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龙》52.我的龙52

    到了观前街, 费城吃得比南淮林还嗨，而且大有吃遍整条街的架势，南淮林知道他有个饕餮胃，但还是担心他会撑到，于是拽着他去逛拙政园。
    拙政园就在观前街北边一点, 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园里亭台水榭，花木扶疏, 置身其中, 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古代。
    两个人从芙蓉榭走到听雨轩，又从听雨轩走到荷风四面亭，南淮林觉得有点累了, 于是坐在亭子里休息。
    亭子坐落在水中央，水中荷叶亭亭, 碧色连绵, 带着荷叶清香的微风拂面而来, 让人神清气爽。
    “我突然想起来，”南淮林笑着说，“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哎。”
    费城也笑起来：“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南淮林说：“但是又觉得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的。”
    从下了一窝龙蛋开始, 他们两个之间就完全没了正常的起承转合——猝不及防就当了爸爸，猝不及防就确立了恋爱关系，恋爱第一天就分别, 六个月后再相见, 他们又要结婚了。
    如果忽略那六个月的分离, 他们从朋友到恋人再到结婚, 只用了三天时间，一天一个阶段，真够迅猛的。
    但是南淮林却并不会觉得不踏实，恰恰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
    南淮林歪头靠在费城肩上：“我们等会儿去看电影好不好？把普通情侣们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费城掏出手机：“我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
    南淮林跟他一起看着手机，突然一指屏幕：“就看这个吧。”
    电影的名字叫《白夜》，导演张横，主演沈冲。
    正是和费城初遇那天，南淮林去跑龙套的那部电影。
    费城直接买了票，两点半开场，现在过去应该差不多了。
    南淮林站起来要走，一直坐在对面的一对小情侣突然走过来，女生压抑着兴奋问：“请问……你是南淮林吗？”
    “这样你都能认出来？”南淮林带着帽子和墨镜，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厉害。”
    女生捂着嘴尖叫，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而旁边的男朋友则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低声警告：“不许叫老公。”
    女生对男朋友的警告置若罔闻，星星眼看着南淮林，一脸期待地说：“我好喜欢你呀，《星之国》和《游出我人生》我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了，你演得特别好，我真的超爱你！”
    女生的男朋友一脸黑线。
    南淮林的男朋友也怏怏的。
    “谢谢你的喜欢。”南淮林笑着说，他摘掉墨镜，把帽檐转到后面，“要合照吗？”
    “要要要！”女生把手机塞给男朋友，“多拍几张啊。”
    女生站到南淮林身边来，费城自觉让到一边去。
    南淮林面带微笑看着镜头，女生的男朋友举着手机拍照，拍了七八张才说：“好了。”
    女生依旧星星眼看着南淮林：“我可以、可以抱你一下吗？”
    两位男朋友异口同声：“不可以！”
    南淮林便笑着伸出手：“握个手好了。”
    女生急忙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我会永远做你的脑残粉！”
    “玩得开心点儿，”南淮林收回手，“拜拜。”
    “拜拜！”
    南淮林重新戴上墨镜，自然地牵起费城的手，转身离开。
    费城愣了愣：“不怕被你粉丝拍到啊？”
    “拍到又怎么了？”南淮林问。
    “照片传到网上，新闻就会出来了，”费城说，“‘震惊！当红男星南淮林与神秘男子亲密私会举止不雅，有图有真相！’”
    南淮林失笑：“说了让你少上网。”
    费城凑过来亲他一下：“媳妇儿，你真好。”
    身后传来女生兴奋的尖叫声。
    费城说：“我如果表演个舌吻她可能会兴奋到昏厥。”
    南淮林说：“我会先把你揍晕。”
    步行出了拙政园，两个人打车去了石路的幸福蓝海影城，南淮林去取票，费城去买爆米花和可乐，在等候区坐了不到十分钟，检票进场。
    虽然是周六，但是这个时间点来看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可能是他们看的电影不火，反正偌大的影厅里只有稀稀落落十几二十个人。
    费城就想拉着南淮林去最后一排坐，南淮林知道他居心不良，当然不肯，径自去中间那排坐下，费城也就只好跟过去。
    “我跟你说，”南淮林压低声音说，“影厅里安装的有红外线监控，360度无死角，你做什么监控室里都看得一清二楚，跟现场直播似的。”
    费城沉默半晌，说：“你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
    南淮林看他一眼，笑着说：“这种陈年老醋就别吃了吧？”
    “我不管，”费城耍无赖，“反正你跟别人做过什么，也要跟我做一遍。”
    “幼稚鬼。”南淮林拈起一粒爆米花送到他嘴边，“啊——”
    费城张嘴，连同爆米花和南淮林的指尖一起含住，还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一阵酥麻倏地从被舔的地方蔓延开来，南淮林急忙收回手，促狭一笑：“我刚才去完洗手间忘洗手了。”
    费城不太在意地说：“口都口过了，我还会介意这个吗？亲爱的，你太天真了。”
    南淮林急忙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过去，堵住费城的胡言乱语。
    前面隔两排坐着一个男生，他扭头往这边看了看，南淮林急忙往下出溜，让前排的座位挡住自己，顺带瞪了费城一眼，费城则鼓着腮帮嚼爆米花，活像一只小仓鼠，南淮林就又被逗笑了。
    电影很快开始。
