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杯咖啡》35.回忆

    子车然想了想并没有带上许可。只她、张森和不情愿的阮言一起赴饭局。沈微也嚷着要去，带着许可一起抗议，被镇压。几个人来到订好的包间，里面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小森，人都约好了。这会就来。副局让我转告你别太过分。还有老太爷让我带话给子车小姐‘有空过来看看老不死。’”这人戴着副眼镜，一脸的严肃，说到最后一句突然转成苍老威严又带着调笑的声音，脸上竟然还是那副表情。子车然抚了抚额头。阮言考虑自己现在落跑是不是来得及。
    张森只当没听见，理也不理。几个人还没坐热乎，陆续又进来几个人。最后进来的一个，满脸富态慈祥，人也笑的一团和气。戴眼镜的家伙一脸老朋友多年不见的亲热和几个人呼啦啦喝起来。阮言心说，你们刚不还说第一次见面么。
    阮言把一桌子的人看个遍，细数几个公检法的局长或是副局，工商财政，总之几个有实权的都到全了。回头又仔细看了看张森，随后转向子车然：“他是那个张森？”
    子车然也低声笑回：“那个是哪个？”
    阮言只差咬牙切齿了：“家里一个省长、一个退下来的文艺部长、一个省厅财务副局长、一个组织部部长都宠上天跑去混黑社会的二世祖张森？”
    子车然笑：“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那么回事。”
    阮言这回是真的咬牙切齿了：“我要改合同！我要加佣金！”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解约。”
    “靠，贼船这么好下我早就跳了。”也是这时候阮言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拉他一起来这饭局。跟这些人扯上关系，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这个女人还是该恨这个女人。
    子车然不理难得爆粗口的阮言，笑笑接过和善老人敬过来的酒：“邱老板，您客气了，该是我敬您才对。没先过去看您老是我的不对。小然这会给邱叔赔不是。”
    她说的一脸自然，到最后仿佛已经成了邻家女孩，倒是手里一杯整杯白酒，一口喝下一滴也不剩。一桌子就她这么一个女人，都笑劝她别喝。子车然笑：“这酒要是别人的就算了，邱叔的酒不能不喝。否则车队里，没办法交代。您说是不是邱叔？”
    邱老板闻言脸色不变，只是直直的看向子车然，眼中狠戾直击心底。子车然恍若感觉不到，微笑回应。其他人都觉气氛诡异识相不开口，仿佛都发现自己面前的菜无比好吃。一时间整个包间内针落可闻。
    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气氛并没有僵持太久，张森盯着手里把玩的酒杯笑着开口：“我喜欢别人卖我面子，其实我也知道，卖的不是我的面子。不过这个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个道理，就是只能找两种人卖我面子。第一种：我比他有钱，有钱很多；第二种：我家老子老哥比他有权，有权很多。嘿嘿。”
    一桌子的人都脸色巨变，只子车然仍旧那么笑着。戴眼镜的，也就是张森他大哥的秘书裴钧开口：“这酒都喝了一半怎么菜还没全。服务员，你们家厨子回老家种菜了啊？”
    说罢又继续嘻嘻哈哈的给众人劝酒，只当张森没说过那几句话。一桌子的人过了许久脸色才稍微缓过来。阮言从张森开口就一直看着他，这人初见时默默坐在那里跟邻家小弟一样，开了口又流里流气没个正经样子。勾唇一笑跟子车然一样满脸城府诡计。可刚刚他说那话的时候仿佛自语和自嘲，最后嘿嘿一笑竟说不出的诡异违和。不知道怎么听的阮言心里咯噔一声。他只当自己着了道认了栽，低声咒骂：“果然是TM最有道理的道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裴钧招呼车把众人都送走，回头跟张森说：“我这几天都在N市。有事打电话。”
    张森不耐烦摆手。子车然回身要去开车送阮言，阮言估摸着她喝了多少酒，说了句：“我可不想赚了你的钱没命花。”说罢抢了钥匙开车送两个人回去。待到了子车然家，才感觉自己好像也喝了不少，子车然笑话他，把他扔进一间客房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子车然喝的不少，可远没有阮言以为的那么严重。张森也清醒着回去打电话。子车然洗去了满身酒味才绕进子车郎云的房间。诧异看见孟尹佑和许可一脸口水的睡在地毯上。电视上两个肌肉男喊着：READY GO。摆好姿势等在那。倒是子车郎云好好的睡在床上。子车然上去把子车郎云踢掉的被子拉起来。回头好笑的看着地上那两只。
