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乾隆》第9章 检验

    去医院的时候，经常能闻到一股马尔福林的气味，刺鼻无比，可眼下这股气味，更是腥臭冲天，叫人无法忍受。
    连忙后退一步，呼吸着院内冰凉的空气，罗青才觉得好受不少，连视线也清明了许多。
    “大人，这气味当真有些难闻，要不然，我把那李杨氏的尸体抬到院子里，单是一具的话，气味儿会淡不少。”陈全道。
    这浓重的尸臭，便是管理义庄的自己也闻不习惯，闻上一次，三天都吃不下饭，只有这戚老头儿，常年闻习惯了，倒是无所谓。
    至于像罗青这样的娇贵大老爷，如何能闻得。
    见卢慎明皱了皱鼻，便浑若无事的步入停尸房，罗青暗骂一句，道：“死者为大，抬来抬去的不好。”说着，强忍作呕的冲动，也跟了上去。
    罗青既然都这么说了，陈全也不好再劝，只得跟上前去。
    进的门，借着灯笼昏暗的灯光一扫，罗青浑身汗毛也是炸了起来。不来不知道，这清河县的义庄也太过简陋了，偌大一个停止房，仅在房间尽头摆了五副破旧棺木，其中一幅还缺了棺材盖，大大咧咧的露着。
    而剩下的尸体，就横陈在一张张条凳架起的门上，一排一排，手脚裸露着，借着灯光，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有些尸体已经腐烂，能够看到裸露的白骨。
    怪不得尸臭冲天，没有任何的处理，就这么暴露着，虽然眼下天气很冷了，但不腐烂，没滋生瘟疫就不错了。
    “收敛的尸体也不处理，就这么摆放着，你也不怕滋生瘟疫？”罗青捂着鼻子质问道。
    陈全同样是捏着鼻子，听罗青这么一说，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恶狠狠的瞪了戚老头儿一眼，连忙道：“是卑职的失职，可不瞒大人，偌大一个义庄，就戚老头儿一个人打理，他上了年纪，也没那个精力，把所有尸体下葬。”
    罗青看了一眼戚老头儿，这老头儿常年跟尸体打交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叫他把这几十具尸体全部下葬，还真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了想，罗青道：“明日我会差些衙役过来，由你安排，把尸体统一下葬，这天气虽然转凉了，可就这么放着，你也不怕滋生疫病。”
    陈全连忙点头，猛然间觉得，叫罗青来瞧瞧这义庄的凄惨，倒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再招两个手下之类的。
    不过转念一想，便是有了手下又如何，这义庄挂着一个义字，根本没有收入来源，没有油水，管那么多干嘛。
    “李杨氏的尸体呢。”罗青询问道。
    陈全四下里一望，才指着不远处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道：“该就是那一具了，下午刚抬来的。”
    也不用罗青多说，卢慎明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白布。
    这厮胆子倒是大的惊人，除了那股恶臭叫他有些不适以外，身处几十具腐烂的尸体之间，还是镇定自若，连罗青也有些自叹弗如。
    叫陈全跟上，打着灯笼，借着灯笼的亮光扫了一眼。
    罗青也是第一次见尸体，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明明是一个人，该是能说话，能动弹的，可就是一动不动，冰凉发黑。而且李杨氏眼睛大睁，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你，心里忍不住的发毛。
    “该死的，这莫非便是死不瞑目。”罗青心里暗骂，有心想拿手把眼皮阖上，可又觉得膈应，便作罢，努力的不去看，可越是如此，那瞪大的眼珠却好似印在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叫人浑身发软。