    这是一部犯罪电影，刚开始还挺刺激的，可等男主角一开始谈恋爱就变味儿了，越来越像八点档狗血连续剧，车祸、失忆轮着来，男主角买醉、和酒吧偶遇的小鸭子乱性……然后影厅里就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卧槽！那个鸭子是南淮林演的吧？”
    “尺度好大！男神竟然露屁股了，快拍下来！”
    “我他妈要喷鼻血了，男神的屁股好白好翘啊！”
    南淮林：“……”
    这应该算是黑历史了吧。
    费城附到他耳边低声说：“就是因为看了你的屁股，害我连做了两晚上春梦，然后第三天晚上就睡到你了，我真是一个幸运的男人。”
    南淮林小声说：“憋说话。”
    费城说：“现在乌漆墨黑的，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干点儿什么？”
    南淮林就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下：“行了吧？”
    费城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压到座位上用力亲。
    南淮林担心引起别人注意，不敢使劲反抗，只能由着他亲，反正监控室也看不到他的脸。
    好在费城很快就放过了他，喘息着说：“宝贝儿，我大概是进入了发-情期，无时无刻不想灌溉你，怎么办？”
    南淮林咬牙：“凉办。”
    被费城这么一搅和，错过了一段关键剧情，后面的内容就看不太明白了，不过最后那段沈冲和反派BOSS殊死搏斗的戏还是很燃很帅的，也算值这张票钱。
    从电影院出来，费城问：“接下来干什么？”
    南淮林说：“回家，在岳父岳母眼皮底下，我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费城竟然没反对：“好吧，听你的。”
    一回到家，南淮林就被粉丝们包围了。
    楼下张姨的女儿笑笑带了一大帮同学到家里来，南淮林刚走进楼门她们就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
    费城丢下他飞快地逃上楼去了。
    耿晓容正在走廊里做晚饭，费城忙上去献殷勤：“妈，我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耿晓容笑着说，“地方太小，俩人也站不开，你快回屋去吧，别沾了油烟味。”
    费城反而很喜欢这种油烟味，因为这才是正常的人类生活，沾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他靠墙站着，看着院子里正配合粉丝们拍照的南淮林，嘴角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你和林林是怎么认识的？”耿晓容问。
    费城笑着回答：“我们是在地铁上认识的，他当时就站在我跟前儿，被跑上车的人撞了一下，一不小心坐进了我怀里，然后就认识了，从那之后便会经常遇见，又经过我持续而猛烈的追求，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耿晓容笑着说：“听着像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
    费城顿了顿，笑着说：“现在想想，好像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初见时那点微末的欢喜，在日后的相处中迅速发酵扩散，不知不觉就演变成了爱情，迫切地想要抓紧他，拥有他，参与他的整个余生，把最炽烈的爱全部都给他。
    直到耿晓容叫吃饭南淮林才得以脱身，一直拍照笑得他脸都僵了。
    “今天都去哪儿玩了？”耿晓容问。
    “去了山塘街、观前街、拙政园，”费城回答，“最后又去石路看了场电影。”
    南尊山忍不住吐槽：“瞧你们去的那些地方，跟外地人来旅游似的。”
    南淮林笑着说：“他本来就是外地来旅游的，我是导游。”
    吃完饭，南淮林和费城一起洗碗。
    南尊山和耿晓容坐在客厅看电视，心思却不在电视上，外头那俩人一边洗碗一边玩闹，看起来比电视有意思多了。
    洗完碗，俩人去客厅陪爸妈看电视。
    费城在岳父岳母眼皮子底下还不老实，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搂搂小腰，岳父大人实在没眼看，就把俩人撵回房间去了。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南淮林有点累，就想洗个澡上床睡觉。
    他先洗，费城后洗，等费城洗完上床，他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费城上床之后就拿着手机打游戏，南淮林问：“你不困吗？”
    “不困，”费城说，“你先睡。”
    “哦。”南淮林应了一声，侧身背对他，闭上眼睡觉。
    可是睡不着。
    总觉得少做了件什么事。
    南淮林翻个身，枕在费城胸膛上，说：“别玩了。”
    费城盯着手机：“这一把打完。”
    南淮林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打完，忍不住叫了一声：“费城。”
    “嗯？”费城漫不经心地应着。
    南淮林抬手捏住他饱满的耳垂，轻轻地揉捻：“别玩了。”
    这一把马上就要打赢了，费城却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一个翻身把南淮林压在身下，唇边噙着笑问：“想干嘛？”
    南淮林不说话，搂住他的脖子凑上来吻他。
    费城便温柔地回吻，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南淮林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费城也看着他，嗓音微哑：“用嘴说，想干嘛？”
    南淮林便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
    因为自己白天不愿意和他亲热，所以他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南淮林从来没有主动求-欢的经验，所以有些羞于启齿。
    他垂着眼睛，嗫喏半晌，才小声说：“想要你。”
