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子车然无奈看向梗着脖子的子车郎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疏忽他了。一群人围着餐桌吃早饭的时候,子车郎云告诉子车然他们班主任已经说了好几回了。最后下通牒,如果再不出现会考虑家访。
“理由?”子车然无奈。
子车郎云也不是很高兴,撇着嘴说:“你可以不去。”
子车然挑眉,这孩子跟她明显有代沟:“我说你为什么要被见家长,我没说过我不去。”
子车郎云这会低下头:“老师拿我的字去参加比赛,得了奖。”
这回不只是子车然,一桌子的大人都诧异看他。张森早就从初见的感慨中回转过来,对子车永这个多出来的儿子恨不得抢去跟自己一个姓。这会凑上热闹:“我去!”
子车然冷眼看着莫名其妙的张森,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兴奋。阮言一直以为子车郎云是子车然的儿子,这会更是啪嗒一声,掉了手里的勺子。子车然挑眉,合着这位以为张森是子车郎云他爹了。估摸着一肚子的儿女情长爱恨情仇已经成型了。
子车然也不解释,由着他乱想。不过这事她可非去不可。子车郎云这孩子,叛逆虽然有,不过才气也倒还真是不错。他们老师拿这他一不小心来不及撕掉的墨宝,去参加了全市举办的少儿书法大赛。结果就这么拿了个一等奖。听说这个奖还是有争议的,子车郎云的字虽好,他没有刻意的准备,甚至是最后一个送进去的,还看得出是一张草纸。再说,他字写的再好,也只有十岁,十六岁以下都有参赛,比他多练了几年,写的更好的比比皆是。多数人都不看好,只有一个退下来的老会长一力坚持把这个奖给他。
跟来的孟尹佑诧异,直嚷着有人走后门什么的。子车然无言看他。最后在颁奖礼的宴会上,还真见识到极力看好子车郎云的书法协会老会长。老会长对难得乖巧的子车郎云笑的甚是慈祥。
跟子车然说:“现在练书法的孩子,多数是家长硬逼的,图的不过是个炫耀的虚名,字迹更是以模仿老一辈的居多,死气的很。只这孩子的字里,透着股灵秀和超然。看的出,这孩子是个真心喜欢的。难得啊。”
子车然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些好笑,那个老人,看得出,所有的的人都是对他特别的尊重,否则也就不会由他一个人左右结果。最后,反倒恳求子车然把子车郎云送到他那里去继续学习。有人教自然好,不知道在她同意后,他为什么那么激动和感激。感激的是她好不好。
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可偏偏这时候她一点都不想动。让那几个带着子车郎云去疯,自己一个人走在这个呆了将近十年的城市。好像太久太久没有这么一个人走走了。
熟悉可突然又觉得透着陌生,几乎每一条街道她都走过,可那时有个人牵着的手,小心的把她拉到里面的一侧,并不说话,细细的听她讲她能想起的,那些所有的琐碎的生活。没有不耐,只是带着温柔那么倾听,偶尔一侧头,应声而笑,也只是那么,轻轻的勾一勾唇角。
“姑娘,姑娘……”
子车然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笑看一脸担忧的大爷:“我不是要轻生,没注意而已。”不知不觉她已经在熟悉的天桥上半倾了身子。
那大爷也笑了:“不是就好。算一卦吧。不灵不要钱。”
子车然这回笑意更深。那大爷只当她答应了,拉过小板凳塞给她。子车然道了声谢谢坐下,大爷想了想说:“我先说几句,你且看我说的对不对。”说罢在身上摸了摸。子车然有在身上带烟的习惯,虽然抽的时候不多,但谈客户的时候多数用的上。顺手就递给了大爷。大爷也不客气。这就开了口。
“从面相上看,你是旺夫相。但至今未婚。桃花不少,纠葛更多。你命中至少有两个男人,但现在没有一个在你身边。至于亲人,你外表看来冷冰冰,对至亲则心软至极。该挂念的一个不少。但你天生克父母。母亲刚刚过世对你打击不小。至于你父亲在你小时就已经宾天了。你天生事业命,自小志向远大,如今奔波在外。目前你自己有翻事业正起步,虽然磕磕绊绊,不过你从小家教极好,人也聪明,加上命中多贵人。只要你想的开,一生大富大贵,幸福绵长。”
他说罢一脸笑意的看着子车然。子车然也笑说:“既然幸福绵长,我又何必算呢。就这样吧。”
那大爷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倒不知作何反应。
子车然大笑出声:“大爷,来,我也来说说。从头说起如何?旺不旺夫无从考证,毕竟我手上没戴戒指,也看得出未婚。姑且算是吧。我怎么看也二十好几,自认长相条件都不差,至今未婚当然会桃花不断。至于两个男人,这单看怎么想,多数时候女人只记得两个男人,最爱她的和她最爱的。亲人呢,我右臂戴孝又未婚,过世的自然是我母亲,而孝上别着两片麻,因为我父亲早早过世。外冷内热嘛,多数女人都是这么看自己的。我一口外地口音,当然是奔波在外。至于事业,今天是工作日,我在这里看天看路看风景,要么是个写生的文艺人,要么是个失业的。我既没有文人的灵气也没有失业人的丧气,自然就是第三种——自己做老板的。我还不到三十岁,无论做了什么事业都是刚刚起步,何况做生意自然少不了磕磕绊绊的。家教好不难看出,比如刚刚您递给我板凳我先说了谢谢。您找烟不到,并没有说,我已经双手奉上,您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贵人。大爷,您看,我算的得不得真传?”
她边说边笑,说道‘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贵人’的时候竟是挑了挑眉眼,语气骄傲自负。待后来,又极亲切的这老人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师傅。那大爷从她开始说就也跟着笑,最后哈哈笑的拍着大腿:“姑娘,世人都如你这般,我们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
子车然看他这反应也乐了:“大爷你等等。”大爷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走了。不一会又回来了,把大爷的东西一收拾。拖着人就跑到天桥下面去了。一瓶老白干,一袋花生米,还有一些切好的熟食。
大爷扔下拐杖,就着她摆好的东西,往地上一坐。笑着开口:“你这姑娘,还真是。哈哈,我多少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一老一少酒逢知己,边喝边聊,子车然听他说他早年参加过抗战,还杀过日本鬼子。当了几年的国民党,后来老蒋跑了,他又残了腿。一辈子就没起来过。又笑说□□的政府要管他,他不干。给人做了几年先生,又在□□的时候下过大狱。再后来,自己就支了这么个摊子,在这天桥上呆了二十来年。
子车然也给他讲,讲她父亲,他母亲。后来讲子车永,讲林子傲。最后讲事业、朋友、子车郎云。老大爷笑她是个多情的人。最后,老大爷说:“还有一个人你没讲,你这么多年身边还有个人。你刚刚站在那里的时候想的就是他。”
子车然古怪看他:“您还真会算命啊。”
老大爷笑说:“看了这么多年面相,我难道还看不透你个丫头。哎,想就想呗。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你不是个不敢想的人儿。”
子车然一愣,继而苦笑:“是啊。可就是这个,我真不大敢。我欠他的太多。”
老大爷摇头:“不对,不对。没有谁欠谁的。哪那么多乱帐。要这么说,老蒋他还欠我的呢。”
子车然跟着笑,老大爷已经起身了。
“啧。这么通透的个人,这还看不明白。行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没事来看看你大爷。”说罢摆摆手,顺着天桥下面的路一直走了下去。他拄着双拐,走的艰难,却缓缓走出了子车然的视线。
子车然突然转身,急切的走,甚至跑了起来。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知道付征的一切。这么多年的,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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