    卢慎明却是不在意，俯下身去，先翻着眼皮，瞧了瞧李杨氏的眼珠，而后又推开李杨氏的嘴巴，用手拉出舌头看了看。
    “你可曾看出什么异常来？”罗青询问道。
    此时细细打量，这李杨氏四十余岁的样子，相貌不美，吊眉，有些尖酸相，身体显得有些丰腴，脸上皱纹也不多，理应保养的不错。胸前大片的血迹，绣花的绸缎长袍也沾满了血，看起来很是瘆人。
    卢慎明干脆的摇摇头，眼底竟然还露出一丝好奇的目光，道：“没瞧出什么来，我就是有些好奇人死之后，眼珠子，还有舌头会有什么变化罢了。”
    罗青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当真是胆大的没边儿，叫你来是验尸的，不是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似乎也觉察到自己这样对尸体大不敬，卢慎明撇撇嘴，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伤口上。
    “凶器呢。”卢慎明一伸手。
    陈全连忙把凶器拿了出来，他虽然不知道卢慎明是谁，也不知道罗青为何有仵作不用，反而要卢慎明来验尸，但也不敢多问，罗青能亲自来义庄，已经够奇怪的了。
    卢慎明端详着这把凶器，扯开李杨氏的衣服，看着胸前的伤口，比划了一下，皱了皱眉，然后就在罗青愕然的目光之中，拿着尖刀，照着伤口又捅了进去。
    靠，看着卢慎明这拿人尸体当死物一样的态度，罗青立刻就有骂人的冲动了。
    “杀人的不是这把刀，刃口要更小。”在罗青还没来得及多说的时候，卢慎明已经抽出尖刀，顺手扔给了罗青。
    罗青手忙脚乱的接过这柄刀刃上不知粘着什么黑红黑红，好似脏器碎片一样的凶器，甩手扔给了陈全，恶心人呢吧你。
    “你是如何知道的。”不过罗青还是更加关注卢慎明如何做出这个判断的。
    卢慎明指了指李杨氏胸前的刀口，解释道：“她的肋骨还没断，要是这把刀是凶器，按着这伤口刺下去，会被肋骨挡住，根本刺不到这么深。所以刺出这伤口的凶器会更窄，能够从肋骨缝隙里刺进去，直至心脏，一刀毙命。而这个伤口，应该是真正的凶器抽出来的时候，尸体倒下的时候带大的。细致比较的话，跟你手里这把凶器不符。”
    罗青也不会真的上前，摸着那冰凉的尸体看肋骨有没有断，卢慎明不会说谎话，既然这么说了，那事实肯定是这样。
    “好一个齐如棠，连这都没有发现！”罗青早就觉得不对，眼下经卢慎明这么一说，更是确认了三分，毫不客气的骂起仵作齐如棠来，还是仵作呢，还不如一个门外汉。
    “你在看看这件血衣。”罗青从陈全手里接过血衣，递给了卢慎明。
    实质上，在罗青看来，这案子要是放在现代，用不了一天，就能找出真凶来。凶器可以做指纹比对，血迹也可以比对，伤口还能还原模拟，甚至连血衣上的血迹，也能比对分析，看是不是符合杀人时血溅出的情况。
    不过眼下在古代，大环境如此，若非罗青直觉觉得不对，恐怕真要错判一桩冤案了。
    卢慎明抖开血衣，前后翻看一下，而后凑上前去闻了闻，才皱着眉头扔还给了罗青，道：“这血衣更是个笑话，上面的血根本不是人血，应该是拿猪血泼上去的。”
    靠，这玩笑开大了！
    罗青暗骂一句，不相信的问道：“你能闻的出来？”
    至少在罗青看来，血就是血，根本没什么区别，连气味儿都一样，腥臭腥臭的。
    “当然。”卢慎明点点头：“我二叔以前是杀猪的，猪血什么样子的，我见多了，自然能够闻的出来。”
    以卢慎明的性格，自然不屑去说谎，更没有必要去说谎骗罗青，他既然这么说了，那罗青就有相信的理由。
    把血衣扔给陈全，罗青眉头也紧紧的锁了起来。
    有这两条证据，杨善昌杀李杨氏，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了。
    那如此一来，这李杨氏又是谁杀的呢。
    罗青心里思考着，才觉得对此案了解的还是太少。
    后世警察怎么办案的，检验证据是一方面，还要走访调查不是。杀人要有动机，要有时间，对于这些东西，罗青还是一知半解，全凭李敢一个人所说的来判断，根本做不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