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公开就离婚[娱乐圈]》122.第一百二十二章、告密

    天气太冷了。冷到这种程度, 一溜烟展望过去,街边几乎没有一丝人气。柯西宁孑然一人在这条街上行走, 打电话时难免低了低头。他后脑勺的头发被修剪得很是利落清爽,导致那截修长到接近性感的后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人前, 像一支纤细脆弱的傲梅, 只要有心人抓住后一捏,即能被轻易捏断。
    对面矗立着这块区域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物, 它才建造两三年, 砖瓦成色还很新, 整体模仿国外西式风格。米白色和深咖色相互拼接,宛如一个巨大的提拉米苏蛋糕, 外表上的甜腻让它在寒冷的露天环境给人一丝丝难得的温暖。司机见柯西宁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很有眼色地把车停到他跟前。
    沈新南这三言两语的, 前言不搭后语。这含糊其辞的态度,让柯西宁产生一瞬间的迷茫, 他略略停住脚步,严肃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不是故意说出去的?”
    光秃秃的枝丫不安稳地晃了晃。
    车里热气充盈, 可惜副驾驶有人不怎么留恋。严叙从保姆车内大步跨出去, 从座位上抄走一条浅驼色羊毛流苏围巾, 也不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就自顾自环抱住柯西宁, 用这条大得能和披风媲美的围巾往那冷冰冰的人身上绕了三四圈, 直至那截美好的天鹅颈被彻底用物理手段遮掩住。
    严叙有打招呼会来接柯西宁。
    所以柯西宁对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他索性把空出来的左手揣进对方的外套衣袋里, 笑道:“你来啦?”
    沈新南敏锐地察觉到他身边有人,隐晦道:“严叙……也在吗?”
    “对,他在旁边坐着。”柯西宁和严叙一同进了车里,他敛眉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沈新南深吸气,宿醉让他头疼,可醒来后他却记得昨晚做出的糊涂事。
    他懊悔不已。
    《挑战自我》这档丛林探险类综艺录制结束后,屡次被公司竞争对手夺走资源的沈新南,历经挫折后,终于接到一个还不错的盗墓类剧本。他的咖位暂时还演不了这种IP的大主角,不过那爱揩油的经纪人也算仁至义尽,竭尽所能地给沈新南物色到一个人设吸粉的男二号,说是只要他好好演、不演砸,播出后不出意外就能吸一大波的粉丝。
    可惜就可惜在这部戏的男三号是带资进组的,导演为抱大腿连夜交代编剧改剧本,改动过后,沈新南这男二号的戏份毫无意外地被大量删减,原本属于他的剧情全被张冠李戴地挪到男三号身上。他这角色就跟注水猪似的,名义上是三番,剪辑完只剩下几分钟的出场。
    沈新南自认为下功夫去理解剧本、尽力拍摄了,用心程度比人人叫好的出道作为之更甚。他每天起早贪黑地研究剧本,经常厚着脸破去找那些还不熟络的长辈请教拍戏经验。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人设,精彩的部分全无缝连接到别人身上,留给他的就是别人吃剩下的。
    这让沈新南怎么冷静?他不像这男三号一样背后有人,他也不像男主角一般人气高涨,他只有自己。
    沈新南颓丧地捧住脸,颓丧道:“老师,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走累了,想回头看,看看走过来的曲折经历,可我发现背后没有路,只有悬崖……我不太想继续走下去了。”前方陡峭,后方无助,这就是他身处的险境。
    沈新南痛苦迷茫的声音伴随着电流独有的沙沙声,分毫不差地传递到柯西宁耳里。他单单喊柯西宁“老师”两字,生疏便喊“柯老师”,亲近些就称呼“西宁”或者“西宁哥。”
    “悬崖?走不下去?”