    费城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下，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你要体谅一个母胎SOLO的心情，我现在正是食髓知味的阶段，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什么都没有，我恨不得全世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谁都别来打扰我们，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亲你要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
    南淮林一脸吃惊：“所以，那天晚上……是你的第一次？”
    费城感觉有点丢脸，脸微微红了，低低地“嗯”了一声。
    南淮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费城。
    费城被他盯得有点恼羞成怒了，凶凶地瞪着他：“再看就把你吃掉！”
    南淮林笑起来：“你吃我吧。”
    费城愣了愣：“你不怕岳父岳母听见了？”
    南淮林的手钻进他的T恤里：“岳父岳母在看电视，听不见。”
    费城便低头吻他，吻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很记仇地问：“以后还躲不躲我了？”
    南淮林轻轻摇头，有点羞耻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个人在床上折腾了一回，电视声没了，又转战到浴室，再回到床上时，南淮林像只餍足的猫，窝在费城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南淮林仍是对父母说带费城出去玩，然后两个人直接打车去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在房间里腻歪了一整天，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家。
    吃过晚饭，安分地陪爸妈看了两集电视，各自回房睡觉。
    南淮林很快就睡着了，费城却兴奋得半宿没合眼，早上七点就把南淮林叫醒，抱着他下楼去洗漱，换好衣服，拿上户口本和身份证，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民政局，人家还没上班，但是旁边的复印店和照相馆都开门了。
    费城早把流程弄得一清二楚，拉着南淮林又是复印身份证和户口本，又是照相，等忙完这些民政局正好也上班了。
    从走进民政局到拿着两个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前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快得让人没有真实感，好像还没睡醒似的。
    费城高兴得像个傻子，让南淮林也忍不住跟着他傻乐。
    “快，”费城难掩兴奋，“叫老公。”
    南淮林还没这么叫过他呢，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夫了，是应该改改口。他酝酿了一会儿，艰难地说：“老……老公。”
    当这声“老公”叫出口的时候，南淮林才算有了点真实感，从今天起，费城就不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他的丈夫，是他要与之共赴白头的男人。
    突然就有点想哭，但南淮林忍住了，他用力抱住费城，在他耳边说：“老公，我爱你。”
    费城低声说：“我也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
    两个人又在苏州停留了一天，晚上带着父母、表哥一家一起去得月楼吃了顿丰盛的晚餐，饭后俩人没回家，费城借了鲍贵臣的车，载着南淮林一路向南。
    “你到带我去哪儿？”南淮林问。
    “去个没人的地方。”费城神秘兮兮地说。
    夜色早已降临，明月皎皎，繁星熠熠。
    南淮林降下车窗，夜风微凉，吹得人通体舒畅。
    此时此刻，就算费城要把他带去天涯海角，他也会欣然前往。
    全速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停在僻静的荒野里。
    “下车吧。”费城说。
    南淮林开门下车，四下环顾，疑惑地问：“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费城没回答，自顾脱衣服。
    南淮林惊疑不定：“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这儿野-战吧？”
    “哈哈！”费城失笑，“你想什么呢。”
    南淮林问：“那你脱衣服干嘛？多冷啊。”
    费城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脱干净，走到南淮林面前，说：“我要送你一片最美的星空。”
    不等南淮林想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费城在眨眼之间变成原形，一条挥舞着巨大双翅的白色巨龙。
    巨龙匍匐在地，偏了偏头，示意南淮林坐到他背上去。
    南淮林会意，他仰头看看天，低头看看龙，一咬牙，爬到白龙背上，紧紧抓着茂密的龙鬃，紧张地说：“你慢点飞！”
    话音刚落，白龙振翅，离弦的箭般飞上天去。
    南淮林心惊胆颤，整个趴在龙背上不敢睁眼，只听见猎风阵阵，以及轻柔的龙吟。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白龙飞得平稳了，南淮林缓缓睁开眼，霎时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
    白龙正朝着月亮的方向飞翔，月亮明明那么遥远，却又仿佛近在眼前，好像他们一不小心就能撞进月亮里去。
    星星也是一样，那么远又那么近，仿佛他一伸手能摘下两三颗揣进口袋里带回家去。
    鼓起勇气向下看，是辽阔无际的太湖，月光泼洒在湖面上，依稀能看到湖上行驶的游轮闪烁的灯光。
    南淮林仰起头，冲着月亮大喊：“啊——”
    他幸福得要爆炸了，他想喊出来，让全世界都听到他的幸福。
    喊够了，南淮林伏在白龙背上，望着漫天繁星，心想，他要把这片星空妥贴珍藏，时时回想，直到垂垂暮年，他也一定能感受到此刻的感动和幸福，那么强烈，那么澎湃，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