    孟尹佑一只脚还搭在许可肚子上。许可可能感觉到有人，醒来。
    “然姐。”边说边推开孟尹佑坐起来。
    孟尹佑翻个身，睡的一脸香甜。子车然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孟尹佑惊起看见她瞪了两眼，无奈还没睡醒一点力度都没有。
    “我说小然，你最好让我继续睡。草，一个破装潢公司怎么这么多事。”
    子车然不理他，继续踹：“起来，滚你自己房间去睡。”
    “怎么样？还顺利么？”许可有些担忧的问。今天仓库里的惨状他还记忆犹新。车队的老伍不放心，跟他说了不少关于那个什么邱老板的事。他虽然口口声声跟众人保证一定没事，可心里多少还是担心子车然的。
    孟尹佑无奈：“我就说你瞎担心，哪有她搞不定的事。她除了处理不好感情问题，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子车然当他是赞美，也不接口。
    “没事了，许可你去尹佑房间睡，他喜欢睡地毯就由他。”
    许可还没答话，孟尹佑嘿嘿一笑：“你敢跟我睡么？”
    许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放下心来，也不怀好意的看着孟尹佑：“你觉得呢。”
    子车然看了看，无奈转身离开。待在书房里坐定，咖啡都已经喝下一杯，才蓦然想起，这个家可真热闹。孟尹佑放心不下她一个人跑过来住，现在沈微以一个单身女人住太危险为理由死活不走。张森过来也霸占了一间屋子，说就当他帮忙的回报，免费给他住。加上时不时跟过来的许可，还真是热闹。
    不由得想起他跟付征住了将近八年的房子，当初从学校搬出来就住在那里了。后来干脆跟房东买了那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并不是很宽敞，可他们一住就住了近八年。里面有他们这么多年的磕磕绊绊和相濡以沫。太多回忆以至于不敢去回忆。
    子车然又给自己续了杯咖啡，想着张森的话，第一次不再压抑自己的思绪，慢慢的让回忆浸满自己。
    他们搬进去的第一年一直是分房睡，这也是为什么租了两室的房子。她什么都没说过，是付征说他每次走都是早起，不要影响她睡觉。子车然自然知道是借口，可那时候的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房。那天是孟尹佑偷偷告诉子车然，郝蕾来找付征。
    子车然知道，郝蕾追了付征很久。后来上大学彼此分开也还会到处打听付征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找上来。子车然不是很明白自己心里的异样是什么感觉。直到孟尹佑一脸郁卒的把她拉到郝蕾住的宾馆外。子车然还是莫名其妙。孟尹佑脸憋的通红才开口：“我知道你俩一直分房睡。付征顾及着你，你有没有想过他。这种事情没有男人不好奇的。这都一年多了。你不是真打算跟他一直柏拉图吧。”
    子车然没有太仔细的听他说，只是想，付征做事向来有度。打个比方说，当初她跟林子傲在一起，付征跟她同桌，俩人中间却放着一箱子的书；后来付征和微微同桌，微微也是有男朋友的 ，只不过离的远一些，他们俩坐一起中间就没了书箱子，可也不近；再后来跟徐飞飞一桌，俩人偶尔用一副耳塞听音乐，恨不得脑袋凑到一块。安言语曾经戏言，光看付征对一个女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女的是名花有主还是单身玫瑰，仔细一些甚至能分出对方的恋爱年限。
    他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跟误会。那现在呢，孤男寡女进宾馆，不怕她误会么？还是说他压根就没在乎过？这样想不对，太对不起付征的付出。那是不是就是付征认为，她才是根本不在乎的。或者付征心里，子车然才是不把他放心上的那个。
    子车然没敢继续想，拉着孟尹佑走了。那天她一个人把自己缩在墙角想了很久。等付征回来，她说：“付征，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知道郝蕾来找你的时候，我很不舒服。但我相信你。尹佑带我去宾馆门口的时候，我也想进去问问你把我当什么。可我依旧选择相信你。但我还是会难受。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乎你多少，可至少这样的事，我在乎。”
    那天付征愣愣的看着子车然，等被拥进怀里的时候子车然还能感觉到那个怀抱里的颤抖。那天晚上付征抱了子车然，子车然以为自己会想起那个冰冷的手术台，可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她在付征轻声说‘只要你说停，我就不会继续’的时候主动相拥。在付征的温柔中丢盔卸甲忘记一切。