    柯西宁浅浅地冷笑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他这短促的笑声里完全不包含同情,态度反而比之前更为冷淡。
    柯西宁不留情面地批驳道:“沈新南,拜托你回微博看看,你的微博粉丝有多少,支持你的活粉又有多少。已经拥有这么多人的期待,你竟然还这么自暴自弃……真是,真是暴殄天物。”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想而知柯西宁有多恨铁不成钢。
    他不止一次剖心剖肺地告诉沈新南。作为一个演员,他是羡慕沈新南的——正经上过科班,本身天赋异禀,出道第一部戏就能演男主并且大爆。沈新南貌似把这些话全部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说罢,他冷静了一些,语气稍沉,眉眼也温和了一些:“这个月你的综艺就要上了,播出时间在很好的时段。你自己也说在拍新戏……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好高骛远,把心态稳下来。”
    柯西宁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些劝解,希望能重新唤起他的自信心。
    沈新南微怔。
    一贯以来,柯西宁在沈新南心目中,即是温柔的代名词。沈新南认为自己很幸运,出道处女作就碰到这样一个耐心的前辈,温暖地支撑着他走过最早的一段路。说是爱情,他觉得自己对柯西宁,更像是粉丝对偶像、雏鸟对待破壳后目光触及到的第一个人,类似这种孺慕的情感。
    今天这一番话,却让沈新南觉得柯西宁好像有点变了。从前的柯西宁,温和的表面底下是他为自己搭建的安全堡垒,没人能够进出。如今他这座用来把人隔阂出去的堡垒好似不攻自破。
    沈新南很难分析出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有那么大的改变。他猜想也是严叙终于回来他身边。柯西宁不再需要自我防御的城墙,严叙是他背后的依靠。
    他终于可以不再收敛和克制,把原汁原味的自己完全呈现出来。
    对方不再说话,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柯西宁稍作犹豫,试探地问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些事,心情不好才酗酒的?”
    “是这样……没错。”沈新南苦笑道。
    他比较清醒地把整件事七七八八地复述完毕。听到后来,柯西宁也明白了。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倒也不小,总结成一句话——沈新南近期烦心事太多,压力过大,约了一起拍戏的合作伙伴喝酒,不慎把柯西宁和严叙谈恋爱的小秘密告诉了别人。
    酒品不好分很多种。有人举止夸张、疯疯癫癫,当众开个五音不全的个人演唱会的也有;有人心中苦闷不已,就想借喝酒将深藏于心底的事找个树洞抒发出来。沈新南就是后者,且这位“幸运的树洞先生”是个连当事人都不太清楚品性的普通朋友而已。据沈新南所言,他才和这位朋友认识了一周不到。
    柯西宁道:“你这酒后吐真言,怎么不吐你自己的?”
    沈新南心口被扎疼,他吞吞吐吐道:“因为最近您和严老师的电影大热,身边总有讨论你们的,连……连剧组那些女助手都是你们的CP粉。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您的心思,大概这也算是我的一桩心事吧。所以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说罢,他连连道歉。
    柯西宁想了想,说道:“所以你觉得你那位朋友,会把这件事捅到媒体面前?”
    “我、我不确定。”沈新南深吸气,“但是今天我一醒来,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有愧,只想着先来道歉。如果日后真被爆料……这也算打个预防针吧。”
    柯西宁道:“好。”
    两人别无话谈。
    柯西宁忽然道:“我一直很看好你的戏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沈新南手心不由渗出了汗水,他说道:“我会的。”
    柯西宁笑了笑。
    沈新南还想说些什么。
    严叙原先像个正人君子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坐在柯西宁身边,低头看司机无意递给他的杂志翻阅。没料到一个简单的来电被打成了电话粥,他算了算,心道之前他和柯西宁通话也没聊这么长过。
    他耐心全无,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柯西宁。
    柯西宁疑惑道:“你怎么了?”
    严叙依旧不说话,定定望着他。
    柯西宁被看得背后发麻,对沈新南说道:“那就这样了,以后有事再聊。”
    沈新南微怔,说道:“好。”这句话,还没完整地落下,对方已然掐断电话。他不由苦笑。沈新南不知道的是,柯西宁这么匆匆挂断电话,是因为身旁那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忽然凑过来吻他。
    柯西宁完全猝不及防。
    一吻结束,柯西宁眉梢皆是风情,嘴唇通红,他的眼眸似乎含了水,单是注视着一人,就很容易勾起对方的欲|望。严叙捧住他的脸,又欺身亲了过来。
    柯西宁喘口气途中,说道:“严叙……严叙,沈新南说……”
    严叙大手拂过他嘴角的唾液,轻笑道:“什么?你和那情郎说的话,还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柯西宁嘴角微抽,没理他,直接说道:“沈新南说他不小心把我们俩的事泄露给别人了。”
    严叙微笑着亲了亲他的眉眼,淡定地哦了一声。
    柯西宁不解道:“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柯西宁要反应,严叙就适时给他反应。他说道:“这小子应该是故意的。”
    “那倒不是。”柯西宁有意为沈新南解释,可惜话未出口,就被对方火热的唇舌给堵住了。他往前头的驾驶座望去,原来司机早在柯西宁聊电话的时间被严叙赶了出去。
    沈新南的预测没有错,没过两天,这件事就被捅出去了。
    然而告密者并不是沈新南那所谓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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