才一咬牙，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实质上，胡七也不冤，人的确是他动手杀的，李敢只是主使者罢了，就这么认了罪，不牵连李敢，说不定李敢还能捞自己，自己也就还有希望。
    “退堂！”
    看过供词，交给衙役，罗青重重一拍惊堂木，起身离开。
    出了大堂，往后院走，伊如是跟上前来，道：“老爷，就这么饶过那李敢。”
    杀人的是胡七，眼下认罪伏法，倒也不亏他，只是这个李敢，虽然是主使者，可胡七把罪顶了，罗青还真不好治他的罪。
    罗青摇摇头，道：“恐怕只能如此了，在堂上的时候，你也瞧见了，胡七主动把罪给顶下来了，我也没办法。”
    伊如是也知道罗青说的不错，可就是心有不甘，气鼓鼓的说道：“早知道这样，就多要他点儿银子了，才五千两，便宜他了。”
    罗青无声失笑，顺手刮了伊如是的鼻梁，打趣道：“财迷。”
    如此亲昵的动作，叫伊如是闹了个大红脸，羞怯着不敢说话了。
    又行的两步，伊如是猛的想起了一事，连忙道：“对了，那陈翠兰和杨善昌怎么办，经这一闹，谁都知道他们暗自私通，这可是为伦理所不容的。”
    “你就把心放肚里，他们不会有事的。”罗青笑道。
    陈翠兰和杨善昌私通的事情，整个杨庄几乎是人尽皆知，可谁都没有捅出来，不就是存了要成全他们俩的意思。
    眼下陈翠兰闯公堂救人，只会让两个人的感情更加的好，最终走到一起。
    接任县令来的第一案，就这么算了了，罗青也就放在一边，没有再理会。
    胡七定罪的事情，自然有刑房处理，一级级呈报上去，等待来年秋后问斩。
    不过结案的第三天，余大泉找上了罗青，说了一件事。
    “什么，李敢给你送银子，想让你在牢里把胡七给解决了。”罗青意外的问道。
    罗青的确很意外，一是意外李敢会这么做，二是意外余大泉会把这事儿说给自己听。
    李敢的做法，细细想想也不奇怪，杀人灭口罢了。
    倒是余大泉的做法，叫罗青上了心。
    在县衙里，余大泉是个很沉默的人，或者说，是权力圈的边缘人物。像余大泉这种官，官是不小，但没什么权力，油水更不大，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官。
    当然，前提是余大泉没什么雄心大志。
    余大泉似乎也看出罗青的意外，连忙道：“下官只是觉得，像这种事情，跟大人说一声，交给大人来处置最好。”
    李敢想要买通余大泉，在牢里弄死胡七，这就是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这种事情，别人藏着还来不及，可余大泉却偏偏跟罗青说。
    因为什么，罗青很快就想通了，余大泉是想借此事，给罗青表忠心，告诉罗青，自己唯罗青马首是瞻。
    连这种机密的事情我都不瞒你，那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回过神来，罗青却很快有了决断，有人给自己表忠心，好事儿啊，好歹余大泉还是一县典吏，他老丈人邱家，在济南还颇有些实力。
    想通了，罗青笑道：“这李敢倒也有趣，这样，你答应他，但银子要多要，嗯，就一万两，一万两一条人命，看他买不买吧。”
    余大泉皱了皱眉，他此番来，的确是表忠心的。
    说起来，余大泉是被田彬给刺激到了，田彬本来就是罗青身旁的一员小吏，只因为跟对了人，眼下就扶摇直上，做了一县主薄，品秩还要比自己高上半级。
    余大泉做了也快十几年的典吏，早就想挪窝了，可一直没机会，不过眼下，他却是看到了一个机会。
    闵文思跟罗青不对付，看罗青对闵文思的态度，要不了多长时间，闵文思这县丞就得给撸了。
    那如此一来，空出来的县丞位子，谁有资格坐。
    田彬刚升的主薄，再升县丞，怕不能服众。陆广鸣把守清河口，逍遥自在的土皇帝，也没多大可能升县丞。
    那这样算来算去，也就自己最有可能了。
    这才是余大泉急着跟罗青表忠心的根本原因。
    点点头，余大泉道：“那这胡七？”
    罗青笑道：“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好好关着，明年秋后问斩就是了。”
    余大泉会意的点点头，罗青这是想阴李敢了，银子得要，人却不能杀，偏偏李敢被坑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满世界宣扬，自己给余大泉送了银子，想买胡七的命，余大泉没给自己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